今儿确实十分的疲惫,一家人快速的散了去。
谢景衣回了院子,正准备坐下歇歇,就听到忍冬一脸古怪的说道,“三娘子,您定的点心纸到了。上次那个腊肉纸都还没有用呢……被老鼠给啃缺了一个角。”
谢景衣想着这个,不由得扶了扶额,她同掌柜的都没有想到过这个实际问题,腊肉实在是太香了,没有引得她流口水,倒是引得老鼠流了一地的口水,白费了她的钱。
这次的点心纸,该不会引来蚂蚁吧……
谢景衣胡思乱想着,忍冬已经把纸拿来上来,不过是薄薄的一叠,谢景衣拿起来一闻,倒还真有一股子点心的香甜味儿。
这纸白得很,若是裁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搁在盘子里,大约会让人误认为是云片糕。
“哎呀,那人走了没有?弄错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栗子糕的味道,这是云片糕。我二姐喜欢吃的是栗子,这个我可不能要。”
忍冬摇了摇头,“已经走了,小娘可要出门去?”
谢景衣点了点头,“搁在这里,瞧着也难受,你同我一道儿去罢,换了栗子糕味的来,给我二姐写字用。就她那鸡爪子似的字,再不练习,可就晚了。”
忍冬憋住了笑,经过方嬷嬷调教,谢景音的字虽然好了不少,但依旧是远逊色于其他两位小娘子,是应该多练练。
拐了个弯儿,便到了文金巷。因为金榜已出,不少外地来赶考的考生,都回乡了,这里看上去冷清了不少。
之前门前挂着的大红牌儿,也都撤了去,铺子里的不少活计,都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瞌睡,看上去十分安静。
谢景衣径直的去了最里头的那一间卖奇纸的一间。
掌柜的大侄儿打着呼噜,听到忍冬的脚步声,半睁开眼睛,指了指楼上,又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谢景衣摇了摇头,上了小楼,去了雅室。
霍清修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听到她来了,转过身来,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谢景衣毫不在意的寻了把椅子坐下,“寻我何事?”
霍清修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上头给了我们新的任务。”
第225章徐子新死了
霍清修说着,从怀中抽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谢景衣。
谢景衣接过来一看,里头怪凄惨的躺着一根黑色羽毛,也就比之前的那一根,稍微丰盈一点点而已,绒毛都脱落了,无处不显示着,这根毛应该属于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除了那根黑色羽毛之外,还有一张薄薄的纸,虽然很薄,但红色的印泥,几乎可以渗透纸背。比起羽毛,这个才是关键的。
谢景衣打开一瞧,顿时乐了,她从最末流的从九品小官,往上升了一阶,变成九品芝麻官了。
比起寻常的官员熬年资,每年有固定的升迁考核,黑羽卫升官,还是容易多了。
她想着,看了赵掌柜一眼,赵掌柜高兴的点了点头。
他入黑羽卫多年,谢景衣不知道他是何品阶,又为何在霍清修手底下干事。
霍清修顿了顿,“上次的任务,是我不对,原本应该是大功一件,被我搞砸了。实在是对不住两位。”
他说着,对着谢景衣同赵掌柜的,拱了拱手。
赵掌柜的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慌忙冲过去,扶起了霍清修,“您这是做什么?后面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哪个晓得,那刺客如此凶残,自戕不说,还污蔑人!亦或者是那绵绵……”
“总而言之,怪不得您。谢三谢三,我说得对吧!”
谢景衣瞟了霍清修一眼,“没错。”
霍清修抬起头来,看了谢景衣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抿了抿唇。
赵掌柜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不过是个商人,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大官,入了黑羽卫好些年,依旧是个底层的小人物。
人年纪大了,心态都平和了不少,可眼前这两位,都还年轻,尤其是谢景衣,初生牛犊不怕虎,从那日她寻了霍清修来,二话不说要查他外祖家,他就知晓,这是一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若是她刚起来,那今日便不好收场了。
谢景衣捏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口,“所以,新的任务是什么?”
“你们可听闻过杜娘子?人称芙蓉夫人。”霍清修收回了在谢景衣身上的视线,问道。
赵掌柜点了点头,“最近两年来,宫中风头最劲的人,莫过于这芙蓉夫人了。这杜芙蓉人如其名,生得十分的富贵荣华,有杨妃之貌。在官家还是太子的时候,有一次在花会上偶遇了她。”
“待她年满十六之后,收入宫中。杜芙蓉的父亲进士出身,曾经做过太傅。据说太后也很喜欢芙蓉夫人,说她知书达理,又有宜男之相。不过照我看,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谢景衣一听,颇有兴致的看向了赵掌柜。
说起来可真有意思,对面的这两个人,官位高的那个,前怕狼后怕虎,官位低的那个,反倒是浑身是胆,什么都敢说。
“这从何说起?”
赵掌柜嘿嘿一笑,“谢三你就莫要嘲笑我了,我这说了,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不过啊,当今皇后,出身太后母族。怎么着也得中宫出了嫡子,方才轮得到……咳咳咳……”
谢景衣微微颔首,赵掌柜所言话糙理不糙。
官家并非太后亲子,并且两人年岁相差实在是太大,太后简直都可以当官家的祖母了,两人何谈什么深情厚谊。于是顺理成章的是,太后选了自己家的侄女儿,给了官家做正妻。
杜芙蓉出身好,又得宠爱,乃是皇后的有力竞争对手,太后如何对她喜欢得起来?
“所以呢?咱们的任务,同杜娘子有何干系?”谢景衣好奇的问道。
“杜娘子有一兄长,名叫杜起。昨天夜里,在杜起的别院里,死了一位小娘子,杜起吓得哇哇乱叫,被巡逻的禁卫军发现了。”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发生命案,应该直接归属开封府审查,何至于扔给黑羽卫,这其中一定有旁的不可言说的事情。
“那小娘子,名叫徐子新,乃是京郊长平县县令之女,死的时候,人躺在床榻上。杜起推说不认识徐子新。可禁卫军查到,杜起的这处别院,前任主人乃是徐子新的父亲。”
“事实上,就在三天之前,有打更人路过,发现杜起身边的小厮曾经运过东西去埋,后来挖出来了另外一具小娘子的尸体。”
“等等……你说死者叫什么名字?”谢景衣正琢磨着案情,突然问道。
霍清修见她一脸惊讶,“你认识徐子新?”
谢景衣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前任杭州通判的女儿,叫徐子新,而且,坊间传言,他调入京城,乃是走了杜娘子的门路。”
“那就很有可能是了。既然你认识,那就更好了。原本这案子,归开封府审理,但因为死者身上,贴了许多的符咒,十分的诡异。因为担心引起百姓恐慌,疑凶乃是杜娘子唯一的兄长,她苦苦相求,这案子便由黑羽卫接手了。”
谢景衣叹了口气。
徐子新这个人,确实很蛮横,也不讨谢景衣喜欢。但她落得如此田地,委实令人唏嘘。
更让人无语的是,黑羽卫怎么啥玩意都管啊!查命案也要管的吗?上辈子做了官家的管家婆,这辈子以为做了官便有所不同了,没有想到,还和上辈子一样。
事无巨细,什么都要管!怕是连宫妃秃头,他们都得出去寻个治秃良方!
“这事儿宫中催得急,谢三你去查徐子新,赵掌柜的查查杜家最近两年来,有没有多出什么产业来,譬如像杜起所拥有的别院;我去查查杜起有什么仇家。就这样。”
谢景衣将桌子上的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我说,黑羽卫该不会除了大统领,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吧?”
霍清修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怎么可能?”
谢景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其他的人,肯定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官家日理万机……”
谢景衣懒得听他啰嗦,行了个礼,就要退出去。
霍清修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红着脸说道,“最近你有没有见过慧知?我叫人给她下帖子,她都不理会我了。”
谢景衣从头到脚把霍清修打量了一遍,又想起了吴五虎,“倘若你没有娶人家的打算,还是不要叫她的名字为好。”
第226章送她一程
见霍清修发愣,谢景衣跺了跺脚,怒道,“若是想见,哪里有见不着的?若是想娶,哪里有娶不到的。磨磨唧唧都多久了,凭啥要别人一直在原地等着你呢?”
关慧知这个人,一天一个样,君若无意我便休,这句话,怕不止是说说而已。这姑娘,是真正的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霍清修也不是不好,只是配不上风清月朗的关慧知。
谢景衣想着,甩了甩袖子,噔噔噔的下了楼。四周静悄悄的,明明还是春日,但总让觉得已经开始有了一种夏日的燥热。
大槐树下,青厥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尾巴。
“你怎么又来了?”谢景衣有些恍惚。
今日简直同她头一次来文金巷一模一样,先是三人谈正经事,然后霍清修来问关慧知,再她出门遇见了柴祐琛。若不是时间同之前相隔甚远,她几乎以为是同一天。
“我想青厥了,自然来了”,柴祐琛说着,摸了摸青厥的耳朵,“青厥啊,你阿娘就是个小混蛋,耍赖皮的,做过的事情,拒不承认。”
谢景衣无语,这人还记着这事儿呢!
“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何要给小毛驴当娘?”
柴祐琛将她扶上了毛驴,“我是它爹,自然你就是它娘,对不对,青厥!看你阿娘多狠心,不肯认你!”
谢景衣抬脚就要踹柴祐琛,“你中午饮了酒,应该歇着才对,倒是到这里来耍酒疯了。”
柴祐琛牵起了毛驴,“本来是回国子监那边歇着的,经过这里看到了青厥。你看上去好似有些不高兴?”
谢景衣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不高兴,徐子新死了。”
柴祐琛“哦”了一声,“我明日就要去御史台了。徐子新是哪个?”
“装吧,你就装吧,过目不忘柴祐琛,连徐子新是哪个,你都不记得了么?”
柴祐琛摇了摇头,“不记得。”
谢景衣眼眶一红,小嘴一撅,“她欺负过我,你既然不记得?待我太不诚心了,太不诚心了!”
柴祐琛额角抽了抽,谢嬷嬷,差不多得了啊,演技也太浮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
“啊!我想起来了!可是那杭州徐通判之女?可惜生得什么模样,我记不清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到了家门口,柴祐琛脸红红的,一看就是酒劲上来了,脚步略有虚浮,难为他脑子还清醒得很。
站在门口候着的柴贵一瞧,忙过来扶住了他,“公子哟,我就是眨个眼的事儿,你就不见了,这人都醉了,还瞎跑,若是有个好歹来……呸呸呸……我什么也没有说,公子,我扶你进去歇着。”
谢景衣对着柴贵点了点头,“让他喝了醒酒汤再睡。我且先回了。”
柴祐琛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直到把她的头发弄乱了,方才笑了笑,“那我回去了。”
谢景衣胡乱的点了点头,进了自家门。
虽然知晓亲事的那一瞬间,觉得十分的怪异,但到了这会儿功夫,已经毫无感觉了,谢景衣心大的想道。
“嫂嫂,你怎么哭了?”谢景衣算着时辰,不一会儿就该用晚膳了,也不能补眠了,便索性去了主院,想要逗景洺玩儿。
不想一进门,瞧见宋光熙坐在那儿拿帕子抹泪。
她想着,瞪了谢景泽一眼,好家伙!人家才嫁到家里来第一天呢,就把人欺负哭了,这胆子真是见风长啊!
宋光熙擦了擦眼睛,“适才光瑶遣人来给我送信,说徐子新死了。我们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我虽然厌恶她,以前老拆她的台,还同她对骂过。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走了呢?”
“说是她年轻,也不能停灵大办。来这京城,也没有认识新朋友,她母亲给光瑶下了帖子,说看在咱们以前在杭州一道儿的份上,去送她一程,省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宋光熙说着,看到谢景衣,突然想到她同徐子新是对头,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又想起当初徐家对谢景娴做的事,更是手足无措。
“母亲,景衣……是我失礼了。”
谢景衣忙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人死为大,相识一场,是该去送送她。只是放榜的时候,我还见过她,她瘦了许多,不过看着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怎么突然没了呢?”
她正发愁若是徐家秘不发丧,她该寻个什么借口,去哪里吊唁。
gu903();没有想到,宋光熙便把路给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