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李光裕说的宝藏就是指这个?
褚巧若知道那里有问题,是沾了前世的光。那么李光裕呢?他的信息又是从何而来?
还是说,他当初跟她说的时候,纯粹是逗她玩?
褚巧若道:“梦里有这么一出的!如今应该不成气候的,只不过,多年以后,那帮人的存在却是给大启朝带来了不小的混乱的。”
盈若一脸的端肃,脑子里飞快的旋转。崔家养私兵为了什么?
说到底,私兵的存在,乃是对皇权最大的威胁。
难不成,崔家已经不能满足于只做个后族,而是想要改朝换代了?
褚巧若低了头,只留一个脑袋个盈若看,“很多事,我都是听说的。梦里,我的境遇是很不好的。为了抗拒和亲,我不惜自毁容貌。崔家的人哪里会绕过我?我其实也是想要一心求死的,可盈盈你不知道,人生最大的痛苦根本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后来,是武定侯世子救了我。只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武定侯世子,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在我面前表示过自己的身份。他把我安置在一处庄子上,时不时的来看看我,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临县的私兵,就是他说给我听的。好像,那会儿牵扯到新皇登基,崔家对那个新皇是极其不满的。所以,就生出了逼宫的心思。”
盈若听的毛骨悚然,深知她虽然说的简单,只怕每句话里都是包含着痛苦的回忆的,现在回想起来,应该也是撕心裂肺的折磨吧!
毕竟,她是知道那不是梦的。自己有过前世的经历,明白所谓的梦不过是个托词,真实的情况却是真真切切活过了一回的。
虽然她说的不尽然,但盈若还是有了大概的思路。
那就是,崔家,的确是存了狼子野心的。
既然崔家的私兵还不成气候,那么趁机能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院子很快响起了脚步声。
褚巧若愕然的抬头,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嘴唇翕动着,“我……我没打算见他的。”
盈若叹了口气,指了指西里间,“那姐姐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褚巧若猛的起身,因为起的太急,膝盖就磕在了桌子上,疼的她抽气连连。却还是飞快的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一瘸一拐的奔向了西里间。
盈若摇头叹息,但愿这俩之间,不是什么孽缘。
跟随武定侯世子同来的,还有沈树鸣。
“你个小丫头,外面那么忙,你还躲在这里出幺蛾子,岂不是欠揍?”沈树鸣进屋就发难。
盈若早已起身,冲着进屋的人福身行礼,然后对着花生道:“去泡壶茶来!”
沈树鸣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那叫一个憋闷,“你个小丫头,究竟弄什么玄虚?”
盈若冲着郭锐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世子爷请上座!”
郭锐进冷硬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我与你也算是共患难过,何必见外?不若,你喊我一声大哥,我喊你一声妹子吧!”
沈树鸣蹙眉,“敢情,你们这是要认亲?”
盈若这才转向他,“沈伯伯,您去前面忙吧!我与郭大哥有事情商量。”
“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也听听!”沈树鸣说着,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李光裕临走前,可是三令五申的交代他了,一定要看好小丫头。
可小丫头现在,对着郭锐进是连大哥都叫上了的,感觉上怎么就那么让人不放心呢?
即便之前小丫头跟李光裕贴心贴肺,可搁不住人走茶凉。小孩子的心性又不定,再出现个对她好的,而且还是个位高权重的世子爷,会不会就移情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送出密报
沈树鸣是越想越愁,真若发生了上述那种状况,李光裕还不得把他给吃了。
所以,他得尽职尽责的把小丫头给看好了。
再者说了,就是不为了李光裕,他私心里也是把小丫头看做干女儿的,所以,就更由不得别人觊觎自己的女儿了。
若是褚兹九知晓了他这番心思,定然会将他引为知己的。
盈若看他那副不放心的样子,就有些哭笑不得,至于他怎么想的,她还真就不关心。“沈伯伯那边,不需要招待宾客吗?”
“不是有你爹嘛!”沈树鸣理所当然的道。
盈若无奈,“那等会儿我跟郭大哥说话的时候,沈伯伯能不能只负责旁听?”
沈树鸣眼神飘忽,“看情况吧!”
盈若就决定不搭理他了。
花生奉茶上来,然后就去门口守着了。
屋子里一时间沉默,沈树鸣终归忍不住,“丫头就是请郭世子来喝茶的?”
盈若看向郭锐进,“郭大哥,我可以信赖你吗?”
“噗——”沈树鸣喷了口茶,“这是个非常蠢的问题。”
郭锐进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可以!”
沈树鸣掏出帕子擦嘴,目光沉沉的盯着郭锐进不说话了。
盈若道:“光裕哥哥跟我说过,你们郭家和崔家的恩怨。而我们褚家跟崔家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所以,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我觉得,我们两家可以结盟。”
郭锐进看着眼前的小不点,明明小小的一团,却刻意说着大人的话,再联想到初见时她啃冰糖葫芦的样子,不禁暗暗觉得好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
“我说过,咱们共同经历过生死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怕没有共同的敌人,也已经是朋友了。”
盈若道:“那好!那我就拐弯抹角了,直接入主题。敢问郭大哥,上次路经玉兰县的时候,被人追杀,所为何事?”
沈树鸣肃然端坐。
郭锐进端起茶杯,掀了掀茶杯盖,又放了回去,“我若说这是个秘密呢?”
盈若咧嘴,“那就当我没问好了。我也就是好奇一下,不是非知道不可。”
沈树鸣就拿大眼珠子瞪她。
小孩子家家的,果然靠不住。拿这种问题挑起了人的胃口,却又很快的偃旗息鼓了。这不是耍着人玩吗?
郭锐进道:“我的人,一直在调查崔家的事情。一年前得到线报,说是崔家的人频繁的出现在密州,可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便想着亲自来走访一下。哪知,刚进入密州地界就遭到了追杀。当时的推测,觉得是中了崔家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倒有可能!”沈树鸣道,“崔家人狡诈,对于武定侯府本就视作眼中钉,你又是这一辈里的翘楚。倘使把你除去了,那么武定侯府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下,用不着他们使坏,只怕自己就走向没落了。所以,鉴于这种情况,把你从京城诱出来,再杀之,完全有可能。”
说完看向盈若,还以为这么血淋淋的阴谋诡计会吓着她,没想到她却是一脸的淡定,小眉头倒是皱巴着,不知道在苦恼什么。
“郭大哥现在还认定他们是诱你杀你吗?”盈若问。
郭锐进吞咽了下口水,脖子上的喉结上下浮动,“这次来玉兰县,也是想趁机查清此事的。”
盈若看了西里间一眼,“那郭大哥就使人往临县的临西山多多走动吧!”
“临县?临西山?”郭锐进的一双虎目陡然瞪大了,“盈若妹子莫不是听到了什么?”
盈若干咳两声,连忙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是的呀!若非如此,我请郭大哥过来做什么?”
沈树鸣沉不住气,“你这丫头故弄的什么玄虚?”
盈若端肃了小脸,“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好不好?郭大哥若是信我,就使人或者亲自去临西山看看。我的密报是,临西山是文安侯府养私兵的基地。”
“你说什么?”郭锐进噌的站了起来。
沈树鸣的眼眸也就眯了起来。
盈若道:“郭大哥别激动!这事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究竟是与不是,还是得打探一下再说。”
“你哪来的密报?”沈树鸣质疑。
“我光裕哥哥手底下是有很多神通广大的人的。”盈若瞎扯道。
沈树鸣的眉头拧紧,“他给你留了人?我怎么不知道?”
李光裕临走的时候,是把玉兰县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他的。难道私底下还留了一手?
郭锐进又重新坐了回去,“李光裕为何会留意到?”
盈若面上无波,脑子里却是飞速的运转,“郭大哥这次为何会来此处?”
“剿匪!”郭锐进道。
“那么,匪从何来?”盈若追问。
郭锐进的视线落在眼前这张稚嫩却又咄咄逼人的脸上,“知府公子在玉兰县遇刺,密州知府的请罪折子,海州知府的折子,甚至安太傅的折子都递到了皇上面前。此事震动朝野,所以,就有了我的剿匪之行。”
盈若扯动唇角,“这不就得了。我光裕哥哥遇刺,这口恶气怎么压的下?有仇不报非君子。当初的黑衣人是跑掉了两个的。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巢穴好像也不是太难。”
郭锐进起身,径直走到了盈若面前。
盈若就觉得一股迫人的气势压顶而来,连忙站起身来。
郭锐进对着盈若抱拳,“此事不管属实与否,我在此先行谢过盈若妹子了。”
盈若忙倒退一步,摆摆手,“郭大哥还是等着剿匪完毕,立了大功,再表达谢意吧!何况,郭大哥真要感谢的,却是另有其人。”
郭锐进的视线越过盈若猛的往西里间看去。
盈若的心里就咚的一下漏跳了一拍,生怕他不管不顾,往那边冲去。
练武之人有着敏锐的听力,她是有耳闻的。他莫不是发现了里间有人?
心里却又矛盾着,隐隐的却又希望他能冲进去。他应该知道是谁在背后鼎力相助才对。
她更希望这俩上一世的孽缘能转变成这一世的良缘。
就是不知这样子算不算乱点鸳鸯谱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大获全胜
郭锐进的脚步的确是挪动了,却是去向了门口。
盈若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就吐了出来。
沈树鸣却没有急着离开,目光如鹰隼一般射向盈若。
盈若被他看得不自在,“沈伯伯不去前面招待客人吗?”
沈树鸣道:“你确定不是在耍着老实人玩?”
盈若唇角抽了抽,“沈伯伯觉得武定侯世子是傻瓜吗?”
沈树鸣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在跨出门槛之前又扭头看过来,“临县的临西山据说是有铁矿的。你可知铁对于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盈若道:“兵器!”
沈树鸣点点头,“不错!所以,朝廷对于临西山是下了封山令的。”
盈若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如果临西山真的把每年出产的铁交给了朝廷,沈伯伯觉得,那会是上交的全部吗?”
沈树鸣抬头看外面的天,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在这之前,是从来没有人怀疑临西山的铁矿会有问题的。”
盈若也跟着叹气,“崔家的人把持朝政,临西山究竟有没有铁矿,有多少铁矿,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被蒙在鼓里的皇上,其实蛮可怜的。”
沈树鸣又扭头重重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大步跨了出去。
盈若长长的出了口气,身后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的问:“姐姐,撒谎会不会遭雷劈?”
褚巧若低笑,“盈盈做的很好!善意的谎言不会被老天爷记恨的。”
盈若道:“也不知道郭世子相信了多少,但我觉得沈伯伯是不怎么相信的。”
褚巧若道:“不需要他相信,只要他心中有所怀疑就行了。”
盈若呵呵笑,“好吧!这件事咱们尽力了。娘亲和姑婆那边恐怕等急了,咱们赶紧去吧!”
她们这也算是做了件帮人帮己的大好事了,只要崔家能倒霉,无论是大霉还是小霉,就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于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啊!
裕盈酒楼在沈树鸣的经营下,很快的走向了正规,并隐隐的有了跟吉顺楼打擂台的势头。
花生油也就被代入了人们的耳膜。
所谓的物以稀为贵,单靠李光裕走前购买的那一千斤花生榨出的花生油,只供应裕盈酒楼都捉襟见肘,更别说要拿出去卖了。
沈树鸣果然是个有鬼才的,他将花生油用特制的能装二两油的小瓷瓶装了,派送给了玉兰县的顶尖富贵之家。
而裕盈酒楼往外出售同样的花生油,一瓶要十两银子,每天还只限售十瓶。
就因为物以稀为贵,一时间,花生油竟然堪比液体黄金了。
盈若闻听后,心都跟着抽抽。
在她原先的设想里,可从来没想过要整这么大的。那时候想着,自己小打小闹的弄出花生油来,一斤花生油能卖出一两银子的价钱,那自己就是赚大发了。
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跟沈树鸣这个大奸商比起来,那就是只蹩脚的菜鸟啊!
人都说无奸不商,果然是真理。
沈树鸣更是厉害,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就又南方购进了一千两花生米。
要知道,在马上要下来新花生的当儿,去年的陈花生是非常不好买的。花生这个东西,一年一丰收,是很少有人囤积的。
所以,通过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沈树鸣的手腕是很硬的。
有了这一千金花生,足以撑到新花生下来了。
所有的希望就都寄托在了南欣庄的那三十亩地上。
这当中,褚兹九也该启程去密州了,三年一度的秋闱临近了。走之前,他从沈树鸣找的人中挑了两个人作为护院。
还是不怎么放心,就又去拜访了岳老夫人。
岳老夫人拍着胸脯道:“只要我还在玉兰县,就不会让人打他们娘四个的主意。”
褚兹九便稍稍放心了些,但仍是对谢氏絮絮叨叨的嘱咐着。
那副不放心的样子,盈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心里腹诽,她老爹就是个文弱书生,即便在家里杵着,也是没有镇宅的作用的。
褚兹九启程前一天,武定侯世子郭锐进前来拜访,带来了令褚兹九心安的消息。
郭锐进带人去临县的临西山剿匪,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掀开了崔家在那里的一个秘密的养私兵的基地,并且带人将其一锅端了。
这下子,崔家在朝中就又被动了。短期内,只怕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他们了。
褚兹九便精神抖擞的带着新买的小厮前往密州了。
郭锐进便约了盈若在裕盈酒楼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