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好几天,他们每天都赚,钱爸数数钱,差不多已经够买房子了。他要把房子买下来,给宝贝女儿一个惊喜。昨天雷子问他还去不去,钱爸心想着就去最后一次,再赢一些钱就能买下房子。
哪想到,就这最后一次出事了。他们遇到了高手,眼瞧着前几天赢的钱就快输光,钱爸和雷子都慌了,这一慌,就难免露馅儿,于是有人发现他们出老千。雷子拉着他慌忙逃了出去。
原以为逃了出去他们就不会再找到他,没曾想他们竟还真的找到了他,还找到了家里来。
幸好有多多的朋友相助,不然他这一双手可就没了。没了手后半辈子他还怎么活。
讲完事情原委,钱爸说:“多多,爸错了,不该一时鬼迷心窍。”这到头来,非但一分钱没赚到,还差点失去了双手。真真是悔不当初。
“以后不要再贪图赚快钱,不要再做违法的事,爸。”钱多多给他擦眼泪,
“绝不会了,爸以后就好好卖饼,绝不会再想那些歪门邪道。”
“你记住就行。”
“对了,多多,你那朋友------”
截住钱爸的话,钱多多说:“我会好好感谢他。”
“行,你可要好好感谢感谢他。”
触及钱爸感激的眼神,钱多多勉强地笑了笑。
雷子出了钱家大门,马上收起惶惶之色,打出去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他佝着背脊,问:“事儿我已经办好了,请问你们老板什么时候把钱打给我?”
对方说了句话,雷子笑得满目发光,“好,好嘞。”
他查了一下卡,果然有一笔巨款转了过来。他飘飘然地往前走,鼻子朝着天。
和赌场里那些人演了一出戏,就能得到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这可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虽说对不起钱叔,但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又怪不得他。
夜里,钱多多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目视上方,宛如一座平躺的雕塑。
睁着眼到天亮,她起床。镜子里,她眼底覆盖着淡淡的青黑,皮肤泛着憔悴的苍白。她凝视镜子,而后对着镜子里的人浅浅一笑。
天气略微阴沉,稀稀疏疏的细雨如丝线从天际垂下。钱多多收起伞,立马有佣人把伞接过去。
另有佣人把一双拖鞋摆放到她跟前,就要替她脱鞋时,她说:“我自己来。”
指尖雨滑落到地毯上,瞬间便融进蓝色的波纹里。钱多多接过佣人递上的帕子,擦净手,说:“带我去见他。”
“请随我来。”佣人低头。
跟着佣人沿着长长的阶梯来到二楼,在一间房门前停下。佣人敲门:“先生,钱小姐到了。”
“进来。”
听到命令,佣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继而退下。
钱多多走进去。
书房里的光线很明亮,一层一层割裂开的光影交织在一起,不规则却极尽美感。路易尤其喜欢不规则的碎裂的东西,不管是旗下餐厅还是住宅,全部都是相同的风格。夸张奢华的不规则中透露出的极端,冲破理性,美中生畏。
他穿着白色家居服,领口打着的细褶以缎带扣住。
看见她,他扬唇,“多多。”
这还是路易第一次唤自己的中文名。她有点意外。毕竟上一次他叫她“Fanny”。
钱多多定定地站着不动,而后将忖度了一夜的话问出来,“路先生,你让我跟着你,期限是多久?”
上辈子她根本不用问出口,因为第一次见面他就制造了她车祸死亡的假象,而这意味着她要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上辈子的路易,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余地,从见面初始就断了她所有后路。
可这一次不一样,她并没有因为车祸而“死亡”,她还是一个自由人。她还有为自己争取,为自己谈判的机会。
路易把领口的缎带往下一扯,动作优雅地宛如欧洲贵族,“没有期限。”
意料之中的回答。钱多多面不改色,说:“我需要做什么?”
步至她面前,他用沁着凉意的指腹挑起她的下颚,说:“你只需要一直待在这里。”
终于要说出最重要的话,钱多多心跳加速,问:“一直待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不能去别的地方?”
“嗯。”他说。
“不能回家?不能上学?”
“你不需要。”完全不容置喙的语气。
钱多多摇头,“不,我不同意。”
“怎么?”
“路先……Louis,”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如果我能回家,能去上学,我会很开心地跟着你,如果不能,我就不会开心,你是要我开心地跟着你,还是不开心地跟着你?”
闻言,路易罕见地皱起眉心。
与他相处两年,钱多多最是了解如何让他心软,她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按着,“Louis?”
她表面很平静,内心却如擂鼓,紧密而连续地击着心脏。
不知多久过去,路易终于启唇,钱多多的心快要跳出去。
“好。”
钱多多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她成功了。她不再如前世那样,没有一点自由,她为自己争取到了自由权。
“谢谢。”她按捺住兴奋,向他道谢后,生出了荒谬的感觉。明明他要剥夺她的自由,她应该要骂他,可现在却是在感谢他给她自由。
路易放在她颊边的手往下移动,来到她衣领边,“现在,你要做一件事情。”
感觉到按压在衣领边的大掌,钱多多神经一紧。从他的举动中,她领会到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纵使和他做过很多次那样的事情,钱多多仍然感觉到害怕。她不知道别的男人是否像路易这样,看着人模狗样,做那事时却尤为疯狂,犹如一只长期处于接中的猛兽,永远无法餍足。
努力寻找着借口该如何推脱,却又想到无论如何也要经过这一遭,只是或早或晚的事而已。她放弃挣扎,双肩耷拉下去。
路易的手指往她的衣领内一挪。她全身一颤,精神高度紧绷之际,却听他道:“把这身衣服换下。”
钱多多一顿。
原来他要她做的事情是换下这身衣服?她微微张口,“额?”
“不愿意换?”他偏头。
“愿意!愿意!”她如蒙大赦。
更衣室里,钱多多穿上白色与蓝色交织的蓬蓬裙。虽然裙子穿着很舒服漂亮,但稍显繁复浮夸,她不喜欢穿这样的裙子,可路易喜欢。对于他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特殊癖好这件事,钱多多只觉得变态。
她提提裙摆,要出去时,停在了门后。
第一步计划,为自己争取到相对自由权,已经成功,接下来就该执行计划第二步。
前世她太傻,屈服顺从于路易,完全没了自我,一味地逆来顺受。路易就喜欢她对他绝对服从,她越是那样,他越喜欢,越喜欢,就越不会放手。
如果在不触及他的底线,不触怒他的情况下,她不再如前世那般性格?他会不会对她生厌,对她失去兴趣,然后就会放过她?
所以,如今她的计划就是让他讨厌她。目前他只是喜欢她这副皮囊,如果他厌恶自己了,又怎会继续让她待在她身边。
她一条一条地列出路易的喜恶,专门装出他厌恶的样子,她就不信他还能一直忍着她。
她低眸,扫了一圈身上的裙子,她把上面的花结和花边缎全部解下来,再把袖子叠堆到小臂上方,这样裙子就变得不那么累赘。
走出更衣室,在外等候的佣人说:“先生在餐厅等小姐用餐。”
走进金碧辉煌的餐厅里,她看到坐在餐桌边沿的路易,随即款步走过去。
路易的目光在经过她改造的裙子上掠过。
钱多多等着他生气。
殊不知在路易眼中,经过改造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更加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他轻点膝盖,缓缓道:“很漂亮。”
钱多多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没生气?他不是最喜欢她穿有花边缎带的裙子,她把那些东西全部去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她整理好情绪,坐下。看着桌面上的牛排,她不动作。
“怎么不吃?”他问。
“太生了。”她回。
他眯眼,说:“我记得你上一次吃过。”
“上一次我紧张,吃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她回。
“你得习惯。”他的语气冷了一度。
钱多多拿起刀叉,“好。”
吃了一口进去,她酝酿好,故意一口吐了出来。带血丝的牛排在干净的餐桌上,立马浸湿了桌布。立即有佣人来收拾擦拭。
她眼中含泪,看着路易,“对不起,我真的吃不下去,我不是故意的。”
她能察觉出路易变冷的神色,即使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我再试试。”她又执起刀叉,还没把牛排送进嘴里,就只见他道:“吃不下,就别吃。”说完又转向佣人,“再去做一份,全熟。”
钱多多垂着脑袋,如霜打过的茄子,“对不起。”
全熟的牛排端上来,钱多多闷头吃东西。
吧唧……吧唧……
安静的大厅里,突然响起吧唧吧唧的声音。
候在一侧的佣人门望向发出生源的钱小姐,而后又望向自家先生。果然,先生正皱眉睨着钱小姐。
这钱小姐看着挺漂亮一姑娘,怎么吃饭怎么这么不雅。
路易搁下刀叉,“闭嘴。”
钱多多仿佛被他的声音吓了吓,惊恐道:“我没有说话。”
路易似在忍耐,过了片刻,他起身,离开餐桌,径直去往二楼。他一消失,钱多多收起惊恐,对周围的佣人说:“你们下去,别待在这里。”
餐厅只剩下钱多多一人。
她不着痕迹地弯唇,安安静静地吃起东西来。
饭毕,钱多多主动去找路易。
“有件事我想问你。”她望着他。
路易关掉电脑,“说。”
“跟着你,有钱吗?”她似乎不好意思。
他掀起眼帘。
“我不想再兼职了,又累,钱又没多少。”她磨磨脚尖。
路易睨视她,随后抽出一张黑卡。钱多多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住黑卡,“谢谢,谢谢。”
她弯着腰感谢他,仿佛十分高兴。
路易眸光一黯,“出去。”
“好的。”还没走出去,她倏然转身,说:“今天晚上要到学校去,我先走了。”
他没有阻拦。钱多多悄然阖上门。门一关上,她如释重负,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
让路易给她安排的车子停在离校门很远的地方,钱多多下车。
步行到宿舍,发现宿舍里一个人都还没来。她整理了一下宿舍的东西,然后坐下来。
路易要求她搬到他那里,她就不能再住在宿舍,原本还想着找辅导员说换寝室的事,这下完全不用换寝室了直接就可以办走读了。
她叹了口气。至少她还能上学,至少周末晚上还能回家见到爸爸。
她摸出黑卡,现在就等着路易什么时候对她失去兴趣吧。
“嗨,小公主!”齐姜的声音猝地传来。钱多多回身,见她双手抄兜,大步进入寝室。
“你别这么叫我,叫我多多吧。”钱多多赧然。
齐姜吹了个口哨,“小公主多好听,我就叫你小公主。”她懒散地靠着椅子,翘起二郎腿。
钱多多无奈。周乐乐提着袋子进来,说:“我从家里带了好吃的东西,快来吃呀!”
她打开提着的纸袋,一股熟食的香味迅速蔓延开来。
纸袋里,金黄酥脆的炸鱼块堆成了一座山。
“今天我奶奶从乡下回来,特地给我做的,我跟你们说,我奶奶炸的鱼块特好吃,你们快尝尝。”
钱多多拿了一小块。齐姜没动,她不爱吃油炸的玩意儿。
“很好吃。”钱多多弯弯眼眸。
触及钱多多亮晶晶的瞳仁,齐姜舔舔唇,下意识地就拿了一块。外表酥脆的鱼肉入口,内里却非常滑嫩,油而不腻,极其爽口。
齐姜意外地挑眉,没想到这玩意儿还真不错。
“好吃吧?”周乐乐问。
“挺好吃的。”齐姜又吃了一口。
“多吃点,我带了好多。”
钱多多咀嚼完,思及先前要说的事,擦擦嘴,说:“我要搬出寝室了。”
“搬出寝室?”
“搬出去?”
齐姜和周乐乐诧然。
“嗯,我以后回家住,家离学校挺近的。”
“你什么时候搬?”齐姜问。
“就这两天。”
闻言,齐姜若有所思。周乐乐瘪瘪腮帮,“哎,不能待一起了,还挺不舍的。”
钱多多摸摸她的脸,“上课还可以在一起啊。”
“说的也是。”周乐乐一笑,紧接着,她又说:“多多,你还记不记得我前天跟你说,程燃票数超过你了。”
“记得,怎么了?”
“哼,就算她买票超过你,你今天还不是重新回到了第一名的位置!买的票哪儿能抵得过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啊!”
这比赛怎么还没结束。钱多多面皮一牵。
周乐乐一副愤愤的模样,突地想起什么一般,惊呼:“我忘记郑昊约我出去了,哎呀我得赶紧走了。”说着就宛如一阵风刮出了寝室。
钱多多来不及叫住她。她还没和周乐乐说郑昊的事。只能等她回来再说了。
学校的咖啡厅里蔓延着悠扬轻缓的音乐,里面稀稀疏疏地坐了几桌,几乎全是情侣。
在靠窗的位置找到郑昊,周乐乐撩撩头发,含羞带臊地走过去。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她说。
郑昊说:“没关系。”
即使已经和郑昊相处了一段日子,周乐乐依然处于羞涩的状态。她从前也谈过恋爱,但都是拉拉小手的纯洁恋爱,哪像和郑昊……
她捂捂发热的脸颊。
目光落在周乐乐如海棠花般绯红的面颊,郑昊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吞了回去。心思一辗转,他说:“喝完咖啡去看电影?”
“都可以。”
看完电影,郑昊把周乐乐带去了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