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冷笑着：“你可别太自信，祈霁上任，你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叮。”

电梯到达6楼，宋落率先出去，压根不把陈嘉的话放在心上。

你老公来了，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这是什么疯言疯语。

办公室里的人不多，媒体行业的很难按时上下班，这种情况比较常见，宋落坐到位置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不到五分钟，喻高儒来了，当着众人的面叫她进办公室。

“主编。”

喻高儒开门见山：“今后小组长的位置由你来担任。”

宋落闻言皱起了眉头。

她和陈嘉本来就有矛盾，如果再抢走小组组长这个位置，怕是以后每天都要遭到陈嘉的白眼，同事关系也会更为紧张。

宋落不在乎被孤立，但长期的内斗只会降低工作质量，再则，陈嘉比她年长两岁，无论是从事记者这行的经验，还是在新言社待的时间来说，都比她更适合当组长。

她回答的非常果断：“我拒绝。”

饶是喻高儒知晓宋落的脾气，也微微愣了一瞬。平日里拒绝他的提议，拒绝跑企业发布会，拒绝收车马费都能说的过去，怎么现在连升职都拒绝？

“说说你的理由。”

宋落不答反问：“您不如说说您的理由吧，为什么突然让我担任组长的位置？”

喻高儒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给你升职还需要给你理由啊？

他还真给了：“你每个月的业绩都是第一名。”

“我每个月的业绩都是第一名，您前两个月没有说让我当组长，前两天也压根没有提这件事，偏偏选在今天。”她直视着面前的人，很笃定地道：“除了您即将外派，还有一个原因。”

“您知道我和祈霁的关系了。”

宋落全部猜对。

喻高儒刚刚找社长办手续，他告诉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宋落能力强，肯吃苦，如果不是因为陈嘉在社里时间长，怕她因此针对宋落，弄得部门不团结，喻高儒早就想换组长了。

但是现在宋落的老公成了主编，他肯定会护着自己的女人，与其让祈霁换下陈嘉组长的位置，不如他来下令。

“对，我知道了，可这不是主要原因，你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组长的位置。”

宋落有些无奈地道：“主编，比起升职当组长，我更想能好好的工作。”

她能够想象出来，如果自己成为组长，陈嘉和江依珊会有多大的怨言，会如何在其他同事耳边煽动情绪。

喻高儒思虑过后，只好暂时妥协：“行吧，既然如此，我不勉强你了。”

“谢谢主编。”

宋落走出他的办公室，喻高儒紧接着也行色匆匆的出门了。

坐在宋落对面的尤念念今天来了，她大学毕业后就在新言社工作，年龄不大，但算是老员工。

尤念念特别喜欢听宋落怼人，平日里和她关系不错，伸出小脑袋问：“落落，主编找你干嘛啊？”

“谈工作上的事。”

“我听说祈霁今天就会来，主编有没有跟你交接一些工作啊？”

旁边的陈嘉听着很是不爽，她才是部门的小组长，凭什么主编要跟宋落交接工作？

她阴阳怪气地道：“是啊，趁现在多和高主编谈谈工作，不然等祈霁上任，谈工作的机会都没有了。”

尤念念看不惯其他记者抱团孤立宋落，说是因为她脾气差，其实就是嫉妒别人优秀呗。

“落落没有你就能有啊？你会说人话吗？”

宋落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冷冷一声：“她如果会说人话，也不至于写出那样的稿件。”

光明正大的讽刺，怼的尤念念心里舒坦极了。

陈嘉瞪着眼回击：“我的稿件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判！说得好像你饱读诗书一样。”

“饱读诗书不至于。”宋落偏头瞥她，轻描淡写地道：“压着你当业绩冠军还是挺轻松的。”

这句话硬生生的戳到了陈嘉的痛处，快气疯了，摆出一副想找宋落吵架的架势。

刚站起身，喻高儒回来了，是和祈霁一起来的，她只好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攥紧拳头坐下去。

喻高儒咳嗽两声，站在办公室中间宣布：“从今天开始，部门正式由祈霁担任执行主编，他的事迹应该不需要我过多介绍了吧，今后祈霁将全权负责大家每天的稿件。”

办公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喻高儒拍拍他的肩膀，又转身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祈霁身上，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自我介绍和发言。

他扫视众人一圈，淡淡地道：“开会。”

莫名的压力席卷而来，落在办公室每位员工的头上，他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有数了：祈霁不如喻高儒好讲话。

有记者外出拍摄了，昨晚值夜晚的编辑也没有到，除此之外的员工全都到齐。

祈霁坐在会议室前面的位置，手里拿着今天的期刊，“小组组长是谁？汇报近期的工作情况。”

“是我，我叫陈嘉。”陈嘉自报名字，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稿子，正想开口，祈霁出声打断了：“等等。”

他瞥向陈嘉面前的纸章，“这是什么？”

“稿子。”

“什么稿子？”

“最近工作内容的稿子。”

祈霁皱起眉头，声音沉了几分：“你作为小组组长，近期的工作不记得？”

陈嘉虽然是名义上的小组长，但是宋落的业绩最好，喻高儒倚重她，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宋落在记。

“我......”

“不必解释，下不为例。”他有些不悦地说：“开始吧。”

陈嘉将近期的新闻事件汇报一遍，又提到了自己跟踪报道的“大学贫困生”，表示想把这个现象和话题做深度报道。

“大学贫困生这个话题不错。”

他的话音刚落，陈嘉扬起了得意的笑容，朝宋落那边瞧去。

“但这份稿子太差了。”紧接着，祈霁一盆冷水泼到了陈嘉的身上，还神色认真地询问：“你手下实习生写的？”

陈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蚊子嗡嗡般回答：“不是。”

祈霁难以置信：“你写的？”

第4章奇迹

安静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了笑声。

尤念念联想到陈嘉先前那句“我的稿件轮不到你来评判”，和她嘚瑟嚣张的模样，实在没有忍住。

宋落评判不了，新主编亲自来打脸。

她笑过后连忙掩住嘴，用带有歉意的目光望着正前方的祈霁。

“具体的我等下单独和你讲。”祈霁把稿子放到一边，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我初到社里，不熟悉工作，你们有任何建议可以提。”

这句话听起来倒是客客气气的，比较符合空降领导的身份。

谁知，接下来他话锋一转，气氛顿变：“我尽管只是执行主编，但也有辞人的权力，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工作。”

语气里含着警告的意味，翻译过来就是，如果有谁敢消极怠工，直接收拾东西滚蛋。

他审视会议室里的员工，见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淡声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小组长留下。”

大家起身的动静很小，出门的脚步也放轻了，一声不吭的互相挤眉弄眼着，安安静静的各自回到座位上，用微信交流。

最后离开的江依珊打算关上门，祈霁阻止了：“门开着，不用关。”

免得外面某人误会。

宋落从会议室里出来，根本没有在意祈霁和陈嘉单独谈工作的事，也没有注意到他故意开着的门。

尤念念收拾东西，叫她：“走吧落落。”

“嗯。”宋落把手里的稿件发给实习生后，带上东西和她一起出了办公室，打车到一家小诊所的对面。

最近社内收到举报电话，是位老人的女儿，说他的父亲听信谣言，花了八万块钱来这家诊所里面治病，结果病情反倒加重了。

顺着小诊所的线索，又调查到医托现象盛行，他们利用病人急于治病的心态，告诉病人这家诊所里面有神医，无论什么病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治好，只是价格昂贵。

宋落和尤念念带着针孔摄像头，背着包包，装作是出来逛街的模样，坐到小诊所对面的椅子上，观察着每位进出诊所的人。

坐了一个小时，没有任何收获，尤念念提议：“我们要不进去看看？”

宋落摇头，“先别打草惊蛇。”

“行，听你的。”尤念念对宋落的业绩能力很服气，行动时都是听她的。

又守了半个小时，诊所内毫无动静。

尤念念闲得无聊，突然发问：“落落，你觉得祈霁怎么样？”

宋落有点懵，“什么怎么样......”

“就是第一印象啊。”

她对祈霁哪还有第一印象，是第N次印象。

宋落说了女生们普遍的感觉：“长得很帅。”

“我也觉得，本人比镜头里更帅，而且据说没有女朋友。”

是没有女朋友，倒是有个老婆，就坐在你的身边。

刚入九月，天气还未完全转凉，宋落被阳光晒得口干舌燥，拿出包包的小杯子，拧开盖子。

尤念念向来不忌口，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知道社长能不能同意办公室恋情，我都想追他了。”

“咳咳，咳咳咳......”

“怎么喝水都能呛着啊。”尤念念伸手拍她的背，“没事吧？”

宋落摆摆手，“没事。”

她盖上水杯，重新塞回包包里面，用尽量平静的语气为自己消灭情敌：“社长不会同意。”

“应该吧，不过我就是随便说说，惊到你了？”

何止是惊到，完全吓傻了好吗。

“祈主编挺顾忌的，刚刚出会议室的时候，她让江依珊别关门呢，大概是不想被说闲话。”

有这事啊？

宋落不自觉的弯起唇角，他哪是怕被说闲话，是担心回家跪键盘。

“长得帅，能力强，战地记者的收入也比我们高多了，简直是高富帅本人。”

尤念念啧啧两声，转言道：“就是性格不太好，冷冰冰的，说话也难听，我都有点同情他未来的女朋友了，肯定不会疼人。”

......大可不必同情她。

在小诊所外面守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拍到特别有用的信息，宋落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看了眼，是祈霁发来的消息。

mymiracle：在哪里？

宋落发了定位给他：调查医托的事情。

mymiracle：记得吃午饭

尤念念瞥见她在和人聊天，忍不住八卦：“男朋友啊？”

宋落点头。

尤念念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她，“你男朋友真好，上班也不忘关心你，知道疼人。”

“......”

宋落和尤念念怕在对面坐太久引起注意，拿到一些素材后就回到社里。

估计是为了让病者相信“神医很忙，是抽空来治病”的言论，诊所一周只营业三天，她们只能等下周再来蹲守。

宋落回到位置上，把拍摄的视频导出来，打包传给尤念念一份。

右下角的微信显示来消息了。

宋落把鼠标放在上面，看见是熟悉的头像，不敢光明正大的点开，拿出手机偷偷地看。

mymiracle：吃午饭了吗？

宋落：......忘记了。

mymiracle：给你点了外卖。

宋落的那句“点的什么”还未来得及发出去，外卖员的电话就来了，她出去拿东西。

记者想要朝九晚五是不可能的，宋落经常跑现场忙的忘记吃饭，去年身体不适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饮食不规律加长期熬夜引起的。

祈霁猜到她不会自觉吃午餐，提前下的单，荤素搭配的营养套餐，加两盒水果和一盒牛奶。

宋落回复：刚拿到，感觉吃不完。

mymiracle：都是你喜欢的菜，不许有剩的。

mymiracle：以后每天监督你。

宋落：说的好像你很闲一样。

尤念念瞧见她的外卖，伸着脖子，爬在办公桌上叫唤：“你什么时候点的外卖啊！我怎么不知道。”

“呃......就，路上点的。”宋落拼命圆谎。

尤念念下意识道：“路上我们没有拿手机啊。”

宋落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忽然听见“嘭”的关门声，祈霁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不小的空间瞬间变得安静，尤念念收起神色，安分的坐回椅子上，祈霁在外面晃悠一圈，没有说任何话，又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妈诶，吓死了。”尤念念捂着胸口，“主编出来干嘛的啊。”

旁边的江依珊接道：“监督我们呗。”

宋落闻言眨眨眼睛，这是“哪怕我不闲也能抽空来监督你”的意思嘛？

她垂着脑袋乖乖吃起了饭。

临近下班时间，记者和编辑们陆续赶回来了，祈霁和喻高儒打个手势，示意他们开会。

喻高儒坐在旁边，让祈霁来主持，一是想让他更快的熟悉工作内容，二是想看看他的领导能力。

祈霁坐在前面，扫了眼右手边的小组长，“开始吧。”

陈嘉把今天的工作内容汇报一遍，讲的零零碎碎，祈霁听过后，自己总结了：“你负责大学贫困生的深度报道，江依珊在调查居民交通出行事件，初中生自杀案是尤念念负责，医托尤念念和宋落在调查中......”

祈霁边说边用笔在本子上写着，而后抬头望着陈嘉，“有说错吗？”

陈嘉目瞪口呆，连连摇头，“没有，完全没有。”

居然短短一天就把他们的名字和所负责的工作内容给弄清楚了......

“你的稿子已经OK了，交通出行周末之前交初稿，自杀案的采访内容明天给我。”祈霁看向坐在第二个位置的宋落，声音不自觉的放轻：“医托有进展吗？”

尤念念正想说“还在调查中”，就听见宋落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

毫无畏惧和内疚，神色坦荡的不行。

没有就是没有，还在调查中这种虚话她不屑于说，医托问题需要长期的观察和一定的好运，确实也没必要羞愧。

宋落又道：“我们打算下周直接进入诊所，探探内部的情况。”

祈霁略微颔首：“好，注意安全。”

他放下手中的笔，询问：“今天还有其他事件需要报道和讨论吗？”

“那个......”陈嘉说：“盛林公司即将开发布会，想让我们派记者过去采访。”

有些企业开发布会或者举行活动的时候会邀请媒体去但现场，帮忙报道和宣传，企业方面会给一定的费用，算是酬劳。

现在传统媒体不景气，很多收入都是靠着这些企业给的广告费，参加活动是给他们面子，写通篇夸奖的文章放在网站上，合作共赢。

祈霁先前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或多或少听说过，他问在场的记者们：“有谁愿意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