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船上跃下近百条身影,朝着陈渔等人扑去。
此时船体已经凿出窟窿,只是洞眼不大,往船内渗入的水不大。
陈渔看到船上有人跃下,心中大急,示意身旁的兵丁上前抵挡,自己将凿头塞进孔中,用力一别。
一块尺许长的船板被撬了下来,水流汹涌而入。另一侧,一名兵丁也撬下一块船板,进水速度显著提升。
一名朝庭的水兵朝陈渔扑来,陈渔身形往下一沉,手中铁凿举起,恶狠狠地朝那水兵腹中插去。鲜红的血涌出,染红了江水。
眼见船体开始倾斜,陈渔知道大事已成,掉头朝远处游去。楼船体积太大,下沉时会带起旋涡,若不远离很可能会被卷入水中无法逃脱。
十余丈外陈渔从水中冒出头,转脸朝后望去,只见楼船已经倾斜,船上的人惊惶失措,有不少径直跳进江中。
陈渔朝远处另一艘楼船望去,那艘楼船也在缓缓倾斜,看来钱磊也成功了。
皇甫敷避开倾倒的战鼓,心中又急又恼,楼船被凿,水师没有了指挥,这场仗输了。
远处号角齐鸣,雍州水军正拼命冲来,自家战舰看到楼船倾歪,慌了手脚,各自为战,有的甚至朝后退却。
「将军,快些弃船离开」,身旁亲卫不容分说架起皇甫敷的胳膊,拉着他从一侧登上艨舯舰。
皇甫敷随着亲卫弃楼船登艨舯,艨舯舰驶出二十余丈远,楼船倾覆,缓缓朝着水下沉去,朝庭的官兵发出惊恐的呼声。
远处,刘衷看到朝庭水师的两艘楼船倾覆,高声传令道:「擂鼓,直撞过去。」
借着水流,雍州舰队如同射出的利箭般直撞向朝庭的船只,猛烈地撞击把不少人从船上震落水中。
紧接着,箭如雨至,狼筅扎来,朝庭官兵抵敌不住,向后退走。
皇甫敷本来还想继续指挥战斗,眼见己方一艘艘战舰顺江逃走,只得长叹一声,对操舟的兵丁下令道:「走。」
河岸,杨安玄命杨安远率军打扫战场,自己与孟龙符带了轻骑继续南下,直扑皇甫敷的驻营。
驻营在南面五里,有千余兵丁在防守,有逃回的兵丁告知战败的消息,驻守军营的将领忙下令关闭营门,加紧防御。
雍州轻骑一路南下,遇到奔逃的朝庭兵丁,杨安玄下令放缓马步,驱赶着这些逃兵往军营跑。
等到看到军营时,前面奔逃的官兵有二百余人。这些人奔向营门,高声呼喊开门放他们进去。
守将陈奇站在高台上,看着百步外缓缓驰来的雍州轻骑,哪敢开门,传令让这些兵丁绕道后营。
杨安玄见营门没有打开,知道自己计划失败,道:「守营的将领倒也谨慎,知道不能打开营门。」
孟龙符请命道:「主公,愚愿率军破寨。」
「要速战速决,否则等皇甫敷的水师回归,免不了一场苦战。」杨安玄看了一眼前方绕营而走的朝庭兵马,眼中凶光一凝,传令道:「射那些绕走的兵马,逼他们闯营。」
箭如蝗至,从两则射往逃走的朝庭兵马,逼得那些人不得不再度集中在营门之前。那些兵丁见逃生无路,哭声振天,有人用手中兵器开始砍刺营门,想打开一条缝隙逃进营中。
营中的兵丁举着弓箭、拿着刀枪实在不忍朝自家袍泽身上下手,很快寨门和栅墙被砍出大大小小的破洞。
陈奇知道守不住了,若让寨外的兵丁继续砍下去,不用片刻营寨就要打开了,他看见雍州兵马前列是披着马铠的重骑,顺着缺口站入营中将士根本无法抵御。
若是下令朝寨外的将士攻击,或许能拖延一时,可是事后朝庭怪罪兵败之责,自己百分之百要当替罪羊,砍头平息众怒,左右是死,不如为自己求个活命之机。
想到这里,陈奇一咬牙,高声喝道:「打开寨门,本将要出营迎敌。」
寨门打开,外面的兵丁一涌而入,杨安玄马槊前指,重骑在前,轻骑在后,蹄声隆隆朝着大营杀去。
陈奇带着亲兵迎了出来,杨安玄颇感意外,这名将领好有胆气,居然想用几百步卒迎战自家吗?莫非要求死不成?
隔着尚有二三十步,陈奇从马上翻落跪倒在地,高声喊道:「陈奇愿降。」
杨安玄哑然失笑,道:「倒是个聪明人,拿下大营,莫伤他性命。」
主将降了,营中兵丁几无反抗,一声「放仗」纷纷弃了手中刀枪,跪地投降。
杨安玄让命人将降兵聚拢在大营东面,自己和孟龙符带人潜在西面,想趁皇甫敷的水师败逃至此,再冲杀一阵。
不料营中有兵丁逃出,水师刚停靠到岸便逃上船去,于是皇甫敷不敢稍停,直接带着残兵败将往南逃走。
一口气逃回夏口,皇甫敷命人收拢兵马,出征三百余艘战船,只剩下一半,连两艘楼船都倾覆江中;随行一万兵马逃回的不足四千,粮草辎重损失三分之二以上。
虽然夏口驻有四千兵马,但多是老弱,皇甫敷无力再对襄阳进攻。正准备派人给冯该送信,当阳送信的人到了,得知冯该兵败编县,病倒在当阳,皇甫敷面如死灰。
此次攻打雍州,大败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