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娘子痴相公 !
便是清贫的农户人家,头胎男娃的满月酒也向来是备受重视的。
安亲王妃打算给小宝办个热闹喜庆的宴席,请着村里相熟的人家过来热闹。正好赵贺辰拿出了不少的银子,想多置备的物事全都置备了妥当。唯一的遗憾便是段云苏的娘家人不能到场了,安亲王妃想想将军府之人,不禁摇了摇头,宋家那边她同王爷说过要递个消息,也好知道他们一家安康。
安亲王妃早早就请了林婶子和刘家婶子过来帮忙,听说刘家婶子办的一桌子好酒菜,于是便花了些钱银当作是辛苦钱。青桃听闻也过了来,她手脚是个伶俐的,干事也爽利。
那小男孩林水生这些时日一直在安亲王家中帮忙,原因无它,水生家中早已没有亲人,这边有待他好的先生。水生小小年纪也懂得要回报人家的恩情,只是人小力微,也只能做这么点事儿。
林婶子见着曾经脏兮兮的愣子已经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她一眼认出了水生身上的衣服便是他爹爹曾经穿过的,如今被改小了,那乱糟糟的头发也被仔细打理过。林婶子悄悄背开了水生,同安亲王妃说道:“我知道江家婶子是个善心的,但这愣子可是个不祥之人。”
安亲王妃择着菜,不在意地说道:“我家不在意那些,这孩子过来也有些时日了,你瞧着可有什么不妥?如今他也不叫愣子了,林婶子还是唤他水生罢。”
林婶子见她都不介意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看着事先备好的猪肉青菜,不少的喜庆糕点、瓜子果子,还有院角那一坛坛的酒,和借来的碟碗桌椅,心中惊叹。也许江家婶子说的也没错,这孩子没准就是个命道与江家合的。江家刚来时那清贫的模样她可还记得,半年的时间也不到,便能置办得起这么多的东西。这大半头的猪肉,可不是平平常常就能买得起的。
“你家看得开,但村子里可不是人人都能这般想。待会开席的时候,还是让他进屋里去罢。”
安亲王妃想了想,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全,只是若孩子不愿意,我也不好将人关着。”
水生因为从小遭了事,心里比常人要敏感,若是自己二话不说便要让他呆在屋里,听着外边热闹,也不知他会不会想歪了呢。
“我说你何必对这孩子这么上心,你家孙子都出来了,仔细照顾的便是。”林婶子结果安亲王妃递过来的菜,转身进了厨房。
安亲王妃笑笑,她也没说特意去照顾,更多的是随手这么帮一把,也只能说这水生与她家有缘罢了。待他日回去京城,这孩子何去何从,可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村里的人都在田间忙活,安亲王妃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便将开席的时辰稍微延后了一些。厨房里一片忙乱,不时散出浓郁的香气。村里的一些小孩子寻着香味跑了过来,几乎是留着哈喇子站在篱笆外,眼巴巴地看着里边。
猪肉可是过年过节才吃上一会,这肉香自是引得人饥肠辘辘。谷秋见着将事先备上的甜瓜条分了过去,那些孩子一窝蜂地拿走散了去,还是有几个年纪稍大的说了几句吉祥话。谷秋笑着看他们走了,转身继续忙活。
下河村的人家并不多,便是镇上的人口也是很少的。村长最早过来,手中提着贺礼,安亲王一见便将人给迎了进去,连赵贺辰都是在旁边忙活,时不时看看段云苏的屋子,眼中带笑心情极好。
日头微偏,田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的,便提了些瓜菜鸡蛋,倒没见两手空空过来的人。
等菜肴全都摆了上来,村长见着不禁笑道:“先生的日子越来越红火了,你家娃儿定是个好福气的。”
安亲王举起一杯酒,朗声笑着:“还要多谢村长这些时日的关照,我先饮为敬了。”
酒坛子一个个的打开,那些男人闻着都是欢喜了,再一尝,这酒可不同往日那些掺水的,味道够醇。他们平日想喝可又舍不得花钱呢,没想到在这江家给尝到了。
其实在安亲王看来,这酒水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毕竟精致的东西都吃过了,凡事便有了比较。只是今日是他孙子的满月,想着喜喜庆庆的,便在这酒上也花了些功夫。
安亲王妃回来屋里将小宝抱了出来,想着段云苏先前的话:孩子正是娇弱的时候,不适宜接触太多的人,免得染上了病菌。
病菌是啥她不知道,但应该是不好的东西,自己可是要上心了。
那些个妇人都上来看着宝宝,瞧着那精致的小模样,不禁声声赞叹:“江婶子可是有福气了,瞧这娃儿长得多好,以后定是个俊俏的。”
“我看着和你家大郎长得真像,哟,还笑了呢,真是讨人喜欢。”
安亲王妃听着别人的赞叹,哪有不高兴的。管它是不是夸张了呢,反正说她孙子好,自己就是欢喜。她笑眯眯地同几人说着话,眼角不经意地瞥到了桌上的栓子娘一眼。只见她正胡吃海喝着,筷子只往那肉上夹,嘴里塞得满满的还朝身边的人大声说着话,唾沫星子都瞧见了。
安亲王妃皱皱眉,看着怀中眯眼想睡的小宝,想着反正都见过客了,也不必一直待在外边,还是让云苏看着罢。
安亲王妃抱着孩子进去了,那原本说话的妇人见着有几分可惜了,多乖巧的娃儿,也怪不得江家婶子这般紧张。
“李家的,你这是羡慕了?人都进去了呢还看什么。”一高瘦妇人笑着说道:“稀罕的话赶紧回去同你男人生个,反正你也还年轻。”
“呸,就你喜欢笑话人,我这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说什么年轻。”那李家的笑骂了一声。
“怎么不年轻了,你看那栓子娘都三十好几了呢,不也整日装着年轻四处招摇。不过你看看她那身子,再怎么装也还是那个样。”
李家的轻轻嘲笑一声:“看她那吃东西的样子,可真是丢人,活像十年没见过肉的,我来时还见着她将条腊肉挂了起来呢。”
两人唠叨了两句便落座了,这好日子的,何必跟这些人多见识,一个村子里的,又不是不知道这人的性子。
这满月酒热热闹闹的,安亲王妃在招待着客人,安亲王也没闲着要敬酒。倒是赵贺辰心里惦记着屋里的段云苏,想着是不是该去厨房端些吃食送了进去。可是又想起娘亲说云苏奶孩子不能吃了太重口的。他想了想,干脆去厨房弄一碗粥,喝粥总不会出错罢?
赵贺辰刚踏进厨房,便见里边有个身影。厨房里还剩了些猪肉没煮,那人便在那里翻翻找找,一看就知道做甚了。
听到脚步声,那人惊慌地将手中的东西扔下,转过身去,原来正是梅花。
梅花一见赵贺辰进来,想起先前的那一顿打,不禁有些害怕了。但一想起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拿,不禁又理直气壮了起来。今日江家摆满月酒,自己过来喝酒也是很正常的不是?
“江大哥你来啦?要找些什么?”那人完全一副主人的姿态说着话。
赵贺辰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哐当”地翻着厨房的东西,顺手拿起了那一边的刀,朝着那生猪肉比划了两下,一刀落下,冷声道:“你在作甚?”
“我……我……”梅花见着赵贺辰手腕一转,那菜刀明晃晃地翻了一下,心中吓得一跳,冷汗都冒了出来了:“孩子都满月了,苏娘子该出月子了罢?我来请苏娘子去给我娘亲瞧病……”
“滚出去。”赵贺辰瞧着那被切的一大一小不均匀的猪肉,皱着眉头有些烦躁。他明明见着谷秋就是这么切的,怎么到他手上就成了这模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过是来求医的!”梅花在旁边嚷声道,那表情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滚!”赵贺辰桃花眼微眯,眼神之中带着冷冽寒意,直接射在了梅花身上。后又转过身来,微微收住脸上表情,既然切不成肉片,那直接剁成肉末好了,肉末粥应该也能吃……吧?
梅花被惊得往后倒退一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似乎整个人瞬间掉到冰窟里去了,心里边冷得直发颤。可是,她也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样的一个男子,村里边的人哪个见着她不是两眼发亮的,只有这人这么不同!
她咬咬牙,转身出了厨房。瞧见外边客人都不曾留意到她,便直接贴着墙根,偷偷打量了几下,寻到了段云苏的屋子,直接推门进了去。
段云苏刚刚将小宝给哄睡,水生正乖乖的坐在椅上,小心翼翼地偷看着小宝。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段云苏虽不常出屋,但对眼前的女子还是有些印象,倒是水生直接起来唤了声:“梅花姐姐。”
梅花瞥了水生一眼,认不出这人是谁,也便不管了。她看向床上的段云苏,只见她脸色红润,那相貌极美,自己站在她面前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了。有些人就是不见得别的女人长得比自己美,刚巧梅花便是这其中的一个,她见着段云苏心生嫉妒,想着江家人对她呵护得紧,心里头火气一升:“苏姐姐,你这月子也坐好了吧,怎么不愿意去给我娘亲看病。”
段云苏没听起家里人跟她说起这事,自然是不清楚的。见梅花这么说,便问道:“你娘亲什么病,我这不方便,你还是去镇上请个大夫罢。”
瞧她样子不慌不忙的,她娘亲的病该是不重。这人来求医,安亲王妃定是知道的,既然没告诉她,那就是说梅花娘亲的病该也是有着其他的法子。
“什么不方便,苏姐姐可是瞧不起咱村里人?我诊费可是有的,看你气色这般好,哪里还需要做什么月子,赶紧起来!”那梅花说完居然直接伸手去拉段云苏,似乎今日不顺着她的意便不放过她了。
段云苏斜睨了她一眼,身子一侧躲过了她的手:“梅花这请大夫的法子可真是别致。”
梅花见她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顿时恼羞成怒了,说话的声音不禁提了起来:“哪有你这样的大夫!江大哥明明答应了要你去帮我娘亲看病的,你居然还想赖着!”
江大哥?段云苏眼睛微眯:“谁答应了谁去治,关我何事?”
“你!”梅花没想到自己搬出了那人都不成,顿了顿,嘴角又轻轻勾起得意的弧度:“江大哥说你听他的,你整日在屋子里呆着,自然是不知道。”
许是屋里的吵吵嚷嚷惊到了小宝,原本安静睡着的小宝突然间哭闹了起来。段云苏一见急忙抱了起来,伸手探了一下小屁股,也没见尿湿。
那梅花见着小宝粉团子一般白白嫩嫩可爱的紧,再看段云苏姿色出众,心中明白为何这江家大郎不屑与她了。只是从小到大自己何时被冷待过,心里一不平衡便又生了心思:“宝宝整日在屋里怕是闷坏了罢,我抱出去转转?”
说完直接伸手过来,看那阵势是想要直接抢了过去了。
段云苏一声冷哼,抱着小宝身子一躲,直接下了床来。那梅花见着屋里没人,原本那小男孩也不见了踪影,胆子便大了起来了。她走了过去,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死死盯着段云苏怀中婴孩伸手便想夺了过去。
段云苏怒了,没想到不管在哪都总有一些不知死活之人。她伸脚往身旁的椅上一踢,直接撞到梅花的小腿之上,椅子的尖角正好将她砸中,梅花“啊”地一声痛呼。段云苏随手抓起一茶杯,猛地朝着她的环跳穴砸了过去,梅花只觉得下肢一阵麻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想在我面前玩花样?别忘了我是做甚的,便是将你弄残了,也没人能发现什么蹊跷!”段云苏俯视着地上之人,身上穴道何其重要,若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自己将她致死致残也不是不可能。敢将主意打到小宝伸身上?可真是活腻了!
“娘子,不必脏了你的手。”只见门被打开了,赵贺辰沉着脸走了进来,水生静静地跟他在身后。
赵贺辰见着地上之人,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抓着那人衣领毫不留情地丢出了门去,“嘭”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没想到这人还敢闹了进来,今日是小宝的好日子,便再让你快活一日,待明日……赵贺辰的眼中寒光乍现。
水生看着赵贺辰这般动作,佩服地睁大了双眼,仰慕地看着赵贺辰。赵贺辰摸摸他脑袋,看了看自己提过那女人衣裳的右手,眉头一皱直接走去水盆中,狠狠地将手搓了干净。
“这梅花究竟是怎么回事!”段云苏没好气地说道。
“娘子不要不开心,欺负娘子和小宝的,辰儿都不会放过她的!”赵贺辰看着哭得鼻子红红的小宝,心疼地抱了过来,哼哼地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看着小宝安静了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段云苏瞧见了水生那羡慕的眼神,招手将他唤来,替他理理那散落的发丝,说道:“水生真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保护弟弟了。”
感受到那手的温暖,水生怔住了好一会,腼腆地笑了一下便低下了头。
外面的宴席正要散落,院中的人瞧见突然之间被扔了出来的梅花,个个都是睁大了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其实有些人早已见到这梅花进去了,还以为是去看望苏娘子呢,也没阻止,现在她这狼狈模样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众目睽睽之下,任是再厚脸皮的人都受不住了。梅花羞红着脸,灰溜溜地离开了江家的院子,心里边却是暗狠。自己丟了的脸面,定是要让那两人好看!
宴毕,安亲王妃寻来熟手的替小宝剪了胎发,用红布将剪下的毛发包住,以后缝进小宝的小袄里,听说这能佑得孩子健康顺利的长大。
来吃酒的客人,谷秋都送了四个煮熟染色的红鸡蛋,让大家带了回去,也算是讨了个好意头,这满月酒的规矩才算满满地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