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不让位》TXT全集下载_10(1 / 2)

正宫不让位 妖月空 4820 字 2023-09-07

“那可了不得。”

以往长生剑宗上下对姜袅的评价都一边倒的嫌恶,如今提起姜袅来倒是赞叹居多,毕竟太上宗主徒弟。

不止如此,铸剑堂堂主为首的那些,比起傅琢也更看好姜袅,毕竟姜袅手里拿着“却灼”,是他的得意之作。

牧远歌顿下脚步,疏远而不失礼貌地远远回了个礼,以去看亡者为由迅速脱身,只觉这些人各怀心思,可想而知当年他死后的情景,大概不会比这好到哪里去。

“当年首善城死去的人残留的死气都被搬到了这里,首善城前城主兼客卿长老自戕而死,想必是触景生情,觉得愧对先祖,以死谢罪?”

“胡扯。”步峣道,“照你们这说法,每年清明上坟都要吊死一批人!”

宋元太上长老立刻上前来,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告诫他别乱说话,谁对自杀的原因感兴趣,说这个的只是想找出个合理的漂亮的死因来揭过这人的死罢了,没听到这是在怪你徒弟无能,铸剑堂的可都巴不得你徒弟出洋相呢!

“见过师尊。”傅琢舒缓了神色,恭敬地朝步峣见礼。

步峣语重心长地道:“徒儿啊,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没考虑周到。此人成不了气候,你给他处理好后事就是对他的尊重了,这关键时候撂挑子的货色……”

“是弟子当年选出来的。”傅琢道。

步峣心里咯噔了下,道:“这也不能怪你,当初看他为大长老的死哭成那样,料想他是个实诚的……”

“又是上吊自杀,不禁让人想起当年同样的死法,同样悬梁自尽的大长老。”

“同样的方法?”牧远歌心里怪怪的。

“当年这位首善城城主亲眼见到大长老死去的模样,还为大长老哭过。”

“怎么哭的?真哭了?”牧远歌好奇。

“那还能有假,当然也是大长老人好的缘故。”

人死了以后,除了亲朋好友流几滴眼泪以外,剩下的,谁会发自内心去神伤?

此人若真为阮慕安的死哭过……

牧远歌想到了件膈应的事,留意了下胥礼那边,刚和胥礼对上视线,就被别的人挡住了,只听到有元老压低声音对那年轻的掌教道:“若说他心系百姓安危而亡,就有可能让人说长生剑宗行动速度过慢,所以不能标榜他英勇,只能如实说他怕被问责,难当大梁,那就要委屈你了,是你当年选他就任城主的,他的族人感念你至今,可能会怪你不厚道。哪怕说他敬佩当年大长老,是触景生情也好,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长生剑宗的声誉。”

傅琢神情凝重,颔首领教:“弟子明白,我也情愿损我一人,而不损长生剑宗半分,但我毕竟是长生剑宗掌教,某种程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也是个有担当的,你若是不能想出两全之策,那这掌教的位置你就自愿退下来吧,也能保全你的这份担当。”

傅琢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不移:“还请诸位元老和太上宗主信我一次,我定不会让宗门失望。如若失望,我自愿退位让贤。”

步峣听到这里顿时紧迫起来,说得好听是有担当,但有担当的前提是承认自己无能选了个没本事的人担任城主,没眼力不能任人唯贤是一宗之主的死穴。

一旦退位再想上位就难了,之前所做的所有,处理阮慕安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助长生剑宗得势的种种决策,都成了后来人的嫁衣。

这三年来他亲眼看到他徒弟怎么熬干了骨髓,本来多开朗健谈的少年,风华正茂的年纪,硬是被生生逼成了半个胥礼。

试问谁不想当宗主,变成胥礼那样当然是好,但他觉得胥礼是与生俱来的,别人想要学成他那样,得废多少心力。

结果就这点事,就能把他徒弟拉下马!?他坚决不同意。

不就是首善城的烂摊子么,当年沦为死城都给拔活的神人就在这里呢!

步峣看向正被侍从挡着不让进门的牧远歌,抬手搭在徒弟的肩膀上,拍了拍给他鼓劲,傅琢感受到无声的力量,面色放缓,背也挺直了许多。

“小弟子不得入灵堂!”

“你怎知我是小弟子,而不是你的长辈呢。”牧远歌道。

“总之小弟子就是不能进!”那侍者大概是侍奉元老的,生得唇红齿白,丹凤眼,牛气冲天。

“知道我是谁么!”牧远歌气得不行,这里的人真是完全不知道分寸,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就算是太上宗主带过来的也不行。”

“让让。”步峣很想去牧远歌那边,但他总不能扒拉开太上长老再走,只能一个一个打招呼,见礼,借过,一不小心就被叫住,又不能太敷衍,实在难脱身。

“牧挽。”胥礼总算走出人群,来到牧远歌旁边。

“太、太上宗主!”

牧远歌脱口而出,很是讽刺:“没你,我真是寸步难行。”

“久等,进去吧。”胥礼隔着牧远歌的衣袖,牵起他的手腕。那侍从在胥礼过来的时候就猛地低下头,去看自己脚尖。

牧远歌跨进门槛的那刻,脸色就恢复了古井无波,他目不斜视,径直被领向那个躺着的人,声线毫无起伏就像在问天气,道:“胥礼,你抬头看一眼那个东西,是不是还在房梁上。”

房梁上什么也没有,不,有一截绳子。

拧成麻花似的绳子,被割断了一半,断口平整,剩下的部分挂在上面,纹丝不动。

“地上的绳子不见了。”胥礼道。

“先解决房梁上的。”牧远歌道。

门口那个拦他的侍从低头数久,突然余光撇到蠕动的东西,发现只是绳子,就以为是自己多虑了,但还是用脚碰了碰。

那“绳子”却嗖地窜到他脚边,缠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拽。

“绳子会动!?”那侍从脚下一滑,身体被拽着往花圃里钻,头朝后倒去,正中尖锐的碎石很可能会直接昏迷,傅琢上前一步,用手托住他的后脑,用手揽住了他的肩。

小侍从就那么躺在傅琢怀里,定定地看着对方,帽子不小心掉下来,柔顺的长发也跟着滑落,是个女子。

而那“绳子”尖锐的一端却唰地朝着傅琢的眼睛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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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一击必杀

门外,一声尖利的女音贯穿耳膜,紧接着嘭地一声重响,房屋被狠狠撞了下,痛苦的闷哼,伴随着步峣方寸大乱的怒吼,兵荒马乱的前兆。

房梁上的绳索抖动了下,牧远歌轻嘶一声,毒蛇似的眸子死死盯着房梁上那东西,用手掏了掏耳朵,示意胥礼,头往门外扬了下。

胥礼站着不动,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牧远歌没好气地道:“我肯定不会惹是生非,你放心好了。”

胥礼默了下,道:“我先解决这个了再走。”

牧远歌委婉地道:“你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吧,应该不用我多说,我的意思是,你去外面,这个交给我来对付。”

“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牧远歌道:“我说没你寸步难行是开玩笑的,你还真以为我没你就不行么,我常跟它们打交道,对付它们的办法多得是,别让人随便进来就行。”

其实就目前的情况也不会有人随便进来。胥礼不想让他独自待在这间屋子里,又看了眼那冰冷的尸体,道:“那你离他远些,暂时别炼化他身上的死气,等事情解决以后我陪你……”

外头吵得不行,牧远歌见他还是不急,而房梁上那个已经有移动的迹象,立刻怒喝一声,道:“再敢动一下试试。”他的眼神已经全变了,也没去看胥礼,道,“用不着你提醒,快滚。”

胥礼见他这副姿态,有种久违了的感觉,自从牧远歌成了邪君以后,好似过往前尘皆放,彻底井水不犯河水,再没跟他和颜悦色说过哪怕一句话,他在他的国度里光芒万丈,浑身带刺,口不留情,内里却从未变过。

原以为再也不会有并肩作战的一天,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多少年?

胥礼深深地望着他的背影,二话不说,转身出门。

牧远歌后脑莫名发麻了下,为了对付这东西他也没办法,难不成又生气了,不要吧??

“掌教大人!”

傅琢避开了直袭他瞳眸的“绳子”,可那东西竟在半空中拧过一个垂直的角度,直接缠上他的脖颈,一下子将他整个人带出数远,甩到墙上,狠狠收紧。

众人见他受创,第一反应是谁敢对掌教动手,可看清他脖子上缠绕的东西,所有人脑弦都是一紧,恨不得倒抽凉气:“那绳子不是房梁上的……”

傅琢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用手拽住那条绳子似的异植,眼睛都被勒出血丝,却并没有动用剑气将之斩断。

“琢儿!!”屋外,步峣也顾不得找牧远歌了,大喊一声,“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斩断它!”

“不能斩,”宋元太上长老大惊失色,“剑气伤不了它,还会激怒它!那是‘缠龙须’!”

可还是晚了,不只是步峣动了手,心系掌教的一干人等,甚至包括阮枫,都直接动用剑气割断那绕颈的绳子。

诡异的一幕出现在眼前,与其说是剑气灵活又精准,不如说是那绳子自己凑上去主动迎上了剑气,自然被割开了一个豁口。

那绳子自旋张开,一丝丝一缕缕,被割开的豁口,有上十根活络着,飘散了出去,傅琢只抓住了几根,剩下的迅速飘入空中,钻入地里,就像一条条吸血虫。

“不好!”几乎是“缠龙须”的名字一出,在场或多或少对异植有所涉猎的太上长老惊而色变。

不是绳子,是异植作祟!还是高级稀缺异植。

异植也分低、中、高,高级中还有稀缺,这类稀缺高级品种起初是独行,成长到一定阶段就能呼朋引伴号令群植,乃至雄霸一方,而缠龙须就有那个潜力。

一旦成长到最后,恐怕大半个长生剑宗都要被这看似小小不起眼的小绳子给葬送!

“屋里还有一根!”步峣惊悚道,牧远歌还在里面。

“无妨,屋里有太上宗主在,关键是逃出来的这一半!诸位快想办法,否则就算掌教性命能保住,他的手……”

“这玩意要废他的手!”步峣快疯了,傅琢是使双手剑的,任何一只手受伤都会影响战力,从古至今哪有伤了手不能握剑的人担任宗主的,这东西难不成是冲着他徒弟来的么!?

“为什么要用手去抓,还不能斩断?”那女子不明白。

宋元解释道:“缠龙须的须,每一根都有同样的属性,缠成绳子,粗糙极软,并不坚硬,不难斩断,可只要断了,每一丝每一缕,可以潜伏在人体内寄生,吸食血精之气再破皮而出,若使用雷霆攻击,令它引爆,最后造成的效果比瘟疫还可怖得多!”

“瘟疫至少有药可医治,但这东西能像跗骨之蛆一样,它会长成血管似的一根根一丝丝刺入体内,和人体共生,一旦入体,少说也是剜肉刮骨。”

长老们就没那个把握说自己的体质一定能抵抗住这东西,那就更不用说剑宗内那么多不知情的小弟子了。

在场都是长生剑宗掌事者级别的存在,但凡损伤一个两个,他们背后一脉都会为此损伤,比损失一位首善城城主要严重得多。

“万幸发现得早,”元老下令,“剑道第三重境的留在此处,想办法联手在不断它的前提下救下掌教,不能让它逃掉哪怕一根。剑堂堂主去疏散弟子和学员,铸剑堂堂主去取异宝笼,必须杜绝异植作祟的可能。”

铸剑堂的要去拿对抗此物的异宝还需要时间,而这边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异植缠上活人,就等于拽着人质,是最不好处理的情况,可更难得的是傅琢的反应,他若是撑下来还好,若是熬不过来……

那女子极尽动容:“我觉得掌教他、他是不是不想让这东西祸害四方啊,所以把生死置之度外?”

宋元太上长老不禁多看了这个女子一眼,此女不知从哪冒出来,却连元老都没有多加指责,恐怕身份不简单,他对步峣道:“你徒弟是个成大器的料。”

“那也得活下来……”步峣眼看着傅琢左手手骨被碾碎,那缠龙须快要刺入皮肤,只觉身体都要跟着战栗。

就在这时,胥礼倏然现身,轻飘飘地落到傅琢面前。

仿佛感觉到无形的威慑力,那绳子滑腻地游动,就要绕过傅琢的脖子,往背后地上钻。傅琢牢牢抓住缠龙须,疼得冷汗如瀑却也不吭声,而那根根缠龙须却拧断了他的指骨往外掰,也想要滑走,就好像十分忌惮一样。

寒光乍现,几乎须臾之间,胥礼的剑尖便抵在缠龙须之上,寒冰顺着剑尖向着整根缠龙须延伸,直接冻成冰柱,再猛地翻转挥开,将之斩成两截。

啪嗒两声,那两截寒冰包裹的缠龙须,石头似的砸落在地。

在场所有人都像被冻住了般,僵在那里下巴都要脱臼了,刚才说什么来着,慌什么来着都给忘了。

不愧是正道首座,近百年来长生剑术第一人。

绝对不是缠龙须不够强的缘故,而是他们实力不足以一击毙命,以至于考虑得太多。

到了胥礼这个层次,各方面都是顶尖级,剑道顶级巨擘,最朴实的攻击都有着他们倾尽全力都不一定能达到的威力。

月阙剑,剑本身的温度极低,境界不够的碰了就会被冻伤。

“手,手!他的手!快叫药医长老!!”步峣定睛一看,又惊又喜,傅琢的手只是骨头断了,没有流血,也没有冻伤的迹象。

“多谢太上宗主相救。”傅琢嗓音沙哑得说不出话。

胥礼道:“它能感知到人的情绪,你不怕它,它不敢乱来,反之内心不安,它会变本加厉。”这也是得益于牧远歌的反应,他才突然明白过来的,越是高级异植,越聪明,会逃的都很难抓。如果不是在场的人慌成这样,也许也不会这般顺利。

傅琢不敢多言。胥礼道:“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制住了它,可能我对付起来也会麻烦许多。”

“还是被逃了好几根。”傅琢垂下头,不敢直视胥礼,“若是缠到一起,就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