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娘子痴相公 !
朝锦院霎时间乱了起来,大少夫人身子极好,怎么说晕就晕了!安亲王妃听了消息急忙扔下手上的事儿赶了过来。只见段云苏躺在床上,睫毛微颤,小脸微白,安亲王妃很是怜惜地伸手轻轻抚了一下。
大夫是被赵贺辰给拎着进来的,这微冷的天气,赵贺辰额上居然冒着一层薄汗。老大夫颤悠着身子说道:“公子你慢些,老夫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赵贺辰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话,他看着床上之人,心里的担忧郁结没法发泄,眉头一拧将手中的大夫给扔下。
“大夫,您赶紧给小姐瞧瞧。”谷秋看着老大夫那迟缓的动作,有些急了。
老大夫将药箱放下,走到床边替段云苏号起了脉,摸着山羊胡子半晌才说道:“这位夫人是急火攻心,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动了胎气。老夫开些安胎的药,仔细养上几日便是。”
“孩子可有大碍?”安亲王妃问道。
“夫人这一胎养的极好,并无大碍。只是以后和还是莫要再受刺激,否则再好的身子都是受不住的。”老大夫收回了手,见一边备上了纸墨,便直接过去开了方子。
只是安亲王妃却未放下心来,云苏一直在屋里,怎么就会动了胎气?她朝着身边的掬月说道:“你去帐房支些银子给大夫,再去将这药抓了回来仔细煎了,莫要经了他人的手。”
掬月应下,陪着老大夫出去了不说。
安亲王妃看着屋里几人,皱眉说道:“大少夫人怎么好好的会晕倒,可是你们做错了什么事儿惹恼了她?”
“王妃娘娘,大少夫人原本同奴婢们一起在做着针线,只是看了倾儿公主拿进来的书,突然之间便晕倒了。”谷秋禀告道。
书?安亲王妃将目光落在那桌上,只见上边的书歪歪倒倒,地上还掉落了不少。再抬眼一看,倾儿公主不知何时站在了边上,揪着手帕,眼中很是紧张。
“倾儿站在那边作甚,过这来。”安亲王妃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上前,知道她该是害怕了。倾儿公主虽是有些任性,但性子还是不错的。
“王妃,倾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倾儿见云苏姐姐这些时日一直在找书,所以才搬了过来的……”倾儿担忧地看着床上的段云苏,她也没想到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原本她拎着兔子出去了,然后就听见屋里的谷秋喊着请大夫,可是把她给吓坏了。
安亲王妃看着不远处倒头栽在地上的一本书,那书页已是凌乱了,她捡了起来,只见封页之上居然没有半个字,没有书录,里边的字迹似乎也不是一个人。
这是什么书?云苏是看见了什么才会这般反应?
“你们先将这都收拾一下。”安亲王妃看手上的书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也个放到了桌上。她直觉这里面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若是云苏醒来找不见了,岂不是麻烦。
“苏苏,你醒来了。”床边的赵贺辰欢喜地喊道。
段云苏幽幽地睁开了眼,看着床边坐着的赵贺辰,伸手抚上那俊逸的脸庞,眼中微微有些失神。赵贺辰将她的手拿下来亲了一下:“苏苏吓到辰儿了,辰儿丢下先生跑了出来呢,苏苏没事就好。”
段云苏撑着身子想要坐了起来,安亲王妃一见急忙将人按了回去:“大夫说你动了胎气,可要好好歇着。”
动了胎气?段云苏将手搁在肚子上,心中有些愧疚,是自己没顾住自己的情绪,让孩子都遭了牵连。段云苏便又躺了回去,安亲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问一下云苏为何晕倒,却又怕再让她想起不愉快的事儿,便将到嘴的话给收了回来。
段云苏见安亲王妃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她该是想知晓这其中的缘由。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赵贺辰,说道:“辰辰这么跑出来,先生怕是还在等着呢,辰辰先过去可好?苏苏已经没事了。”
赵贺辰不愿意,牵着手不肯放下,段云苏轻叹一声,有些话此时却是没有必要说了出来,既是还没找到法子,便不要让原本纯稚简单的他也跟着忧愁。她沉着脸,做出不高兴的模样,说道:“苏苏可是要生气了,辰辰不好好学,今晚怎么同宝宝念书呢?”
赵贺辰见此,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身离开。
安亲王妃一见,也知道段云苏定是有话要同她说,只是将赵贺辰给支开了,难道这事还与他有些关系?
只见段云苏脸色凝重,樱唇紧抿,说道:“娘亲,云苏终是知道了辰辰身上的病,究竟是为何。”
安亲王妃闻言神色一敛。
“娘亲你不妨将那书递与我。”段云苏看着桌上那打开着的书页,轻叹一声道。
安亲王妃将书递给了段云苏,只见段云苏翻了好些页,又递还了给她。看着书页上的字眼,安亲王妃只觉得胸中气血一阵翻涌,身子微晃却又强行稳住心神,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脸色亦是有些发白。
书上记载,一蛊名沁魂,寄于体内左右心性,发作之时寄主性情大变,醒而忘事。
又言寄身之时,常日不可窥见,非婆娑而不能引出其迹。
谷秋一见安亲王妃府反应,忙上前将她扶做在椅上,她扫了一眼那书上的字迹,却瞧不清楚。不知上边写着些什么,王妃看了也是这般反应。
“既是蛊,那终有解开的法子,云苏不是认得一高人么,可能想想办法?”安亲王妃抱着一丝的希望看向段云苏。
“娘亲你再看下一页,便知云苏为何会这般担忧。”段云苏眼中有些微微的晃神。
安亲王妃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她轻轻的掀开下一页,只见上边接着上一页的话,却只有一句:
“此蛊非蛊,无解。”
安亲王呆呆地看着,突然之间面如死灰。
此蛊非蛊,这究竟是何意?
书中明明记载着“蛊名沁魂”,又怎么能说不是蛊?因是非常蛊,所以婆婆才不能看了出来?段云苏拧着眉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云苏认识的老婆婆曾见过辰辰,却是不曾发现过有何不妥。云苏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等的东西,既是种了下来,却又能隐了身迹。若不是那枚娑婆果,怕那蛊在辰辰身上隐藏一世,也不是不可能。”
老婆婆定也是蛊中的奇人,若这东西便真是蛊,却能瞒住了婆婆的眼睛,该是多大的本事。只是这“无解”的说法若是真的,那辰辰,难道就这样一辈子被蛊左右心性?
安亲王妃咬着唇,不愿相信眼前所见:“辰辰之前突然之间的发作暴戾,皆是因为这东西?”
“怕是了罢,之后的昏迷和发烧便是发作的后遗症,上边都有详细写着。还有辰辰这几次莫名其妙的发烧,定是与这有着关系。原本辰辰还未有过这发热的症状,如今却是不时发生,也不知后果会是如何……”
“若不能解开,辰儿便可能昏昏沉沉地过一辈子?”安亲王妃眼中带起了热泪:“那辰儿的痴傻,可又与这东西有着关系?”
是不是解了开来,那辰儿便能清醒了过来?
段云苏见着安亲王妃期待的眼神,实在是不忍心打碎了她的幻想,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将所有最坏的打算都说了出来:“娘亲,有一点我们还不曾知晓,辰辰是痴傻之后中了蛊,还是中了蛊后变得痴傻?这书中所说,沁魂蛊会迷了心智,使人狂躁暴戾,却未曾说明可还会让人变得如孩童般的心智性情?”
安亲王妃的眼光黯淡了下来:“如若真是无解,那辰辰会变得如何?”
段云苏也沉默了下来。
“这书中记载也会有差错,娘亲我不相信,辰辰又怎么会一辈子被这东西左右。”安亲王妃眼眶通红,眼泪就是这般落了下来。她的辰儿有什么错,为何却要经历这般多的波折?
“娘亲说的话自是有道理的,只是娘亲你心里怕也是清楚,这上边写的东西都和辰辰身上的一模一样,咱们也不得不上心了。”段云苏还是坐了起来,下了榻,寻来一方手帕替王妃拭了眼泪,心中也是郁结无奈:“云苏定会想到法子的,娘亲你莫要忧心,如今我们也要注意些,不要让辰辰身上的蛊再发作了。”
解蛊,从来都不是她的长项,自己却偏生是接二连三的遇上,难道还是上天故意在跟她做对?也幸好遇见了老婆婆,若不然她还得在黑中摸滚打爬多久?只是这一次怕真是难了,连老婆婆都看漏的……
屋里的气氛凝重,几人坐着不再出声。一小丫环正从屋外走了过去,见着定定站在窗边的人,诧异道:“大少爷你在这作甚?”
赵贺辰的眼眶微红,抿着嘴不做声,转身离开了窗边。
时间又过去了几日,段云苏得了王妃的准,总算是能出了门走走。上次动了胎气,可真是把他们给吓坏了。自己以后遇事定要更镇静一些,莫要让小宝宝也跟着受苦。只是……段云苏轻叹一声,赵贺辰的事儿,每每想起都是忧心,又怎么能做到心如止水?
段云苏看着最近的赵贺辰乖乖地早起请安,乖乖的去听先生说课,再回来静静的作画,他笑着给段云苏送吃的,笑着给小宝宝念书。但段云苏总是觉得,这人似乎并不是真的笑得开怀。
她将赵贺辰手中的书卷拿走,说道:“辰辰不用念了,宝宝睡着了呢。”
赵贺辰抬眼一笑,眼中灿烂如黑夜中的明星:“苏苏还没睡呢,宝宝肯定也还没睡。”
想起了那蛊,再见这般纯稚的笑容,段云苏心中一闷。她轻轻在他左脸上一吻,却也没见这人向往日般将右边也凑来索吻,有些无奈道:“辰辰不开心要同苏苏说,不然苏苏也会不开心了呢。”
“辰儿很好。”赵贺辰掰弄着自己的指甲,后又朝她咧嘴一笑:“今天先生说辰辰的字写的好呢,爹爹听了很开心。”
段云苏将手中的书卷搁到了一边,将人也拉到了软塌之上,贪恋地闻着独属于他的气息,说道:“辰辰可还记得上次苏苏不开心,你将老婆婆给找了来?辰儿是怎么找到老婆婆的?”
赵贺辰沉思了一会,说道:“辰儿跟小姬姬说了,然后小姬姬便把人给找到了,辰儿只是说一下而已哦。”
原来找到老婆婆都是姬夙?段云苏眼光一闪,姬夙早已不知去了何方,想来该是回过去了罢,这要想传上些消息也麻烦了。说起来那些书还是姬夙的,他可是知晓其中的一些关键?倾儿说这书是在他卧榻之上翻到,那他该是有看过才是。
“姬夙离开之前有没有给辰辰留下过什么东西,或是说过什么话呢?”段云苏问道。
“没有呢,小姬姬反而还拿走了兔子,不是说好给辰儿的么?”赵贺辰想起了兔窝中的小黑:“小白兔现在一个人,很孤单呢。”
“小兔兔想它娘亲了,所以姬夙便带了它们回去,但是小姬姬又怕辰辰没伴,所以便留了小黑给你。”
赵贺辰点点头,后又说道:“辰儿有伴儿的呢,苏苏一直在辰儿身边。”
段云苏眼中染上了温柔:“是呢,苏苏会一直一直陪在辰辰身边。”还有宝宝,不管以后怎么样,他们一家人,都要一直在一起的。
想来安亲王妃也是将这情况告诉了安亲王,安亲王派了不少人出去打听。但老婆婆是何人、是何身份都不清楚,再加上当初老婆婆说了,她是要去解决些个人恩怨,之前豫国大肆追捕着老婆婆,如今他们也不可能画了画像张扬地找寻着。
听到赵贺辰的话,段云苏又同安亲王说起,派了人往姬夙那边打听一下消息,不管怎么都好,一丁点的希望都不能放弃了。姬夙能有这么的一本书,其中也定是有着一番机遇。
此蛊非蛊,无解。
这一句话总像个心头石,压在她心里边沉甸甸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