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裕却连闷哼都没有,剑抹过一个黑衣人的脖颈,对方登即倒地,抽搐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余下黑衣人的攻击就更加猛烈了起来。
盈若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却也只能忍着。
好在马蹄声渐近,是惊蛰先赶来了。
盈若松了口气,惊蛰的加入明显的缓解了李光裕的压力。但她不敢出声,生怕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刀光剑影,离她如此之近,她竟然不觉得害怕,似是笃定,无论如何,抱着她的人都会护住她的。
直到花生赶来,李光裕才将盈若推到了花生身边,自己就又加入了打斗。
盈若再看去的时候,不觉得触目惊心。
李光裕今日穿的就是谢氏为他缝制的那件月白色的袍子,此刻却已经开满了鲜红的花朵。
“光裕哥哥……花生!你快去帮光裕哥哥!”盈若带着哭音推搡花生。
花生却不为之所动,闷声道:“奴婢只负责姑娘的安全。”
盈若气的跺脚,“死心眼子!”她正在着急上火的干瞪眼,突听一声厉喝:“给我上!”
登即就有五六个人加入了战局。
盈若定睛看去,心下一喜,“沈伯伯!”
来人竟然是沈树鸣!
沈树鸣大步到了盈若面前,“丫头可还好?”
盈若点点头,“我没事!沈伯伯快去帮光裕哥哥。他受伤了!”
沈树鸣往场内看了一眼,厉声道:“光裕下来!”
很快的,战局扭转,黑衣人节节败退。
李光裕退了下来,气息微乱,“抓活口!”
盈若连忙冲了过去,“光裕哥哥,你要不要紧?我先为你包扎伤口。你忍一忍!”
第一百二十五章谁招来的
盈若掏出帕子,抬眼去看李光裕的伤口,手就禁不止抖了起来。不止是肩膀上,胳膊上,还有背上,大大小小的口子,还不止有多少呢!
沈树鸣道:“我来吧!我这带了金疮药!”
盈若乖乖的退到一边,眼巴巴的瞅着。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既是帮不上忙,那就不能添乱。
那血淋淋的伤口,她看的心肝儿颤,可又舍不得不看。
李光裕的眼睛看过来,“盈盈儿,过来帮我擦擦汗。”
“嗯!好!”盈若颓丧的神情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总算不是被当做废物扔在一边了。她估算他这满额头的汗,不光是热的,而是疼出来的。“光裕哥哥,是不是很疼?你喊出来吧!喊出来好一些!”
李光裕感受到她擦汗的小心翼翼,冲她笑了笑,“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是很疼。”
沈树鸣正在给他裹伤口的手猛的用力。
李光裕猛然吃疼,终归是龇牙咧嘴叫出了声。
盈若听的心惊肉跳,“沈伯伯,你手轻一点儿!要不还是我来吧!”
沈树鸣用力将自己的袍子扯下一角,“他皮糙肉厚,没事!”
李光裕就干咳了起来。
盈若却不乐意了,“我光裕哥哥那只是逞强的话,你怎么能当真?他可是知府家的公子,哪里受过这种罪?求您了!轻一点儿!哎呀!还是赶紧回城吧!”
沈树鸣道:“那也得简单包扎一下!别瞧不起人啊!放眼整个大启朝,能让我老沈亲自包伤口的可不多。知府家的公子怎么了?我还是国公府的公子呢!”
盈若一噎,赶紧闭了嘴巴。
好歹这老沈也是来救命的人,她就是心里有不满也得憋回去。
好在,打斗很快停止了。
十二个黑衣人,跑了两个。死了十个,并没有捉到活口。换言之,活口是捉住了,不过是咬舌自尽了。
对于这样子惨烈的行为,盈若也是被震惊住了。
惊蛰很快驾了马车来,将李光裕扶上了马车。盈若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老沈也跟了进来。
惊蛰亲自驾车,因为道路不平,难免颠簸。
盈若就将马车里所有的垫子都铺到了李光裕的身下。
沈树鸣笑着摇头,“盈若丫头,你这样子是打算让你的光裕哥哥捂痱子吗?”
盈若嘟了嘴巴,“总好过伤口咧开的好!”然后又拿起马车里放置的水囊,拧开盖子,送到李光裕的嘴边,“光裕哥哥,赶紧喝点儿!流了那么多血,补充上水分也是好的。”
这在前世,可是有科学根据的。
李光裕就着她的手,灌了两口水进肚,登时就觉得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盈若跪在他旁边,轻轻的为他擦着汗,“光裕哥哥再忍忍!很快就回城了。”
沈树鸣看不下去,“他又不是瓷娃娃,盈若丫头你用不着那么紧张。”
盈若忍不住瞪了他一样,“沈伯伯,能不能别说这样的话?刀子割在谁身上,当然就是谁疼了。我平时做针线的时候,不小心被针扎破了手指,都会觉得钻心的疼呢!光裕哥哥这伤,肯定会疼入骨髓的。”
李光裕闻听,就很受用的又带了点儿挑衅的朝着沈树鸣扬了扬眉毛。
沈树鸣忍着想揍人的冲动,“怎么回事啊,这是?你们俩谁招的?”
一听这话,盈若的脊背就挺直了,“难不成又是崔家的人派来的?”
李光裕目光沉沉,“即便真是崔家派来的人,应该也不是冲着你来的。”
盈若蹙眉,“不冲着我,难道是冲着光裕哥哥?不会的!光裕哥哥跟他们崔家又没有那么大的仇恨。若说真的有,只怕也是被我连累的。”
她突然就想起了元宵节那次,李光裕来救她的时候崔行说过的话。
崔家的人睚眦必报,对于坏了他们好事的李光裕,怎么可能不迁怒?
这么一想,她心中愧疚就噌噌的往上窜了。
李光裕的大手就伸过来握住了她的,“盈盈儿,别把什么都往你身上揽。今日这事,应该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们李家可一直都是后族的眼中钉呢!你可别忘了,我是有一个当贵妃的姨母的。”
“嗯!”沈树鸣附和,“他这是在跟你表明他皇亲国戚的身份呢!”
李光裕脸一拉,声音瞬间冰冷,“你以为我稀罕?”
沈树鸣抱臂,不急不躁的道:“那能怨谁?这就是你的命!你逃不了的!”
盈若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诡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次多亏了沈伯伯的援手了!只是,沈伯伯怎么会刚好出现?”
李光裕歪过头去。
沈树鸣吐了口气,“来接应几个朋友!你爹不是要找护院吗?我正好有几个江湖朋友在附近,就给他们递了信,让他们到南欣庄汇合。然后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李光裕笑,“看来,我这还是沾了盈盈儿的光呢!”
盈若有些愣,“哪里与我有关?这只能说明光裕哥哥是个有福气的人。”
李光裕用力捏了捏盈若的小手,“本想着带你去南欣庄看花生的,还有那边的水库也已经基本上建成了……”
“都什么时候了,光裕哥哥还惦记这个!”盈若忙打断他,“有什么能比光裕哥哥更重要?那花生就是颗粒无收了,也都是小事。”
沈树鸣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道:“小丫头连她最爱的花生都舍了啊!”
盈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了。花生这一年颗粒无收了,明年再收就是。可是人要有个好歹,又该怎么办好?”
沈树鸣这才收起轻视的心来,“倒是个豁达的!还是个胆大的!若换做别家的女孩儿,看到这样的谋杀,指不定早吓晕了呢!”
盈若小小的叹口气,“我也想晕啊!可是,我光裕哥哥都这样了,我必须坚强啊!”
李光裕握着她手的手,就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终归是他又把她拖入了这样子危险的境地,想到暗处的那些手,他就恨不能咬碎了后牙槽。
第一百二十六章伤口的处理
盈若神经兮兮的担忧了一路,好歹听到了利仁药铺门前。
“沈伯伯,你小心扶着我光裕哥哥!”盈若嘱咐一句,率先跳了下来,就立马冲进了药铺,高喊着:“大表哥,救命!救命啊……”
话音落,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是个比她个子略高的小姑娘,看着很瘦,却有股子瘦劲,不说纹丝不动吧,总归是比盈若倒退的步子少。
“姑娘,是你!”小姑娘站稳后一脸的惊喜。
盈若扫了她一眼,只觉得眼熟,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便伸长了脖子往内间看,“我大表哥呢?他在不在?该不会出诊了吧?”
孙健一撩门帘,从内间走了出来,“谁在大呼小叫?盈若?”
盈若见到他,眼前一亮,小跑过去,扯着他的衣袖就往外走,“大表哥,快!我光裕哥哥受伤了,流了好多的血。”
“好!别急!”孙健跨出步子,“你别着急!来我这里,我总会好好救治的。”
惊蛰已经架着李光裕进了门口。
孙健抬眼看去,就看到了一个血人。
“有劳孙大夫了!”李光裕客套道。
“恩公!”先前被盈若撞着的小姑娘惊叫道,“你这是怎么了?”
孙健看了她一样,“金燕,赶紧去准备纱布和烈酒,还有拿最好的金疮药来。”
盈若终于知道那小姑娘是谁了,正月十六那天在望春湖畔想要卖了自己的左金燕啊!
上次还听褚巧若提及过呢!
只是,她这着急忙慌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孙健招呼着惊蛰将李光裕扶进了内间。
盈若忙跟了进去,脚跟还没站稳,就被转身的孙健推了出来,“外面等着!”
盈若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我可以帮忙的!”
孙健一脸严肃道:“他伤成这样,身上的衣服都得褪了,你帮的什么忙?”
盈若一脸的愕然,脑子里蹦出的念头居然是,没有穿衣服的光裕哥哥她还真没见过呢!
真是要不得的杂念啊!
林嬷嬷要是知道,教了她这么久的礼仪规矩,她还有这样子“不要脸”的想法,还不得想要掐死她啊!
盈若吞咽了下口水,“大表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哪里还讲求那么多?”
孙健虎着脸,“救人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盈若乖啊!你若不听我话,我会让里面那位疼的厉害的。”
盈若哭笑不得,“大表哥,我一直以为你是好人的!你怎么这样啊?我不进去就是了!你不许让我光裕哥哥疼啊!”
果然是老实人不可貌相啊!
孙健哼了一声,对已经准备好用品的左金燕道:“你也别进去了!替我看住她!”
左金燕招呼盈若,“姑娘,咱去那边坐吧!”
盈若却固执的站在门口,不肯挪动脚步。
左金燕就去搬了个方凳过来,然后又去倒了一杯水,“孙大夫的医术很好!姑娘不用担心!”
盈若这才接了水坐了,眼睛却还盯在帘子上,恨不能把帘子盯出个窟窿来。仰头将水一饮而光,将杯子塞到左金燕手里,噌的站起身来,对着里面喊道:“大表哥,要是伤口太深,最好是缝合一下。那个用的线放在酒里浸泡一下,再有就是针,放在火上烧烧,或者放在酒里浸泡都行。缝上了,伤口好的快。”
帘子猛的掀开,盈若被唬的猛的后退了两步,见是孙健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心里就咯噔一下,“怎么了,大表哥?我光裕哥哥的伤很严重吗?”声音都在打颤。
“你怎么知道伤口要缝上?”孙健沉声问。
盈若总不能说这是前世的常识吧,只得瞎编道:“从书上看到过!姑婆那里有很多书,我确定看到过。”
孙健道:“伤口缝合后,的确愈合的快,我之前也是试验过的。可问题在于线怎么办?怎么再把线剔出来?”
盈若拧眉,这还真是个问题。同时也不由得高看了她这表哥一眼,富有钻研精神,此人将来在医术上只怕前途无量啊!
好在,就算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前世虽然没有学过医,但好歹也是受过伤的。
“缝一针,打一个结。等到伤口长得差不多了,就把线抽出来。”盈若很肯定的道。
孙健重重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内间。
盈若抿唇,心中忐忑不安。
古代没有抗生素,倘使李光裕的伤口感染了该如何是好?
她前世该学习化学的,没准来到这里后还能成为发明家呢!
左金燕看她踱来踱去,转移她注意力的道:“姑娘饿不饿?柜上还有点心。”
盈若这才拿正眼瞧她,较之那次在望春湖畔的见面,她明显的胖了些,脸上有肉了不说,面色更是红润润的。柳眉杏眼,已经初具美人的雏形了。
“你母亲的病可是好些了?”
左金燕笑,鼻翼两侧微微皱起,“多谢姑娘挂念,已然大好了。孙大夫不但医术妙手回春,人也很好,允许我帮工顶药费。这都是姑娘的功劳。姑娘大恩,金燕没齿难忘。”
盈若摆摆手,“我没帮你什么,是我光裕哥哥的功劳。”
孙健肯收留她,真的因为她这个表妹的关系吗?
想起褚巧若的那个梦,孙健对她可是用情至深的啊!
只不知现实中,两人会不会修成正果了。
左金燕道:“你们都是我的恩人!姑娘请吃点心!”
盈若扫了一眼,着实没什么胃口,却还是禁不住好奇的问:“哪来的点心?药铺里惯常备着的吗?”
“孙大夫路上买的。”左金燕说的很坦荡。
盈若哦了一声,她那大表哥会是喜欢吃点心的人?
“姑娘大才,着实令人佩服。”左金燕见盈若没有伸手的意思,就又将点心端回了柜台。
“传言不可信!”盈若的视线又开始定在了门帘上。
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李光裕怎么也没个声音啊!
惊蛰从里面走了出来,盈若赶忙拦住他,“光裕哥哥怎么样了?我可以进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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