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若尘不确定,“你应该放下了吧?我当初可是因为你说你放下了才帮你的啊……”
“嗯。”即使知道范若尘看不到,苏芮还是对着话筒点头,好像是在极力认同自己一般。
“我吃饭了。”她挂断了电话,一副逃跑的姿态。
午饭还是红烧牛肉面,□□,牌子货。
下午她的原定计划还是看设计图纸,只是现在她的心实在平静不下来,看不进去。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扰乱她的节奏。陆施安又给她发消息了。
【陆施安:苏小姐,有空出来见一面吗?】
有空,但不是用来见他的。
【陆施安:昨天晚上见你好像对宁大很感兴趣,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宁大。】
苏芮原本正在敲击拒绝语句的指尖停住了,她承认她犹豫了。
【陆施安:咱们宁大的人啊,都很有趣,苏小姐你一定要来感受一下。】
宁大的人,她倒还真想感受一下。
她把原来输入的内容删除,换上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S.R:几点见?】
陆施安原本想约苏芮两点见面,参观一下宁大,然后去电影院看电影,再吃一顿浪漫的晚餐,再之后的事,就看苏芮对他的接受程度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大概没人会拒绝他这样一个彬彬有礼的成功人士吧?
他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却没料到苏芮硬生生把见面时间延迟到了四点,这下电影是绝对看不成了。
“你好像很喜欢看宁大的风景。”陆施安偏头看向苏芮,面前的温婉女人自从进校门起视线就再也没落在他身上过,即使她眼里没有自己,陆施安还是不由自主地为她的美丽和气质沦陷了。
“苏芮。”他突然不想再生疏地喊她苏小姐。
“嗯?”苏芮的视线恋恋不舍地从道路边的人群中抽离,投向陆施安,只是余光还在搜寻着某人。
“啊,没什么。”陆施安腼腆地摸了下脖子,“我可以叫你苏芮吗?”
苏芮点头。
叫什么这件事很重要吗?一个代号而已。对她来说陆施安叫她什么都不重要。
陆施安好像听到了很高兴的事,笑得脸红起来,“苏芮,你晚上想吃什么?这附近有一家牛排很棒,或者你想吃火锅吗?”
“可以去食堂吗?”她顿了下,解释,“听说宁大食堂很不错。”
苏芮鹿眸里盛满期待,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人打破这种期待的,至少陆施安是这么想的。
“可以。”陆施安现在彻底忘记了他的原计划。
和苏芮预料的一样,陆施安带她去了教职工食堂,她们到的很早,食堂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陆施安走在她旁边似乎在介绍宁大的菜肴,她没仔细听,她的视线落在食堂入口。
按照那个人的性子,很有可能在食堂用餐,很有可能避开用餐高峰期。
一种直觉告诉她,可能会遇到那个人。是啊,她现在连直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想奉为圣旨照做不误。
可笑的是,直觉是准的。
她看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十年的人,还是清清冷冷的气质,穿着小西装,勾勒出美好的肩线。两条美腿又长又直,踩着一双黑色高跟向着她走了过来。
或许是陆施安挡着,那个人没看到她。
苏芮上前一步勾住了清冷女人的手臂,她终于又看到了那颗泪痣,那双眸子,那两瓣薄唇。那些她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的模样。
她张了张唇,“时染,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跟编编商量了一下,本文要从周五开始顺V了,从下一章开始入V,入V当天掉落万字更新。
(我还一点也没码,感觉我会死翘翘~所以明天请个假专心码字呀)
终于相遇啦~~~撒花~~~
这里阔以卑微求个预收嘛?下一本《予你心欢【娱乐圈】》,高冷影后和黑红花旦,我会认真写的呜呜
感谢在2020-03-1620:33:08~2020-03-1804:0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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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甲方
“时染,好久不见。”
张开口的时候,苏芮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听起来如此艰涩。她的喉咙发干,这六个字,她在梦里明明说了无数次,真正开口却听起来遥远又不真实。
浅浅的、令她魂牵梦萦的薄荷香再度飘入她的鼻间,连同着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一切都确切地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真的见到时染了。
她下意识屏气,喉间滚动了一下,她大胆地直接对上了时染的眼眸。这双她熟悉的冷棕色眼眸,对外人冷漠疏离,却唯独对她意乱情迷,这双眼眸里面曾经只有她一人,给过她最热烈最难以抗拒的情动。
现在这双眼眸里满满都是震惊和逃避,宛若一根根银针毫不留情地扎入她柔软的心脏,滚烫沸腾的血液一点点冷却,她的胸口发闷。
她们早就不是亲密关系了。
再贪恋地停留了一秒,苏芮松开原本勾住时染的手,指尖的温度瞬间消散于空气中,也带走了她仅在刚刚那一瞬间疯狂上涌的柔情。
她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站在陆施安身边,唇角挂着冷淡疏离的笑,她在等时染回话。她蓦然发现,原来她也可以对时染露出这样疏淡的表情。
当真是放下了吧。
“好久不见。”时染的声音中有几不可觉的颤抖,她没有隐藏好这一丝不平静,不过幸好苏芮此时内心同样波涛汹涌,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又何尝不是她梦里的画面呢?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幻想着与苏芮再度相遇,她自由地肆意地对她的女孩宣泄爱意。她可以牵着苏芮的手走在众人面前,她可以大大方方承诺,许她的女孩一世地老天荒,她可以不必逃。
但是她又清醒地知道这些所谓“她可以”,都是虚无的幻想。她在幼稚不可靠的年纪遇到了妄图相守一生的人,却没有可以守护感情的勇气和能力。最可耻的是,她已经是逃兵,选择了不告而别。
一别十年,如果不是这次偶然的相遇,可能一别就是一辈子。虽然她没有一刻放弃过努力,虽然她已经可以坚定地对苏芮说出那句“我爱你”,但她还是不敢面对苏芮,面对那个被她残忍抛弃的女孩已经有了别的爱人的可能性。
就比如现在,她终于见到了苏芮,苏芮的身边却站着另一个人,一个看起来谦逊有礼的高大英俊男子。不得不承认,她心底最隐秘的地方开始泛酸,呼吸禁不住放缓,愈加沉重。
这样才叫般配。
这是她早就想清楚的,“他”和“她”之间,虽然仅仅跨着一个性别,但是这也足以给她们带来千沟万壑。
再说,十年,不会有人愿意停留十年。她又悲哀,又庆幸。
幸好她的女孩没有像她一样傻,幸好苏芮找到了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另一半。
“你们认识?”时染的思绪被眼前的高大男人打断,他开始做起自我介绍,“我叫陆施安,是宁大经管系的老师,这位小姐也是宁大的老师吗?”
时染点头,轻吁一口气,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时染,是苏芮的高中同学,在物理系当老师。”
高中同学,大概是她最恰当的身份了吧。
“时染……物理系……你是那个最年轻的博导吧?”陆施安先是惊异于时染的颜值,后是惊异于时染的才华,他握上时染的手,“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幸会幸会。”
“正好时老师来得巧,我们一起吃饭吧,时老师可以和苏芮叙叙旧,我请客!”陆施安很热情。
苏芮,他叫她苏芮。果然是恋爱关系吧。想来也是,苏芮都愿意和他一起来食堂用餐了,怎么可能不是那种关系呢?她的女孩的口味可是很挑的。
时染蓦然想起十年前某个中午,苏芮窝在她怀里跟苏妈妈讲电话,讨论晚上吃什么。当时她的小女朋友挑得很,苏妈妈列了好几个选项全都被否决,她在旁边听着都觉得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
最后好不容易确定了吃饭的地方,等到挂断电话之后,她问苏芮,“中午吃什么?”
小女朋友往她怀里蹭了蹭,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口中说着“都可以”。
“那方便面也可以?”她刮苏芮的鼻子,存心逗弄。
结果小女朋友很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说,“我要豚骨的。”
她当时愣住,脱口而出,“怎么不挑了?”
乖顺的小猫似乎是被这句话惹炸毛了,从她怀里挣出来,鼓起腮帮子,一副生气的姿态,戳她的脸,“时小染,重要的不是吃什么,是和你一起吃,你知道吗?是和你一起。”
真可爱。
时染的心软了又软,她的女孩当时真的很爱她吧。
可惜,她现在对这句“重要的,是和你一起”有了更深的体悟,苏芮却不再是她的女孩了。
时染薄唇翕动,想要拒绝陆施安一同吃饭的邀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苏芮的一句话打断了。
“一起吃吧,我确实也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呢。”苏芮唇角的笑大方又得体,却再也没有她曾经贪恋过的温度和柔情。
她拒绝不了苏芮的邀请。
可是,要说叙旧,她和苏芮又有什么旧可叙呢?她不过是一个可耻的负心人罢了,她不配跟苏芮再在一桌吃饭。
她知道她不配,但她的内心确确实实在等待、在期盼、在欢喜。就这一次也好,她想要遵循内心的反应。
她收回了百转千回的思绪,点了点头,速度不疾不徐,生怕点得急了显得迫切,点得慢了显得不情愿。
她必须小心翼翼。
食堂里没有什么人,空荡又寂寥,只有氤氲的水汽迷惑人的视线,更迷惑人的心灵。时染端着餐盘,借着饭菜热气的遮掩,偷偷觑苏芮。
“咱们宁大啊,糖醋鱼和鸭腿特别好吃,苏芮你一定要尝一尝。”陆施安在苏芮的餐盘里不停加入他觉得好吃的菜。他是个很热情的男人,热情得叫人难以拒绝,苏芮只好点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愈来愈沉甸甸的压迫感,心说今晚可能得胀得睡不着觉了。
时染把她的那点小为难尽收眼底。
“陆老师,其实我们女生,晚上不用吃那么多。”时染微垂眼睑,抬手把陆施安刚刚放进苏芮餐盘里的一盘糖醋鱼拿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盘子里。她记得苏芮不喜欢吃鱼。
她的声音清清浅浅,还是一样的好听,像炎炎夏日里冰块的撞击,清脆悦人。十年的时间,似乎也洗去了时染身上的锐气,让她多了几分温柔。
她,有另一半了吗?苏芮禁不住开始想。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了时染拈着餐盘边的手指上。她敏锐地发现时染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没有涂艳丽的指甲油,只有一层薄薄的护甲油。甚至,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连护甲油都没有涂。她的目光在上面又停了两秒,若有所思。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施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拿的菜有些多了,“我确实是不太了解你们女生的习惯。”
时染点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忍着心碎安慰他说,“没事。以后慢慢来就好。”
苏芮回神,微蹙着眉,她觉得时染这句话说得奇怪,什么叫“以后慢慢来就好”?时染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她抬眸看向时染,却没有在对方眼里看到什么别的情绪,时染的眼底像是一汪湖水,平静又没有波澜。
苏芮没有反对,也没有附和,只是垂着眼帘走向了下一个窗口,给陆施安盛了一碗汤。一碗盛完,她执着汤勺,没有抬头,低低地问,“你要吗?”
迟暮的日光透过窗户口撒了进来,撒在了宁大食堂的大理石地板上,在时染的脚边留下点点光斑,明明温柔,此刻却仿佛是几块闪闪发亮的锡片,刺得她眼眸酸酸胀胀。
窗户口立着三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嬉闹声在空荡的食堂里回荡,淹没了时染拒绝的声音。
三人选了一处靠近窗户的位置,要坐下来的时候,苏芮和时染却不约而同地顿住了。
这是一张四人座,不管怎么说,让时染坐在陆施安的旁边或者对面都不合适。况且,现在她们俩在陆施安眼中是“关系很好的高中同学”,这就意味着她要么和时染坐对桌,要么和时染坐同桌。
可她不想再和时染坐同桌了。
陆施安坐下之后,她主动坐在了他的身边,又是引得时染一阵心痛。
这一餐注定食之无味,苏芮垂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向嘴里夹饭菜,无视了身边陆施安关于国家大事的高谈阔论,她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对面清冷女人的餐盘,扫到那双漂亮的玉手之上。
她想到了那一晚,就是这双手引着她去到了那个隐秘的地方。明明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她却印象深刻得好像永远也忘不掉。
她的思绪还要发散,却蓦然被两道黑影打断,紧接着她感受到胸腹以至于大腿一阵炙热的温度传来。
她动了动嘴唇,嘴半张着愣了片刻,又紧紧抿了起来,漂亮的柳眉拧在一起。
好烫。
“我的天,食堂窗户怎么不关?麻雀全都飞进来了!”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看到陆施安手忙脚乱地拿着面巾纸,想要擦拭被麻雀碰翻而洒在她身上的汤水。
苏芮几乎是生理性厌恶,她迅速站起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着陆施安腾在半空的手,她抱歉说,“我自己来吧。”
陆施安又尴尬又自责,怏怏缩回了手,“你的衣服裤子都湿了……”他觉得这都是他带着苏芮来到这个食堂的错。
“没事。”苏芮微不可觉地蹙了蹙眉头,她今天上身穿的是一件浅蓝色薄衬衫,下身是一条白色西裤,很轻薄的一身行头,如今淋了汤,衣服布料被彻底浸湿,有气无力地黏在她肌肤上,把她的身材曲线勾勒得一清二楚。
真够尴尬的。
“要不要,去我家换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