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赵掌柜的的马车宽大,谢景衣毫不犹豫的挤了上来,让青厥跟在后头走。
“你怎么不劝我去科举,好歹当年,我也是有希望中探花的人。”
谢景衣拿起马车里的果子,扔了一个给赵掌柜的,自己啃了一口,“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探花呢,探狗尾巴草还差不多!你当别人这么些年,寒窗苦读白读的啊!”
“再说了,咱们黑羽卫多好啊,保家卫国不说,升官还快,简直是人人羡慕的伟大官职。我为何要劝你舍近求远,弃明投暗呢?你我相识一场,我不会让你走弯路的。”
赵掌柜的无语的看向了谢景衣,“我还不知道你?你有这么好心?黑羽卫有这么好?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黑鸡毛尾巴,带着一股子鸡屎味,磕碜到不行么?”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赵掌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要身上的肉少了,智慧也变少了好吗?有些话,说明白了,就没有意思了。”
“我们黑羽卫,统共……”谢景衣说着,伸出了四根手指头,想想又加了一根,“翟老贼,我,关小哥,你还有翟准,五个人!翟老贼是上峰,翟准是上峰的亲戚,关小哥我打不过……”
“你去考科举了,我使唤谁去?看吧,早说过人不能活得太明白,太明白了伤感情!”
赵掌柜的狠狠的咬了一口果子,“我跟你有个屁感情!”
谢景衣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怎么没感情?我知道你志不在彼,方不劝你,劝也白劝。”
赵掌柜挠了挠头,吸了吸鼻子,若是平时,他做这样的动作,显得憨傻,如今换了张脸,倒显得可爱了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一下子这么瘦的?”
赵掌柜的脸一黑,“果然咱们没感情。我那日淋了大雨,回去之后烧得像个起火的纸人,翌日天不亮,关小哥便提着鞭子来抽我,怕不是鞭子抽起了火,方才发现我病了。”
“她倒是好,把我拖着就去寻了郎中。心太大了,也不寻李杏,不知道寻的哪里的傻缺,给我下了一剂虎狼之药,说是什么去火气。好家伙,我粒米未进,上吐下泻整了三日,再一照镜子,我娘都认不出我了。”
“说起来我就来气,恨不得把那个郎中给揍上一顿……”
赵掌柜说着,被谢景衣吓了一大跳,“你这么亮晶晶的看着我做什么?别说你都能当我闺女了,就是……那我也不敢啊,我多看你一眼,你家御史能毒死我!”
谢景衣一巴掌拍在了赵掌柜的大腿上,“愚蠢啊,愚蠢!那个郎中姓甚名谁?在哪家医馆坐馆?这哪里是什么虎狼之药,这是金子啊!”
“咱们把他收了,还用坐在棺材盖上吃肉?咱们躺在温泉庄子里吃啊!还用得着鸡屁股上的秃尾巴毛?咱们用金子打,日后不叫黑羽卫,咱们叫金羽卫!”
赵掌柜被她吓了一大跳,再沉下来一想,顿时追悔莫及。
“我真是烧糊涂了,怎么放着财神爷的大腿没有抱。我一会儿就寻关小哥,金羽卫我当定了!”
谢景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掌柜激动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你干嘛要把我师娘吃得死死的?这次你解了我师父的心结,他日后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师娘就是个普通人……”
谢景衣笑了笑,“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咱们也不都是唯利是图的,米福姐姐是个好人,我喜欢她。再说了,我觉得,就师娘能把你师父吃得死死的,日后也能够把他收的学生,吃得死死的。”
第386章一斛珍珠
谢景衣坐了赵掌柜并不顺路的马车,去了一衣坊,她今儿个出来,原就是安排了两件事的,这头一个饺子已经蹭着了,这第二个,便是来这里取珍珠的。
谢景音入宫这么久,这还是头一遭让柴祐琛捎给口信给她,她总归得认真对待。
她一进店,便径直的上了二楼,掌柜的已经在这里候着了。
“大师最近染了风寒,便没有来铺子里头,在家中做好了,小的算着时辰过去取。”
谢景衣点了点头,“把那珍珠拿给我吧,新的珍珠已经在路上了,那珠衫晚点出,也来得及。”
掌柜的笑着应了,开了箱笼,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斛珍珠。
这珍珠都是上好的,一个个的十分饱满,圆滚滚的,通体白色不见任何杂质,带着淡淡的光芒,虽然个头不算最大的,但要寻到这么一斛大小一致无瑕疵的珍珠,还真不是容易之事。
“小的问一句不该问的,东家要这个,是想攒珠花么?大师给您绣的嫁衣上,也点了珠,攒了珠花,倒是相称。以前我在南地的时候,见过一富家女,用珍珠攒了团扇,出嫁时遮面,富贵又雅趣!”
见谢景衣并无兴趣,她自觉猜错了,又说道,“用来给小公子攒球儿玩,也是好的。”
谢景衣一愣,莫名的看向了掌柜的。
掌柜的瞬间出了汗,“东家,是小的多嘴了。”
谢景衣难得来一回,他想多说说话儿,同东家亲近点,总是没有错的,可不想,怕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倒也不是,有个朋友,恰好需要些珍珠。我这里正好有,便先挪给她用了。你这段时日做得很好,我对一衣坊很满意。大师不通庶务,绣艺卓绝。你们两个,一个是手,一个是脚,不管是谁,都不可缺少。”
“放心吧,我出手大方,人也和气,你好好干便是,不必如此战战兢兢的。”
掌柜的点了点头,额头的上的汗渍未干。
他的一点心思,东家看得透透的呢。
谢景衣拿了珍珠,笑了笑,“我先走了。”
待出了门,将那珍珠随手往青厥身上一挂,她便发起呆来。
“小公子啊……”
……
京城方才晴了一日,便又下起了大雨。
宫中的女人,最不喜欢的便是下雨天,一不小心淋成了个落汤鸡,叫官家瞧见了没有上妆的脸,那可不是什么断桥偶遇共撑一把伞的美好桥段,而是妖精现原形,吓晕唐僧的悲惨故事!
便是不用出门,那坐在窗边听雨,也让人不由得变得哀怨起来。
这宫中,就只有官家一个夫,却是有数不清的望夫石。
谢景音趴在窗边听着雨,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糖水,十分的愉悦。
南地多雨水,以前在江南的时候,阴雨连绵,一连好些日子都不会放晴,就同如今一般。
“嬷嬷,你不晓得,小时候,一下雨了,三囡就闲不住,扯着我去忽悠别的孩子跳水坑。我当时可烦死她了,我说谢老三,这种时候,就应该坐在窗边吃炒豆子说闲话啊!你要出去忽悠人,自己个去啊,拉我来做什么!”
“三囡就说,二姐姐,你不懂。万一有谁掉进水坑里爬不起来了,你嗷一嗓子,他爹不就来救他了吗?我气得恨不得把她胖揍一顿,可她有钱啊,她从小就有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我一恼,她就给我买糖糕吃。我们江南的白米糖糕,特别的甜,又香又糯。同北地不一样的。南地的雨,都同北地不同,不是这种咣咣咣的声音,是很温柔的,像是水雾一样!”
“说起来,三囡就没有闲得住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哪里那么多精力,跟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的。”
谢景音说着,从窗边坐正了,翘起了二郎腿,伸了个懒腰。
“我倒是不知道,二姐姐都进了宫,还这么编排我!”
谢景音揉了揉耳朵,对方嬷嬷说道,“你瞧瞧我,这耳朵都出了毛病了。这可是在宫中,三囡怎么会……”
她说着,猛的伸长了脖子,朝着窗外望去,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谢景衣对着她吐了吐舌头,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二姐没有瘦,我便放心了。”
谢景音狠狠的揪了一下谢景衣的脸,见她疼得龇牙咧嘴的,高兴的说道,“我真不是做梦。你怎么进宫来了?”
“太后生辰在即,裴少都给她画像。我就是个端砚台的小童,在那里碍手碍脚的,被赶出来了。”谢景衣说着眨了眨眼睛。
谢景音鼻头一酸,“你又胡诌,惯是会骗人。你不想说,我也不问,来都来了。这宫中的鱼糕,你吃一点试试。”
谢景衣捏起桌子上的点心,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
谢景音笑了笑,“好吃吧!我觉得吃什么都好吃!”
谢景衣也跟着笑了笑,抖了抖袖子,从里头拿出了一包点心来,又抖了抖另外一只袖子,掏出了一包东西,随即又像是变戏法一样,这里抠一点,那里拿一点的,竟然堆了一桌子。
“方嬷嬷先把这些个东西都收下去吧,都是用得着的。同别的分开了放,别搞混了。我不能待很久,咱们长话短说。”
方嬷嬷点了点头,自下去不提。
谢景衣环顾了一下四周,陈宫提尚节俭,她品级不高,这屋子比谢景音在宫外住的,好不到哪里去。
“能留吗?”谢景音压低声音说道。
谢景衣点了点头,“留。”
她说着,凑到了谢景音的耳边,嘀嘀咕咕的叮嘱起来。
谢景音一边听着,一边嗯着。
待谢景衣说完了,方才拉住了谢景衣的手,“听闻你快要嫁给柴二郎了,可惜我在宫中,不能出去给送嫁了。”
谢景衣笑了笑,“送墙东头嫁到墙西头,有什么好送的。倒是我成亲之后,进宫反倒是方便了,托了齐国公府的福了。”
谢景音一听,高兴起来,随即又摇了摇头,“你还是少来的好。你回去告诉阿娘,我能照顾好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别人怎么说,我一不气,二不恼,什么高兴做什么,什么好吃吃什么,不会亏待了自己的。”
第387章陈宫
谢景衣竖着耳朵,听着门口的响动,指了指桌子上剩着的那斛珍珠,笑道,“我是从太后那边过来的,一会儿还得回去研墨呢!这珍珠可是在太后跟前过了明路了,姐姐放心大胆的用便是。”
“这珍珠虽然算不得珍稀之物,但宁静又富贵,我瞧姐姐选得好。说来也是奇怪,我来姐姐这里这么久,怎地连个端茶倒水的女婢都没有瞧见?”
说话间,门口走来了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婢,笑着行了礼,“谢三娘子,多有得罪,我替我们美人,去园子里采花了。”
谢景衣笑了笑,“倒是难为你了,下这么大的雨。你伺候我姐姐辛苦了。”
她说着,站起身来,递给了那女婢一个荷包。
女婢抬起头来,看了谢景衣一眼,波光流转,福了福身,“红缨多谢谢三娘子赏。”
谢景衣瞧着她,惊讶的捂住了嘴,盯着那红缨看了又看。
红缨脸一红,抬了抬下巴,手抓着衣角捏了捏。
谢景衣瞧在眼中,并未多言,转身对着谢景音说道,“姐姐,我便先过去了。太后那边还等着呢,一会儿我同柴二一道儿出宫,就不再来看你了。阿爹阿娘有大兄照顾,你且放心。”
谢景音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你们也放心。”
谢景衣说着,出了门,方嬷嬷躬了躬身子,“雨太大,老奴送三娘子一程。”
“嗯”,谢景衣轻声说道,“看紧了。”
方嬷嬷瞥了一眼红缨,给谢景衣撑起了伞,朝着雨幕中走去,“三娘子想要红缨的命?”
谢景衣面色不改,“我何时要她的命了,我只是觉得,她淋了雨,还怪好看的,指不定能捞着泼天的富贵,遂了愿了。”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接了接雨伞边缘的水珠子,滴在手上,有些冰冰凉凉的。雨下得越发的大,哗啦啦的听不到四周的声音。
这深宫之中,捧高踩低的事情,她见得多了。谢景音刚进宫的时候,光凭着那张脸,都是风尖浪口上的人。后头又发生了些什么,她即便不去打听,都能猜到。
后宫可不是光凭脸就能够横行霸道的地方,所有人集火最先打的就是长得最有威胁的那个人,谢景娴一出事,简直就像是有人拿着锄头,给大堤掘了一口,所有的脏水,全都朝着那里涌进了内苑。
谢景音那段时日,定是不好过的。
你看一个人在宫中的地位处境,从她穿着用度,从她身边人的眉眼,便能够得知一二。这红缨,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之人。
大雨天不好好的在屋子里守着,反倒是去花园子里采花,忽悠谁呢?这连天的大雨,所有的花都被打成了碎渣渣,落了一地,她去采花,是从泥土里抠么?
更何况,她进门之时,手中也无花,简直是敷衍至极。可见平日里,并未把谢景音放在眼中。
若换了平时,她定是不管的。可是谢景音捎口信给她,要珍珠……她一开始没有想明白,实在是谢景娴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比她略微大一些的孩子罢了。
上一辈子,先生下健康皇长子的,乃是当日同谢景音一见如故的高敛英。
她先入为主,一直没有想到谢景音会早早有孕,直到那掌柜的提到小公子,她方才想起,这偷偷的送珍珠进宫,还有可能是珠胎的意思。
谢景音有孕了,那么红缨便不能留在她身边了。
方嬷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谢景衣站得更靠拢了一些,“主院的韩修媛,是皇后还未进宫之时,便跟在官家身边的老人了,性子十分的温和,身子不好,总是病着。红缨是一早就分到咱们偏殿的,比美人进来得还早。”
“美人身边,除了红缨,还有一个绿黛,刚领了点心,着她送碟子回去了,恰好您没有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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