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开始,她的眼光就是这么独到。
当初,明明有安之恒那个珠玉在前,她的眼里却只看到了他。
“想不想知道崔君撷现在如何了?”他抛出重磅诱饵。
盈若这次不能无视了,眼巴巴的问:“如何了?”
李光裕指指自己的腿。
盈若吞咽了下口水,然后下巴一抬,“你这是趁人之危。哼!他死他活跟我有什么相干?我才不关心呢!”
李光裕瞧着这可爱的表情就忍不住的心痒痒,哪里还管谁先迈步?当即就坐了过去,再次将她纳入怀里。
盈若挺直的脊背也就松垮了,窝在他怀里吃吃的笑。
李光裕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就想看我先低头,是不是?”
盈若趁机道:“那成婚以后,要是吵了架,你先低头,还是非得等我先低头?”
李光裕道:“我低!我才舍不得让你低呢!”
“有奖!”盈若忍不住抬头,在他的下巴上吧唧一下。
“盈盈!”李光裕身体一僵,低头看她。
盈若已经蜗牛似的缩了回去,“不是要说崔君撷的事情?你该不会把他放了吧?”
李光裕道:“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承认了就得放了他吗?”盈若小拳头攥起,“他承认了,你否认不成吗?然后找个名头,暗暗的将他处死了算了。也省的他再发疯祸害人。”
“真这么想的?”李光裕低头,炯炯有神的眸子锁住她的,“不是赌气?”
第二百五十三章伤筋动骨
“我要是真这么想的,光裕哥哥会陪我胡闹吗?”盈若毫不示弱的应是他。
李光裕道:“天上,地下,刀山,火海,你说怎么走一遭,我就陪你怎么走。”
他是认真的!
盈若打了个一个激灵,小拳头就锤在了他的胸前,“你这人!都做了知府了,怎么还这般是非不分?若真的对他处以私刑,那么大启朝的律法何在?人人都任性而为的话,这世道可就全乱套了,你这知府还怎么号令全密州?如今秩序井然,不就是因为有准则在约束嘛!”
李光裕收紧双臂,“盈盈,你将来肯定是一位最好的贤妻良母。”
盈若傲娇的哼了一声,“别扯那么远,说眼前的事情呢!你这放虎归山,我娘亲可是知晓了?”
李光裕点点头,“自然是跟婶婶通过气了。崔君撷既然承认了他侯世子的身份,那么我就有充分的理由重重的参他一本。首先,无旨离京,这是其一罪。其次,私闯朝廷命官的住宅,必然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是其二罪。再次,他带有大量暗卫而来,意图不轨,这是其三罪。再往深里说,他突然出现在密州,保不准就是刺杀我这个新知府的主谋。所有这些罗列起来,我估计,他的世子之位应该走到头了。”
盈若默了默,“说到底,还是没有动了文安侯府的根本。撸掉一个世子,还会有另一个世子。何况,崔君撷也不是没有可能卷土重来。”
“你怎么知道动不了根本?”李光裕的声音里没有沉重,反而透着愉悦。
他的小丫头从来都不是只看表面的人,遇事总是会深思熟虑。
盈若仰脸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这很好笑吗?“宫里的太后还在啊!如今的皇上就算羽翼已丰,但说到对抗太后,一顶不孝的帽子就足以让他退而却步了。”
李光裕道:“母不慈,子何必一退再退?文安侯府这些年所犯下的事情,早就已经让太后在皇上及群臣面前的脸面消磨殆尽了。此番,恐是最后一次。就算皇上碍于太后的脸面不掀了文安侯府,但是怎么也得小惩一下。文安侯府伤筋动骨在所难免,若我所料不错,侯府应该会降成伯府。”
盈若想了想,这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放虎归山,你可派人跟紧了他?”
李光裕嗯了一声,“你自始至终漏了一个人。”
盈若福至心灵,面前一下子就出现了一张苍白如鬼让人噩梦连连的脸,“崔行!他怎么样了?被你罚晒,可是晒毁容了?”
想到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若是突然龟裂了,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爽快。
“他如今半死不活。”李光裕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
盈若眯起眼睛,“怎么说?这一晒,莫不是把他晒化了?”
想想崔行那白的不正常的脸色,还真的跟雪人差不多。
李光裕道:“因为我那一箭,他血流不止,若非孙健,他只怕已经流血而死。”
“啊!”盈若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崔行那种病,应该是血液中缺少某种成分,影响了凝血。
他那种人,真要让他流血而死也是好的。
不过,前提是不能让她的光裕哥哥背上杀人的罪名。
李光裕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盈若回神,“我就是想到了自作孽不可活。”
李光裕嗯了一声,“崔行如今病的这样子重,崔君撷还能顾上别的吗?除非他不是人!”
事实上,他也正是用崔行的事情,才刺激的崔君撷亮明身份的。
盈若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光裕哥哥别掉以轻心啊!咱们正常人,是永远不会了解疯子的疯狂举止的,绝对会没有下限。”
李光裕便道:“别担心!一切有我!他虽是疯子,但谁都不是傻子。好了!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去哪里?”盈若闭上眼睛,声音都变懒了。
“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个故人在的地方!她若是见了,定然会很欢喜吧!
“也不知道褚青华甘不甘心从我家搬出去。”盈若嘟囔了一句,声音越来越小。
李光裕轻拍她的背,“要相信你娘亲!她曾经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对付个褚青华,还不是小菜一碟。”
再低头看,怀里的小丫头已经睡着了,唇角还是翘起的。
她对他,还真是放心啊!
本不该趁人之危的,可终归还是忍不住,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了印。
岁月静好,他只觉得满心的都是喜乐宁静。
盈若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住。她是被李光裕给摇醒的。
“你倒是睡的踏实。”李光裕暗暗转动了下脖颈。
这睡功也是了得,足足睡了一路。
盈若懒懒的从他身上下来,脸上是没有睡够的不情愿,伸手整理头发和衣饰。“这几年跟着姑婆总是在路上跑,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上车就睡觉。”
“习惯不错。”李光裕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回身将她抱了下去。
盈若没有睡醒的眼眸一接触到眼前的景物,立刻就睁大了,并且整个人也呆住了。
他说要带她来山清水秀的地方,原来竟是真的。
面前是一清澈的湖,湖边青山环绕,被环抱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白色的不知名的水鸟从水面掠过,荡起层层的水花。
无论经过了多少的山水,前方的景物还是会不一样。
这就是大自然千变万化的馈赠吧!
盈若兀自惊叹着,那边已经伸过手来,牵住了她的,“喜欢吗?”
盈若点了点头,“不过,水位有些低了,这堤坝好像也不够结实。知府大人可是要有什么动作不成?我可听说大人任玉兰县令的时候,在那里修建了很多的水利设施呢!”
风景虽美,只是湖床暴露的太多。
“调皮!”李光裕手上微微用力,“今年春天干旱,几乎没怎么下雨。整个密州都是这个样子。今年的春种,也就玉兰县那边是不受影响的。说起来,我可不想领了你的功劳。兴修水库,可是你最先的提议。”
第二百五十四章原是故知
盈若听他这么说,唇边的笑意就怎么也收不住,“我只是空想家,光裕哥哥才是实干家呢!若是我猜测不错,这里适逢雨季的时候,也是存不住多少水的,都白白的流走了。”
李光裕道:“确实如此。我已经让人勘测过了,这里的堤坝至少要加固二十米才行。”
“二十米?那可真是个大工程了。光裕哥哥手底下,现在是不是养着一群能人啊?”盈若冲着他狡黠的眨眨眼睛。
李光裕微翘了唇角,“是有那么几个得力的人。你想见吗?”
“都有些什么人啊?”盈若一下子来了兴致。
李光裕道:“士农工商,都有吧!”
“真的?那是得见见。”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居然培养出了这么多势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等你嫁给我,就给你引见。”李光裕一本正经的道。
“切!”盈若一下子甩了他的手,“你这个人……”
真是三句话不离嫁娶。就是不知他那帮属下见了他这副嘴脸,又是何感想了。
李光裕仰天长叹,“你等不及了没有?我反正是等的心焦了。”
盈若心下不忍,“再等两年就好了。”两年后她就及笄了。
这大启的女子大都是及笄后就嫁人了的。
李光裕失笑,“我还以为要等你长到十八岁,没想到只要两年就好。四年都等了,两年好像也就不算什么了。”
盈若脸上一红,索性甩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
这人真是的,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
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
村前一棵大槐树,串串白花悬挂于期间,香气裹着清甜幽幽的飘来。
盈若深吸了一口气,就听到了说话声。
“妹妹小心一些!别再往高处去了。”
“姐姐接着!我想多采一些,回去烙槐花饼吃。”
“咱这是跟蜜蜂抢食,小心被蜜蜂蛰。”
盈若听这话有趣,不觉笑出声来。
就见树下正在捡拾槐花的小姑娘直起了腰,往这边看了过来。人长得很瘦,五官倒也秀气,就是皮肤太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莫名的,这小姑娘的长相竟然让盈若生出了似曾相识之感。
只是前世今生,见过的人太多,一时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那小姑娘却突然扔了手里提着的藤篮,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盈若不由得停住脚步,瞪大了眼睛,以为她也是认出了自己。却不想小姑娘竟是从她身边跑过,往后边去了,嘴里还喊着:“恩公,你来了!”
盈若扭头,还以为是跟李光裕有牵扯的人。
没想到,李光裕也是被无视的那个,小姑娘径直跑到了惊蛰面前,一脸孺慕充满惊喜的道:“恩人已经有两年没来了,我还以为……”
“姐姐!”树上的小姑娘这会儿突然大叫着哭了起来,“姐姐,救命啊!”
盈若正诧异是不是被她姐姐一语成谶被蜜蜂蛰了,就听小姑娘又哭喊道:“姐姐我下不去了!我害怕……”
盈若到了树下,仰头看去,小姑娘不听人劝,爬到了高处,殊不知上树容易下树难,竟是被困在那儿,不敢往下退了。
姐姐这会儿也顾不得恩人了,旋风似的奔了回来,撸起袖子就要爬树,“妹妹别怕!我来了!”
李光裕扭头看惊蛰,“你这个恩人还不出手?”
惊蛰通红了一张脸,“属下不敢抢主子之功。”身子一个腾空,就飞到了树上,将趴在树干上的妹妹抱了下来。
树下的姐姐搂过妹妹后,就拉着扑通跪了下去,“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恩人大恩大德,我姐妹二人定然铭记三辈子。”
惊蛰连忙跳了开去,躲到了李光裕的身后,道:“你们要谢恩,就谢我家主子吧!我都是奉命行事,之前把你们从玉兰县救出来,也是我家主子吩咐的。”
姐妹俩一愣,倒也不执拗,立马就给李光裕叩起头来。
李光裕道:“起吧!”
盈若走过来,笑着问:“光裕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做下的这等善事?”
李光裕扭头看她,“你不认识她们了?”
盈若苦思冥想状,“我该认识她们吗?”
李光裕又看向那紧挨在一起的姐妹俩,“你们可认识她吗?”
姐姐想了想道:“不敢认。依稀记得昔日外祖母家的东邻,有一个跟我同年的小姐姐笑起来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李光裕道:“那时年小,记不住就算了。从今后记住,若非因为她,我不会出手救你们出火坑。”
“光裕哥哥……”盈若还是一副懵懂样。
明明影像就在眼前,答案也是呼之欲出,可就是想起不起,这中间焦躁真是太难受了。
李光裕道:“既是想不起来,何不去问问她们叫什么?”
盈若瘪嘴,“光裕哥哥卖的什么关子?”
“我叫李芬!”姐姐自报家门。
“我叫李芳!”妹妹紧跟其后。
盈若猛的一拍脑门,“你们可是青玲姑姑的孩子,对不对?”
不怪她想不起来,实在是跟这俩孩子的见面也就那么一次,好像还是大年初二梁青玲带着她们来拜年。
匆匆的一面,她哪里还记得人长什么样子?何况,这俩都已经长大了,也变黑了。
李芬猛点头,“你果然是盈姐姐吗?”
盈若点了点头,“原来你们在这儿!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李芬惊喜中想要上前,看到盈若此时身上的穿着,再看看他们带来的下人,终归是止了步。“我们一直住在外祖家,还好。”
盈若莫名心酸,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那年的元宵节,真真是惊心动魄。
一念之间,母杀父,这俩便成了孤儿。
一念之间,崔行抓了她,差点儿就被卖去江南。
而她们最终,却都被李光裕所救。
盈若眼中浮起水雾,“光裕哥哥,有你真好!”
gu903();李光裕笑笑,“真是个傻丫头!可要去他们家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