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娘子痴相公 !
闻着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段云苏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干呕了两下,强忍着转过了头去,不再看那躺着的人。
念秋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看着段云苏身子似乎微微有些发颤,问道:“大少夫人可还好?”
段云苏摇摇头,定了定心神,垂眸打量着身边的大红妆奁。她摸了一下箱面,轻轻扯开上边那段红绸,轻抠了一下,却发现上边不过是上了一层朱红的染料,那红色底下却是有些斑驳的灰黑木料,质地坚硬。抬嫁妆的木箱子,何时需要用这种木料?
“大少夫人你看。”念秋指着前边一个小厮说道。
段云苏侧头看去,只见那小厮正蹲着身子,捡了地上尖刀将底下一层生生翘开,里边居然是个隐藏极好的暗格,一打开,一排的刀剑整整齐齐地装在了里面。
这便是方才那几个没发现不妥的箱子,原来都是藏在这里边!
念秋一见将身边的一箱子也照样打开,看着眼前的物事,表情如凝霜般渗人。军队的兵器,怎么能出现在一个亲王府里,看样子这数量似乎也是不少。这些人是打算栽赃了安亲王府?
“大少夫人,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置?”念秋问道。
段云苏皱着眉想着法子,这东西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外边都是宾客,这事儿不能闹大了;若是想直接销毁,可这刀剑可不必比其他,不能一把火烧尽。现在便是要看王爷了,不知他是否知晓哪里有藏得住的地方?
“大少夫人你看,温侧妃过来了。”念秋轻声对段云苏说道。
段云苏抬眼一看,只见温侧妃身边正跟着几个丫环,从赵贺祁的主屋里边走了出来。她见着这边混乱的场景,脚步不禁一顿,后又装作不经意地踱步走了过来。
“大少夫人,没想到你还有这翻看别人东西的癖好。”温侧妃皮笑脸不笑,看着段云苏的眼光微寒。
“原来温侧妃还在里边,我还以为你去了前厅看了新人拜堂呢。原本以为你关心婚事是因为对赵贺祁上心,看来是我想岔了。”段云苏倒是想看看,事到如今这人还能有怎么个说法。
温侧妃看着那落在地上的刀剑,也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任她段云苏有通天的能力也没法子挽回了,想起了他们的计划,温侧妃的得意一笑:“大少夫人,这些东西又不是我搬了来的,你朝着我说话也没用。”
段云苏看着她那得意的脸,反笑道:“温侧妃可是忘了,这东西被人瞧见了,你与赵贺祁又能从中脱身?”
谁人不知这两人是王府中人,若是私藏兵器的罪名落了下来,那定是整个王府的事,难道还能少了这两人的罪不成。
没想到那温侧妃脸色一沉,嘲讽地哼了一声:“便只有这个时候大少夫人才想着我们是一家人罢?只可惜了,你注定是要失望了。”
段云苏闻言眼神一定,看着那人逐渐露出的笑意,心神一凛。又听那人阴恻恻地说道:“没有脱身的法子,我温媛媛又怎么会这般冲动。这王府里的东西迟早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是么。”段云苏突地一笑,眼中却是直直看着眼前之人,轻声说道:“别天真了,小心你这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你……”温侧妃正想一句话顶了回去,见着段云苏那无波的眼神,嗤地一声笑了,想挑拨他们的关系?那也已经太晚了:“段云苏,你最不该的事情便是嫁到了安亲王府中来。你这般姿色嫁了谁不好,这王府,可是注定是要塌了的。”
温侧妃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段云苏见着她那亮得惊人的眼光,心中一惊。此时绝不是这般简单,这人没准还有着更大的阴谋!
她朝着念秋使了个眼色,后者向前一步,那温侧妃机警地一步退后,看着两人突然一声冷笑:“任是那人再想怎么的护着你和赵贺辰,都是注定要败在我们手里。此时此刻,怕他连护着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罢。”
那人是谁?段云苏将脑中的关系搜寻上了一遍,无果。
温侧妃见段云苏的反应,觉得万分的解恨。她将视线落在段云苏的肚子之上,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这肚里的孩子也是不该有的,既然你迟早都是没好下场,不如直接让我给你个痛快!”
那人看着段云苏,阴毒狞恶地朝她走来,段云苏看着她那不加掩饰的凶狠之色,护着肚子退后一步,念秋更是如临大敌般,直接抽出了剑准备迎上。只见那温侧妃身边的小厮见机也捡起了刀剑,齐齐围了上来,两方对垒,气氛瞬间僵透。
“大少夫人可要小心了,这几人都是识武。”念秋一见那些人的姿势,便瞧出了这几人与方才那些人的不同,皆是练家子出身,一对多,怕是她们这边要吃亏了!
看着狰笑着的温侧妃,念秋心中一跳。这人根本就是癫狂了,如今这情形,怕终是不打算再演了罢!
温侧妃不知死地直接上前,伸手便要抓着段云苏,念秋直接长剑一挑,那温侧妃收回手,眼色狠厉:“都给我上!今日我定要将这人给弄死,给我那未出世的孩儿报仇雪恨!”
几小厮一听命令,二话不说便围冲了上来,招招狠绝,一时间“叮当”的刀剑声不绝于耳。
段云苏看着奋力抵抗的念秋,伸手将髻上发簪拔下。一人冲了上前想对付了她,念秋一见挑下了那人手中的刀,段云苏身子一闪到了那人身旁,伸手便将簪子往巨阙穴一刺,只见那人身子一僵,突地倒地不起。
念秋见此眼光一闪,还未来得及多想,身边刀剑便已是落下。
温侧妃见这么多人居然还对付不了这两个女子,她看着段云苏手中带血的簪子,狠光一闪,直接向了前去:“段云苏,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今日不是你们死,便是我温媛媛躺在这里!”
那人拔出袖中短刀,伸手便要朝着段云苏身上刺去。却见段云苏居然就这么站着也不反抗闪躲,那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眼中分明是讽刺的笑意,这般的模样让温侧妃心中突觉不妙。
只见她身后传来森森寒意,一声音落在她耳边如千年寒冰般刺骨,幽幽响起:“那我便圆了你的心愿,躺在这里罢。”
温侧妃还未来得及转身,后背便传来一阵钝痛,感觉到一异物直接往前插进了她腹中。
她整个身子都是僵住了,慢慢地回头,却见那赵贺辰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微眯的眼如看着死物般落在她身上。
只见那人几不可见的勾起一弯嘴角,眼中带着深寒笑意,轻声在她耳边落下一句:“温侧妃,许久未见。”
温侧妃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
赵贺辰突地拔出了匕首,那鲜血溅出落在了那月牙长袍上,如点点红梅绽放,甚是妖异。
温侧妃只觉得身上鲜血在不断的流逝,看着低落在地上的一滩血迹,身子一晃直接倒地,眼睛仍是死死盯着赵贺辰。
“辰辰……”段云苏见着那人身上的白衣红血,脸色有些发白。
“娘子。”赵贺辰直接走向前去,伸手想抱住眼前之人,可那匕首依旧在手上,正缓缓滑落着血滴,他嘟嘴埋怨道:“脏死了脏死了,小姬姬怎么就喜欢这么插人。”
他四处环视一周,后将视线落在了段云苏身上,歪头一想便要将身子黏了上去:“苏苏有没有受伤,辰儿给你呼呼。”
“我没事。”段云苏看着眼前挺直地站在身前之人,突然间像找到了依靠,身子往他边上凑了凑:“父亲可来了?”
赵贺辰直接伸手将人给拉住,方说道:“爹爹走路没辰儿快。”
那便是已经过来了,段云苏舒了一口气,看着念秋正对付这最后一人,但却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还有那身上渗出来的血,段云苏眉头一拧。
“大少爷。”最先跑了过来的是赵方,他四处看了一眼,再见赵贺辰身上的血迹,紧张地向前打量一番,见着是别人的血才放下心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温侧妃,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说道:“王爷来了。”
院门外,安亲王看着那把守的几人,再想起谷秋的禀告,心底一沉,忙让人将轮椅推了进去。一进来便见那横着地上的人,安亲王眉头拧成了一个川。他直接停在了那些散落的刀剑身边,直接拾起一把,瞧着两眼“哐当”一声扔回了地上,冷声说道:“这心思可真是大了,其他之处可还搜到有这东西?!”
先前被段云苏遣去搜寻的已经有人回了来,答道:“回王爷,库房之中找到了几箱,都是这样的刀剑,另外还有不少的白银,如今全都搁在了一处。”
安亲王也不多想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这些东西全都处理了,他朝身边都小厮一挥手:“都把地上的这东西全都收走,一件也不能落下!”
“只是王爷,这东西要放在何处?”站在一旁的赵方说话了。
段云苏也是站了出来:“父亲,这东西数量不少,我们该如何处置?外面全是宾客,府中可有能藏住的地方?”
温侧妃几人定是还有后手,这时间怕是不多了。如今只能赶紧的将它给处置了,若不然被人发现问题便大了。
安亲王却是为难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人玩的是这一招。这东西进了他王府中来,就算是刘家送过来的,倒时候也是百口莫辩,没准还会被倒打一耙。不管怎么样,安亲王府都是会受到牵连。
“这是早有预谋,不管藏在哪里都会被人查了出来。当年建这王府之时,原本书房之中修有一条密道,但因当年经了一事,已经用巨石将其封死了,再想打开了也不可能。”
段云苏听着安亲王的话,心底着急:“那可否从后门中抬出?”只是话一说完,段云苏便想起是不可能了,后门之外是一大街,如今时辰人也不少。这般明晃晃的抬了出去,不管里边是什么,都会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娘子不要皱眉哦,苏苏不喜欢的东西,我都是藏到了兔子洞里了。”赵贺辰将那温暖的手指放在段云苏眉间轻轻揉着,声音清透。
兔子洞?王府之中哪来的兔子洞,再大的兔子也装不下这么多的东西罢?段云苏拉下赵贺辰的手,默不作声。
赵贺辰一见,急了,苏苏怎么能不理他呢?他一急也忘了和姬夙的约定了,张口便说了出来:“小姬姬小楼里有大兔子洞。”
姬夙?段云苏想起了后院的那栋小楼:“那不也是王府的地方么,若是有人要搜,也不会放过那里。”
“父亲想起来了,来人,将东西全都搬去后林!”安亲王突然之间醒悟了过来,沉声一喝,脸上带着严谨,看了一眼天色,似乎也有些着急了。
那些跟了来的下人急忙寻来担挑,手脚利索整齐,又有人直接出去引开了路上的宾客和下人,一下子便忙活了起来。
这露在外面的东西自是最先处置了,安亲王见寻到了法子,却还是没彻底放下心来。他看了眼地上的温侧妃,只见她身上流血,居然还有着气息。但此刻他也没心思去问这是怎么回事了,只当作是没瞧见,想着这事该是多少人搀和了进来。
院门外突然起了争吵之声,段云苏远远见着,居然是新人过来了。这三拜之礼行完,新娘是要回新房的了。只是门外之人得了命令,不肯将人放了进来。
安亲王看着院中的一片混乱,心中有些烦躁,便让这人进了来。只是见着他们安亲王心里边像搁了一条梗,不上不下难受的紧。这便是他养了二十余年的儿子,虽是没多上心,但也保着他衣食无忧,如今却是毫不犹豫地联合着外人对付王府。
走进来的除了新郎新娘,还有喜娘等丫环帮手。那喜娘原本喜气洋洋的,想着这喜堂拜完了,自己的赏银便有了着落了,待见着院中的景象,那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脸色一白,扶着新娘子的手一松便想要离去了。
“喜娘,怎么不走了?”刘绯雪奇怪道。
新郎新娘牵着喜绸,喜娘看着那边的新郎大变的脸色,干干说道:“没事没事,只是一时被这景象晃了眼。”
赵贺祁不等喜娘说完,直接扔下了喜绸大步向前走去,喜娘忙接了住,忍住心中的恐惧朝里边走去。
这婚礼可真是长见识了,这里边可还真是一片通红“喜庆”的很!有哪家办婚事办得鲜血横流的,阿弥陀佛,真是晦气,晦气啊!
只要等送新娘进了喜房完了礼,以后这安亲王府她定是不敢再来了!瞧那几个倒下的人,不会是已经死了罢?!
“喜娘,这是什么?”刘绯雪脚步一顿,从红盖头底下看着三寸金莲前的那滩红色,整个人站定了。
喜娘不知怎么作答,那刘绯雪闻到了空中血腥的问道,心里的不安一下起了来,又听赵贺祁突然大喊了一声,声音悲痛欲绝:“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