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万彩霞道,“一时遇到难处,并不代表就不能翻身了。”
“盈盈儿!”李光裕的声音低沉的响起,“那柜台上的碧玉簪子不是一进门就看中了,想要送给褚婶婶嘛!赶紧付了银子,咱们走了。褚叔那边还等着呢!”
“哦?”盈若诧异的看向他,不想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只荷包,再对上他深邃如夜空的眸子,心里颤了颤。“薛掌柜,早前说好的那簪子什么价来着?”
薛掌柜走到柜台前,将那支翡翠簪子捏在手中,“可是这支?说好的十两的!”
“十两啊!”那得买多少斤花生啊?盈若现在对于银子的概念,全凭那八百斤花生来衡量了,“好像有点儿小贵啊!能不能便宜点儿啊?”
“二十两!我要了!”王金枝用近乎尖叫的声音道。那架势,唯恐有人听不到似的。
盈若抬手掏了掏耳朵,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鱼儿咬钩了,心里再怎么喜悦,也是不能够轻举妄动的。所以,尽管她现在很想笑,却还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那是我相中的!先到先得!”盈若急急的道。
“哼!”王金枝鼻孔朝天,“银子说了算!”
盈若快步到了柜台前,将荷包里的银子哗啦啦的倒了出来,然后不服气的道:“我也有银子!我也出二十两!”
“盈若!”孙健大步过来,“不可做意气之争!”
盈若瞪了他一眼,这个大傻瓜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上一世就是被眼前这个王大猖狂给祸害了啊?好吧!他是不知道的。所以,这一世的帐只能这一世来算了。“大表哥,你别管!不蒸馒头争口气!那是我要买给我娘亲的,凭什么让给她?这么好的东西,落到她手里,那就是暴殄天物。”
“你说谁暴殄天物?”王金枝咬牙切齿,一张脸都变得狰狞如夜叉了,“我出三十两!”
盈若又去扒拉银子,“我也出三十两!”
“出息!”王金枝一脸蔑视的看过来,看到盈若那副小气巴拉的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心中的优越感就愈发的让她舒畅,“有本事你也往上加呀!”
“加就加!”盈若不甘示弱,“五十两!这根簪子我要定了!你赶紧带着你的银子滚蛋吧!”
“一百两!”王金枝狮子大开口,“褚盈若,今日我就算豁上一切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表姐!”万彩霞试图阻止她,去扯她的胳膊。
王金枝此刻正脑子发热,哪里会听人劝?一甩手,就将万彩霞甩了出去,“走开!碍事拌脚的!”
“你有那么多银子吗?”盈若无论从神态还是语气都似是在说她撒谎,“安公子可是刚刚说了,你家的生意是出了大问题的。你这该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褚盈若,你知道什么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我们王家可是这玉兰县的首富,手指缝里漏出那么一点儿都比你全家的存银多。看好了!”王金枝说着,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再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卷起的小纸条样的东西。“这叫银票!褚盈若,你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吧?”
盈若吞咽了下口水,转向薛掌柜,“薛掌柜,我能看看你那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长什么样吗?”
被玉雪可爱的小丫头这般期盼的看着,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恐怕都会心软的。何况,薛掌柜本就是个对小孩子没有抵抗力的人,而且还是个这般慧黠的小孩子。
什么叫她的银票?这分明就是让她赶紧买卖成交的意思嘛!
第一百四十二章多个朋友
“哎呀呀!王大小姐真是财大气粗啊!难怪说我眼瞎呢!这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呢!阿金呀,赶紧将这翡翠簪子包起来,就用那最好的檀香木的盒子盛放啊!”薛掌柜喜笑颜开的道。
先前在二楼给盈若他们上茶的小丫鬟赶忙跑了来,从薛掌柜手中接了簪子,小心翼翼的去向柜台后面包装去了。
薛掌柜就伸手去接王金枝手里的银票,没想到一抽之下,竟是没抽动,“王大小姐?可是舍不得?”
“笑话!”王金枝垂下去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我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银子挣来就是花的,有银子难买我高兴嘛!”
“那是!那是”薛掌柜奉承道,“王大小姐看看店里还有别的要买的没有?要不去二楼的雅间坐坐,我们有很多更加精致的首饰没有摆出来呢!”
王金枝接过阿金垂首恭恭敬敬捧到她面前的盒子,“不必了!我不屑于跟穷鬼同处一个屋檐下。我们走!”
呼啦啦,一群花红柳绿的人走了个干净。
“这人缺心眼吧?”安之恒摇着扇子走到李光裕面前。
盈若却已经走到柜台前,麻溜的将先前倒出的银子重新收拢到荷包里,然后递给李光裕,巧笑倩兮的道:“多谢光裕哥哥给的撑腰的底气了!”
李光裕却没有急着接,“真的不挑一件自己喜欢的?”
盈若干脆将荷包塞到了他手里,“不了!”
薛掌柜走过来,将那张百两的银票递到盈若面前,“给!”
盈若冲她笑笑,“我不看了!等我哪天挣够一百两银子,就去兑换成银票,到那时再好好看。”
薛掌柜却直接拉过她的小手,塞到她的手心里,“我那个簪子就一两银子的成本。所以,这银票理该是你的!”
“我不要的!”盈若又塞了回去,“以这种方式弄来的银子,回去后,我娘亲会打死我的。这就当我们今天把你这儿当战场的补偿吧!”
薛掌柜看向李光裕,“看不出来,还是个原则性很强的呢!”
李光裕道:“她自是跟别个不一样!”
薛掌柜径直弯下腰来,与盈若平视,“我薛心凝诚心交好盈若姑娘,不知盈若姑娘可愿意多个我这样的朋友?”
盈若抿唇,“自是好极!这个世上,没有人嫌弃银子多,自然也没有人嫌弃朋友多。可是薛掌柜真的想好了吗?我今日虽然让你多挣了些银子,可王家那边若是不讲道理,日后打上门来,那也是很麻烦的。薛掌柜真的不会怪我吗?”
薛心凝哈哈大笑,“愿买,愿卖,这么多人有目共睹,我何惧之有?”
“爽快!”盈若伸出小手,“我叫褚盈若,今年九岁,家住榆树胡同。还请薛姐姐以后多多指教!”
握手的意思很明显,薛心凝虽然不懂这项礼仪,还是握住了她的小手。“既是朋友了,这一百两的见面礼我收下了,那么盈若是否也该收下我的见面礼?”
“嗯?”盈若疑惑。
薛心凝拉着她到了柜台前,“我送十样首饰给你,你自己随意挑。礼尚往来,盈若不会拒绝了吧?”
盈若扭头看向李光裕,无声的询问,老沈的这个旧识真的可以随意吗?
李光裕轻轻点了点头。
“好的!”盈若这才将视线落在了柜台上。来回打量了三圈,方才下定决心,“这个翡翠簪子,我要送给娘亲。这两个平安扣送给爹爹和哥哥。这个金步摇,我要送给姐姐。这个南红珠串,送给姑婆。这个银镯子送给林嬷嬷。这两副耳坠送给玉润和冰清。好像没有了。”
李光裕清了清嗓子。
盈若问薛心凝,“可是够十样了?”
薛心凝看看那望眼欲穿的李光裕,微笑道:“好像还差两样!”
盈若伸手转向一个玉牌,“这可是喜鹊登梅的寓意?”
薛心凝点点头,“你这说的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内中行家呢!”
盈若咧嘴笑,“只要往讨巧上面想,自然就通透了。我再要这个玉牌和这个银项圈吧!我可有把薛姨要穷了?”
不待薛心凝答话,安之恒抢着道:“总共不过二十两。我说褚二,你究竟识不识货啊?”
盈若瞪他一眼,“我再不识货,也没你的份儿!哼!”
“稀罕啊!”安之恒不以为意的道。
盈若懒得理他,径直走到了左金燕面前,“相识一场,多个朋友不多。借花献佛,这个送你。”
左金燕受宠若惊,“这……这怎么好意思?孙大夫都没有呢!”
盈若看了看孙健,“大表哥最是重规矩的一个人,我怎么敢送东西给他?外男!外男都是要避嫌的。”
孙健的一张脸就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中午饮酒过量的缘故,还是真的窘迫。却偏要一本正经,“嗯!盈若做的很好!”
盈若见自己挑拣的东西都包好了,就跟薛心凝道别,“改天,我带娘亲和姐姐来给薛姐姐认识!”
薛心凝点点头笑,“其实,我觉得你叫我姨更合适,我可是往三十上奔的人了。”
盈若道:“可是叫姐姐不是显的更年轻?”
薛心凝哈哈大笑,“有赏!阿金去把我新得的那匣子珠花拿来,让盈若一并带回去。”
小姑娘挑了十样东西,除了那个玉牌,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关键的,这么多的东西里居然没有给自己的。
足见,这丫头的秉性是多么的纯良了。
盈若忙摆手,“我这已经拿的够多了。”
薛心凝道:“不一样的!珠花是我的私有物,不在店铺的账上的。既是朋友,我喜欢送你,你就只管拿着。”
盈若推辞不过,只得道:“那我改天也把我的私有东西送你一些。”
薛心凝将人往外送,“我可听说盈若小才女的画不错,不如,你送幅画给我吧!”
“这样子也行?”盈若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薛心凝看着盈若澄澈的大眼睛,被看得心软软的,“保不准你以后的画作会千金难求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错在哪里(给月票的加更)
盈若就被取悦了,“那我给薛姐姐多画两幅。”
果然,好话能使人飘飘然。
出的门口,盈若朝着薛心凝招招手,悄悄的走到了李光裕的身边,然后将手里的玉牌悄悄的往他手里塞。
李光裕感受到手里的温凉,扭头看过去。
盈若就朝着孙健的背影努努嘴。给她家光裕哥哥的东西,哪里敢明目张胆的送啊!一顶私相授受的帽子扣下来,她以后就别想再跟李光裕见面了。
李光裕手攥紧,唇角就高高的翘了起来。
褚兹九当着众人的面,并没有对盈若疾言厉色,象征性的数说了两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之类的话。
但是,回到榆树胡同,谢氏那一关却是不好过的。
李光裕也是考虑到这一层,决定到褚家去坐坐的,却被褚兹九给以养伤为由撵回去休息了。
花生将东西摆到桌子上后,盈若就小心翼翼的觑着谢氏的脸色。
谢氏从旁看着她那诚惶诚恐的小眼神,心里暗暗的好笑,“知道哪里做错了吗?”
盈若毕竟是人精似的人物,见谢氏没有风雨欲来的架势,立马舔着脸贴上去,“娘亲,我错了!大错特错了!爹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狠狠的凶了我一顿了。”
谢氏瞟向褚兹九,“就他?舍得凶你?”
褚兹九就干咳了两声,“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我都差点儿被教训哭了。”盈若赶忙道,“娘亲,爹爹肯定是觉得我不是他生的,所以,才会那么凶。”
“噗——”褚兹九喷了口唾沫。
谢氏瞪眼过去。
“我去书房看书!”褚兹九忙脚底抹油的开溜。
盈若不禁在心里叹气,她家爹爹这是标准的夫纲不振啊!
谢氏就将盈若拉坐到自己腿上,“说吧!”
盈若皱了小眉头,可怜巴巴的道:“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这是一不该。义气相争,坑了王金枝,这是二不该。王家如今落败,这会儿上去踩一脚,有落井下石之嫌,这是三不该。不知薛心凝的底细,就与她相交,这是四不该。”
谢氏叹气,“你这不是什么道理都懂吗?怎么还去做?”
盈若道:“王金枝已经是落水狗了,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可她偏要跳出来咬人,这就是她的不对了,所以必须得痛打。娘亲觉得我不该反击吗?忍字心上一把刀啊!我为何就非得忍受她的欺负?我忍了,她以后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待坏人,我就是不想太善良了,这样子有错吗?”
谢氏怔楞的看着她,喃喃道:“忍字心上一把刀,的确是不该忍的……”
“看吧!我就知道娘亲是跟我观点相同的。”盈若立马翘辫子。
谢氏苦笑,“娘亲没有你通透。忍了十五年,到头来还是受人欺负。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打回去的。哪怕是鱼死网破,畅快一时是一时呢!”
盈若拍手,“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谢氏抬手戳她的脑门,“王家遇到了什么麻烦?”
盈若道:“我听安大少说的,好像是他们家经营的米铺和绸缎铺都遇到了危机。不过,看王金枝并不怎么担心,还说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管他呢!他们王家是荣还是衰,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谢氏叹气,“上次还听你大姑姑说,想给你大表哥跟王家议亲呢!”
“噗——”盈若猝不及防中喷了一口,“不是吧?”
“干吗?”谢氏用眼白看她,“王家在玉兰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呢!”
盈若撅了小嘴巴,“可是,不都说娶妻娶贤吗?就王金枝那样的,哪怕家世再好,嫁到谁家都会祸害三代的。”
谢氏失笑,“你就那么不看好她?这可是夹了私人恩怨的眼光?”
盈若摇摇头,“抛开私人恩怨,我就是觉得她那个性子不行。眼高于顶,瞧不起一切身份比她低的人。以为她自己含着金汤匙下生的,所以,就瞧不起一切穷人。单就这一点儿,就跟大表哥不相配的。娘亲想想,大表哥那可是大夫,可不仅仅是为富人看病的大夫。他有一颗悲悯的心,怜惜一切弱小。在他看来,人就分两种,有病的和没病的。所以,差异如此大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可不就是水火不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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