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郭静大学毕业,性格活泼人缘广,与年龄没差多少的班上男生打成一片。某天,有个男生忽然贼兮兮地揽住他的肩膀,递给他一盘磁带,笑容中有某种天真且不经意的刻毒:“好东西,回家看。”
一盘磁带看得郭静脸红心跳。
他对视频里的女生有印象,不仅漂亮耀眼,身上还有一股惹人遐想的气质,每次全班集合,她都是鹤立鸡群的那个。
二十年前的旧学校,在教学楼后方有个小水池,是情侣的幽会圣地。看完磁带后的某天,郭静在小水池旁边遇见她。
日暮西斜,天色昏暗。庄晓背对着他,默默拾捡着地上的衣物。这个时间点学生都去食堂吃晚饭了,没有人来,也是庄晓唯一不用承受异样眼神的时间。
那些清洗后的衬衫、床单上印满了脚印,还有用黑色油性笔写上的侮辱性字眼,母狗、表子,怎么难听怎么来,让人难以理解,那些年轻的嘴唇怎么能对同龄的女生吐出这样恶毒的字眼?
庄晓捡到一半,看着这些显眼的污秽痕迹,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眼泪顺着指缝大颗往下滴落。就在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帮她把被弄脏的衣服放进了脏衣篓里。
“谢、谢谢郭老师。”庄晓似乎觉得被人看见眼泪有点丢人,赶紧擦了擦脸,有些惊惶地笑了笑。
郭静心下一动:“我帮你拿去洗衣房吧。”
庄晓连忙摆手:“不用,郭老师,不用了。”
郭静却不由分说,拿起衣篓朝女生宿舍楼底的洗衣房走去。
路上的时候,郭静说:“最近很辛苦吧?我知道学校里有人乱传风言风语,你不用在意。这不是值得羞耻的事。”
庄晓摇了摇头:“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郭静忽然笑了笑,脸色一半被余晖照得发红,一半陷在背面的阴影里,显出几分阴郁:“我有个认的干妹妹,初中就和别人发生性关系了。呵呵,像你这个年纪,春心萌动,忍不住要和自己喜欢的男生……这也很正常。”
庄晓脸色惨白:“请不要这样说,我恶心他!”
郭静似乎有些意外,随后又很理解般道:“我看也是,那男的是教导主任的儿子?长得挺龌龊的,晓晓。”他兀自换了亲昵的称呼,两边嘴角缓缓往上提起,“你看我怎么样?”
庄晓觉察出不对劲来。前方就是洗衣房了,里面空荡荡的,就连宿管阿姨也不见了。她站定在原地,甚至后退一步,郭静却忽然拽住了她的手,把她强硬地推进洗衣房。
庄晓剧烈地挣扎,大声呼救,却被一个狠辣的耳光扇倒在地。她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一双猥.亵的大手伸了上来,撕开她的裙子。
最终是急匆匆赶回的宿管结束了这场危局,郭静惊慌失措地从窗户翻了出去,庄晓被架起来送去了医院,鼻血沿着地面滴了一路。
尽管郭静多方面美化自己,也依旧掩饰不了他行为的龌龊,他刚结束讲述,便迎来当胸一脚,踹得他口吐鲜血,肋骨断裂。
“这一脚是替庄晓的。”林儒锐踩中他的正脸,用快要把那本就扁平的五官磨平的力道,又是一脚,“这一脚你自己想。”她实在很想把郭静打量过唐初的眼珠子抠出来。忍住了。
不论是所有灵异事件,还是那场熊熊不灭的大火,所有一切的起因,都源自那盘磁带。是谁拍摄了录像,当年的真相又究竟为何,必须找到一个客观的知情人才能得知。
在郭静的讲述中,在二十年前的旧松高,唯一对庄晓和善的人是医务室的李丽霞老师。
或许,她掌握了什么线索。
幸运的是,这位李老师现在依旧在松高任职。
林儒锐找班上同学打听了她,大家的一致评价都是:“李老师?她很严厉的啦,千万别想装病逃课,任何无病□□都会被她赶出来的。”
很快来到第二节体育课,说是郭老师在水槽边摔了一脚,头破血流地被送到医院去了,五班找了隔壁班的体育老师来帮忙测试八百米长跑。
长跑的顺序按照学号来排,离轮到林儒锐和唐初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单独站在树荫下。
林儒锐:“等会儿你假装晕倒,我就背起你,送你去医务室。”不仅能调查线索,还能顺理成章地逃课。
唐初发出抗议:“为什么是我晕倒?我不干。”饱满软弹的樱桃红唇在不满时,赌气似的嘟起,林儒锐冷不丁捏了捏,手感果然很好。
“咳咳。”接受到唐初娇嗔横过来的一瞥,她掩饰般咳嗽一声,迅速转移话题,“那不然你背我?”
“为什么一定要背呢?我想要抱抱,就一手抱着膝弯,一手抱着腰,打横抱起来那种。公主抱!公主抱懂吗?”
林儒锐不太信任地看着她:“你抱得动我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唐初身高170cm,林儒锐刚好比她高五厘米,而且她还没满十八岁,还会继续长。
唐初以前调侃她,说以后吃不上饭可以去当模特,眼神也很有那种‘老子今天要杀人’的气势,但唐初很快又变卦,觉得她肯定走不好猫步,嘿嘿笑道:“走得那么烂,只能走给我看啦。”
唐初抱起她,不仅抱起她,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还往前走了两步。
林儒锐看着高挑,却那么轻,像一只小猫似的,她臂弯里一直扭。
“你扭什么?”
林儒锐:“我不舒服。你快把我折成两半了。”
唐初:“事儿多!”
最终还是决定唐初去扮演晕倒的角色,她在游戏中的人设是身娇体弱的班花,八百米跑一半晕倒,半点也不会引人起疑。
林儒锐第一组跑,八百米下来,累瘫了一片。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到跑道旁边站着等唐初。唐初是第三组,她实在很会装模作样,一开始就跑得比别人慢,一边跑一边娇滴滴地擦汗,好似真化身成了游戏里的柔软班花。林儒锐觉得以后如果云霭之巅开不下去,唐初可以进军影视圈,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跑到林儒锐面前,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要晕了”。
她说晕就晕,晕得还挺像样。旁边有男生要去扶她,被林儒锐抢先一步挤开。代班老师匆匆赶来,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儿,脸色都白了:“她身体不好?这种情况可以不跑的,她怎么不直接说呢?”
林儒锐道:“老师,我带她去医务室。”
“行行行,快去。要是情况严重,一定得送医院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
林儒锐抓起唐初一条胳膊,就要把她背到自己身上。一抓抓不动,才发现唐初手心有蛛丝,把她自己粘在了橡胶操场的地皮上。
林儒锐:……什么意思。
唐初偷偷睁开一只眼,娇气地指示:“不要背,要抱!”
林儒锐拿她没辙,一手穿过膝弯,一手放在唐初盈盈细腰间,将人打横抱起。
这下能抱得动了。
她抱着唐初往医务室里走,半路遇上被刁季同打发来买下酒花生米的白轩,小孩很着急:“唐初姐姐怎么了?”
“唐初姐姐没事。”林儒锐想揉揉他的脑袋,但空不出手,只好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医务室吧。”
医务室在信息楼一楼尽头,林儒锐抱着唐初走进去时,李丽霞李老师刚给一个学生开完退烧药,板着脸叮叮嘱:“以后不要打完球就用冷水冲头降温,别仗着年轻可劲儿糟蹋自己,以后头疼起来有你受的。”
男生离开后,她转过脸,上下打量着这两大一小的奇怪组合:“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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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老师,您看看她,她刚才跑步途中昏迷了。”林儒锐把唐初放在医务室的小床上。
李老师经验老道,很快就判断出了结症所在:“心脏不好吧?身体素质这么差,就别做剧烈运动了。吊个点滴,喝点葡萄糖兑水,再不舒服就只能去医院了。”
林儒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扶唐初起来喝水。唐初喝完水后,一脸虚弱地靠在枕头上,假装又昏睡过去。
李老师这时道:“这位同学,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上课吧,你的朋友我会帮忙照顾的。”
林儒锐左看右看,指了指自己:“我?”
李老师的表情像在告诉她,除了你还有谁。
“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不要老是想着逃课。”李老师语重心长。
林儒锐道:“老师,我这个情况不一样。”
“情况怎么不一样,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李老师两道锐利的目光审视过来。
就在这时,唐初忽然摸索着抓住了林儒锐放在被褥上的手。
林儒锐很少撒谎,尤其不擅长应对这种常年和学生斗智斗勇,已经练出了火眼金睛的老资格教师,可谓是绞尽脑汁来应对盘问:“我们的关系,呃……姐妹?”
“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别当我老眼昏花。”李老师冷酷地推了推眼镜。
“……”林儒锐话锋一转,开始打补丁,“我是说,我们关系非常要好,情同姐妹。”
李老师一挥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点了点无措地站在一旁的白轩:“小孩子最诚实。小朋友,我要你说,这两个姐姐是什么关系啊?”
林儒锐目光凝重地盯着白轩,尝试用脑电波传达信息。被李老师发现,挨了一记眼刀。
“小朋友,就说你平时看见的。你看见她们是什么样子的关系,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就行了。”
白轩看了林儒锐一眼,又看向李老师,低下头,手指绞了绞衣角:“唐初姐姐很粘人。”
唐初:“?”
白轩认真地道:“她总是粘着林姐姐。我也很粘哥哥,但我不会像没骨头一样往哥哥身上靠,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样子做。有一次明明水杯离她很近,但她还是要叫坐在另一边的林姐姐帮她拿水杯。我觉得她不是想喝水,她是就是想和林姐姐说话。”
唐初雪腮染霞,恼羞成怒:好你个小兔崽子!把我喂你的棒棒糖还来!
唐初为人豪迈奔放,更大尺度无下限的话也说过事也做过,却意外地在这种时刻红了耳朵,掩耳盗铃地把脸转向一边,显出格外的纯情来。
林儒锐认为自己有责任挺身而出,打断这童言无忌:“好了小轩,不用再说了。”
却没料到,下一刻,炮.火就转移到了她身上。
李老师:“你让他说!怎么,敢早恋不敢当啦?”
林儒锐:……误会!天大的误会!
白轩又很苦恼道:“林姐姐也真是的!如果觉得唐初姐姐吵,就不要搭理她的口水话好啦!我遇见讨厌的淘气包,我都不会和他们多说话的。为什么两个人还要那么亲密,卿卿我我手牵手呢?”
两个人在被褥上牵着的手,跟被火燎了似的,立马松开。
白轩摇头:“大人的事我真是搞不明白。”
李老师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林儒锐也不知道她悟到了什么,眼镜片划过犀利的亮光,质问林儒锐:“你说的这个‘好朋友’,是那种嘴对嘴的好朋友吗?”
林儒锐:“……”
总之,由于白轩诚实的交代,林儒锐得以暂时呆在医务室,逃掉下节数学课。
下午的医务室格外清闲,学生都在上课,整个校园一片祥和安静,和煦的阳光照射在窗外的绿草地上,仿若一张定格的岁月静好的油画。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夜幕降临后的学院,藏着怎样的血腥和恐怖。
李老师整理起被学生弄乱的桌柜和床被,林儒锐为套情报,从阳台上拿了簸箕和扫帚,自觉地帮忙打扫卫生。
或许少有学生像这样争当表现,李老师对她的脸色顿时和蔼了很多。唐初躺在床上,喝了一口葡萄糖水,继续装虚弱。白轩拿着李老师的手机玩连连看。看气氛不错,林儒锐借机开始闲聊,打开话题。
“李老师在学校里工作很多年了吧?”
李老师在做诊疗笔记,头也不回地应道:“三十多年了,说不定我还帮你爸妈也看过病咧。”
松高位于发达程度不高、较为封闭的小县城,是县里最出名的学校,很多家庭一家三代都在松高读的书。如果是游戏中的‘林儒锐’这个角色,说她爸妈都在松高读过书,还真有可能。
林儒锐扫完地,拿了张抹布开始擦四处的灰尘。就在这时,她余光扫到书桌上的日历,细心地发现,本周周日,也就是三天后,四月九号,这个日期被人用醒目的红笔标了出来。
林儒锐在心中记下这个日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李老师,四月九号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李老师没有回应,她似乎很是愣了一会儿,才用干涩的声音回答道:“不是什么重要日子。”
她在撒谎。
林儒锐立刻听出来了。
但她不动声色,作作了然状点点头,将日历放回桌上。
李老师一是人老了,二是身高也够不着,书柜的顶上没怎么清理,导致林儒锐随手一抹,指腹都是一层黑漆漆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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