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郡主真面目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2 / 2)

可郡主依旧在倔强着,她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是她的错觉,他怎么会负疚,怎么会难过?

他不会,不能,也配不得这样。

她心中挣扎的声音刚落下,“咕咚”一声,药瓶自世子掌中滑落,苍白而痛苦的世子紧接着也倒了下来,他的膝盖重重地跪到了地上,脑袋栽到了郡主的腿上。

他的手擦着郡主的手渐渐滑落,郡主甚至感受到了他的指尖,冰而凉。

她心中惊了一惊,条件反射垂眼望去,倒在她腿上的世子,长睫紧闭,唇色苍白。

门外,管家路过,听见了里头的响动,慌忙进来看了一眼。

瞧见世子又昏倒了,他半条命都要吓没了,“世子,世子……”

他忙去将世子扶起,朝门外大喊道,“大夫呢?快去唤大夫过来啊。”

王府顿时兵荒马乱,索性因着之前世子死里逃生,管家担忧世子万一再……

便聘了一位专门的大夫住在顾王府,那大夫不一会儿便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大夫细细为世子把了脉,又慎重拨开眼皮看了瞳仁,转身对管家点点头,“并无大碍,只是情绪不稳,心脉还有些脆弱,一时才……”

管家松了口气,腿一软,忙伸手扶住了桌子,另一只手攥着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郡主瞧着管家如此激烈的反应,又敏锐的抓住了大夫话中的“心脉脆弱”四个字,遂狐疑问道,“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心脉不稳?”

“世子体内的毒才肃清不久,身体还未调养好……”

“他中毒了……何时的事?”郡主心中惊骇。

管家面上惊骇,“世子竟没对郡主没说这些?”

第44章

“说什么?”郡主一脸惊讶,“说他退婚是不得已的,另有隐情?”

郡主顿了顿,继续道,“说他是怕自己活不长,不想耽误我,所以才忍痛割爱,忍辱负重,哪怕叫我误会也在所不惜?”

管家,“……”

冰雪聪明的郡主,世子真的没同您说过这些吗?

简直猜得分毫不差了。

管家在郡主的质问下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缓缓地点了点头,“不止如此,世子退婚前,还见了一次五皇子。”

“嗯,继续。”郡主想听听看,到底还有什么精妙的理由。

管家回头瞧了一眼床上昏迷着的世子,“郡主,咱们且出去再说。”

郡主点点头,随管家移步去了别处。

“当日,世子南下回来之后,便被圣上叫去宫中,世子当时……这个不提也罢……”

“世子回来之后,才知晓了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去找了五皇子……”

“五皇子殿下他当时,威胁世子,说唐国公关押在他掌管的大理寺,岂不是任他宰割,要世子退了同郡主您的婚约……世子当时,备受煎熬,加之当时体内残存的毒也犯了,便去向圣上讨了道圣旨,退了和郡主的婚约……”

郡主面无表情地听着,她柔美的面庞还留着少女的稚嫩,可现下却莫名叫人觉得,她不似面上那般的不谙世事。

“当时他南下,究竟探听到了什么,竟如此不辩局势……”

连她都看得出来,局势根本没到不可挽救的那一步,且他到底因为什么,他体内何故还残存着毒?

顾昭就如同一个谜团一般,叫郡主心上蒙了一层雾。

管家有些为难,“郡主,这些事,不是我一个下人能说与您听的,世子若是愿意,一定会告知的。”

郡主抬起眼,定定地望着管家,望着他那张皱纹纵横的脸,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若不说,你觉得以你家世子忍辱负重的性子,他会告诉我吗?”

管家有些为难,郡主这话确实一针见血,世子心中藏了许多苦,这也就注定了他比同龄人还要稳重,深沉些。

这些事情,他如果不告诉郡主,世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管家瞧着世子苦了这么多年,就也想有个人能真的关心世子,从心底里去爱世子。

郡主与旁的女子不同,旁的女子都对世子欲语还休,只有这郡主,虽起初对他们一贯受欢迎的世子避如蛇蝎,后来又嫌弃不已……

可不知为何,管家总觉得,只有郡主这样儿的,才是适合世子的,世子也只有同郡主在一处,才明媚些,喜怒哀乐更肆意些。

管家叹了一口气,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顾昭是邻着夜里才醒的,他迷茫的睁开眼,管家守在一旁,他瞧了一阵子天花板,忽然道,“她呢?”

“郡主回府了。”管家忙道。

顾昭点点头,再没出声。

管家想着白日里他给郡主抖落出来的事情,还是莫要叫世子知晓了吧。

世子现下身子孱弱,再受不得刺激,管家想,他的隐瞒,这是为世子的身体着想。

管家这么为自己开脱着,心中的负疚感顿时轻了许多。

顾昭闭上眼,心中苦涩难耐,他终究还是伤了她。

他活这十几载,命运多舛,可却从未如此刻一样,有如此感觉,陌生却灼人心肺。

“你下去吧。”感受到了管家时不时忧心地注视,世子无奈开口道。

“世子,您也别太自责了,郡主她,是个能容人的大度之人。”

管家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信,郡主和这几个字,委实沾不得一点儿边儿。

可现下为了安慰世子,管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世子竟因管家这话微微勾唇笑了笑,“你可是收了她什么好处?”

“没有没有……”管家觉得他果真猜的不错,一提及郡主,世子的情绪皆被牵引着。

看来如今,只有郡主的疼惜,才是世子在乎的,真正想要的。

他告诉了郡主这些,哪怕日后世子知晓了,要如何责罚他,他也觉得值了。

又过了几日,偷偷服了健骨散的皇帝,终于承受了更加汹涌的后果——他的身体差到了极点,已然是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今日,皇帝将京中剩下的两位已成年的皇子唤到了身前。

得到消息的时候,身体已经痊愈的世子正坐在湖边的榻子上,晒着太阳看史书。

“看来,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他料得果真不错,将顾闻启调出京中,这皇帝心中,大概从未真的想传位给这半路杀出的五皇子。

兰贵妃如此受宠,便说明了这点,皇后多半,也是败在了这点上。

外戚干政,是如今这位皇帝,最忌讳的事情,他又怎可能叫这种事情再发生呢?

世子继续静静地瞧着话本子,神色平静而安然。

来禀告的探子本十分紧张,可瞧见世子这样,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世子身上似乎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在。

约莫到了下午光景,终于传来了消息,皇帝昭告天下——立四皇子顾闻渊为储君。

探子兴致冲冲前来禀告,可世子面色依旧波澜不惊,他洁白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书,继续看着。

探子忍不住问道,“世子您,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吗?”

顾昭听他的疑惑,将书卷轻轻放下,摇了摇头,十分坦诚道,“自然是不知的。”

“那您为何……”

他没有解释,只是将目光投放到了静静的湖面上,湖面波光粼粼的,宛如这即将开启的下一个盛世,熠熠生辉。

他知晓,顾闻渊,不是那么看中皇位的人,他若是看中,不会这般游手好闲懒散行事,他是极聪明的,对那个位子不奢求的时候,知晓如何保护好自己,如何藏起自己的锋芒。

他和三皇子顾闻潜,其实是一样的人,一个用风月迷惑他人,一个用风雅掩饰自己。

所以今天无论是他们二人谁得了这皇位,都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了,因为他们两人之间,从来就不是对手,他们是兄弟,在皇室之中,一个弥足珍贵的词。

皇帝拟了传位圣旨之后不久,便驾崩了,举国哀痛。

顾昭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切的恩怨,便都这么消散了,皇帝死了,他亦没了仇恨的动力。

“差人去准备国丧要用的素缟吧……”

“是。”

皇帝一直对外隐瞒身体状况,知情人是少数,前些日子他病好,大家便以为是真的好了。

此时突然驾崩,确实叫一众人措手不及。

京中很快便传开了哀痛的气氛,连顾闻渊的继位大典也办得十分低调。

从前期准备到正式继位,通常是要有三日的功夫,可到他这里,仅一日便完成了。

连皇帝朝服都是尽量从简,匆忙赶制出来的,继位大典完成之后,顾闻渊便叫人着手全力准备国丧事宜。

顾昭静坐在偏殿喝茶,瞧着这位新帝归来,极淡地勾起了唇角。

他面上是谨慎而疲惫的神情,金色朝服压在身上,整个人还未淬炼出帝王气质,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没想到做皇帝,还是件苦差事,还是三哥精明,我……”

他顿了一顿,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朕倒是糊涂了一次。”

刚做了皇帝,自称总是换不过来。

“皇上适应两天,便好了。”顾昭不咸不淡地在一旁继续道,“以后会越来越苦的。”

顾闻渊,“……”

现下这点苦头算什么,才刚刚开始。

“顾闻启他……”

顾闻渊似乎还有些担忧,他带兵前去平蛮夷之乱,如今听到这么个消息,会不会一个不忿直接杀回京城。

顾昭摇摇头,“无需担忧这个,顾闻启是先皇下了诏书派遣去平蛮夷的,他若回来,名不正言不顺,会落个谋逆的大罪在头上,况且,他的母妃,还在这皇宫中,不是吗?”

顾闻渊觉得此刻的顾昭,如同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般,拉他入伙,真是没错。

“他即便是平安归来,没有皇帝准许,也是进不得这宫中来的,他的母妃,没皇帝准许,也出不去。

现如今有战事拖着他,他暂且回不来,他日若回来了,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你便也稳稳立足于这天下,何惧之有?”

顾闻渊将这一腔鼓舞听下来,顿时心安了许多,顾昭瞧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又补了一句,“前提是你能在短时间内便强大,立足于天下。”

顾闻渊的心因着他这话又稍稍提起了些。

信心不好给太过,一定的危机,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老皇帝一早便着手给自己在皇室陵园修建了陵墓,前不久刚竣工,如今倒正好派上用场了。

皇帝的灵柩会在宫中停放三天,三天之后才会起灵,送往皇室陵园。

这三天,朝臣后妃皆日夜跪在停放皇帝灵柩的大殿外,哀痛不已,哭声盘旋在整个皇城,昼夜不停。

身为皇室一脉,顾昭理应也在其中的,可他断做不出对仇人这般姿态,顾闻渊知晓内情,也便随他去了。

国公府内。

郡主如今才有些后悔,为何他爹不早一步告老,辞了朝中职务,如今也不必吃这个苦,去没日没夜地跪在殿外,跪完还要去送灵,不晓得他身体可吃得消。

“郡主莫如此担忧了,老爷如今正值壮年,身子骨儿还是可以的……”魏嬷嬷在一旁劝道。

郡主这般忧虑,叫不知情地人还以为,国公爷如今已经耋耄之年了呢。

魏嬷嬷瞧着郡主眉心依旧未舒展,遂又道,“郡主可知,此次守灵的,还有老太傅,他如今可年入花甲了,身子骨依旧硬朗着呢。”

“真的?”郡主半疑半信。

“嬷嬷何时骗过郡主?”

郡主眼珠一转,嘴上未搭话,心中却道,那可多了,嬷嬷总骗我药不苦呢。

魏嬷嬷瞧着郡主这般神色,就知晓郡主心中想的,定然和这乖顺的面上,是反着来的。

主仆二人又逗了一番趣,唐国公回来了,郡主瞧着父亲疲惫的神色,不忍多打扰,忙叫他吃了晚膳便歇息了,一连几日都是这样。

终于熬到了皇帝灵柩送往皇室陵墓那日,天色阴郁,似是要下雨。

仪仗队十分小心地抬着灵柩,灵柩后头跟着百官送行,皆一身素缟,面容哀痛。

一路上百姓皆退让开来,俯首跪地,风卷落叶飘荡,秋风凄凉。

呜咽的声音传遍了京城上空,仪仗队行至京郊,天空开始飘洒起蒙蒙细雨,更为此刻凄切的气氛添上了三分悲凉壮阔……

唐映摇守在国公府中,早早命人烧了许多热水,准备了衣物,瞧着这恶略的天色,爹爹又劳累了许久,回来怕是要生病。

一场秋雨一场寒,快要入冬了。

邻着晚上,唐国公才回来,果真身上湿透了,连鞋袜都是湿的,唐映摇忙将他拉进室内。

唐国公瞧着屋子里燃的炭火,哭笑不得,“摇儿这阵仗,为父还以为要入冬了呢。”

唐映摇没心思跟他贫嘴,只催着唐国公去沐浴更衣,莫要再受凉了去。

唐国公应了一声,起身去了。

正是国丧期,京城顿时寂寥了起来,各府上不许嬉闹杂耍,酒楼也不开张,连戏班子也停了。

皇帝死前交代国丧不必服三年,不然不知又要耽误了多少世家儿郎的婚姻大事了。

那场秋雨过后,天气果真越发寒凉了起来,郡主怕冷,终日缩在屋子里不肯出门,炭火也是一早便开始用上了。

这日,郡主过世娘亲的母家——多年前南下的林家来了书信,言如今天气转凉,叫国公爷同郡主南下去林府做客,也能避避寒。

这书信年年都有,只是每年都被郡主好生回绝了。

之前那些年,林家都只是邀请郡主一人,毕竟国公爷在京中有要务,也脱不开身,郡主心中放心不下爹爹,遂皆推了去。

只是今年,爹终于卸任了,清闲许多,不妨真的可以南下去看看。

郡主思量许久,瞧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和自己身上裹紧的小被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去,拿这书信叫我爹瞧瞧,告诉他我今年有意去……”

“是。”下人忙小心接下书信,挑开了帘子出了房门。

走到廊下,那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如今天气虽渐渐凉了,可在外头也不会觉得有多冷。

实在是郡主屋中燃着炭火,太暖和了。

她们这些侍候的人久站在屋中,都觉得额头发汗,郡主却还裹着小毯子,可见真是怕冷到了极点。

那人收起心思,快步去了唐国公的书房,将信递交了过去。

唐国公粗略看完,那人瞧着忙将郡主的话照实说了。

唐国公心中微一思量,遂答应了下来,“这孩子怕冷,左右我如今……南下也好。”

郡主这些天在府中闷坏了,刚得了唐国公的松口,便紧锣密鼓地张罗起了南下的东西,没半日,便打点妥当了,唐映摇哭笑不得,也由着女儿去了。

遂父女二人翌日下午便带了一众仆婢随侍出发了。

先帝驾崩之后,顾昭趁着这个空档,将朝中顾闻启的党派与顾闻渊在议政阁细细捋了一遍,务必保证能最大限度地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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