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喜妻盈盈 涵叶今心 4987 字 2023-09-07

皇上这般给太后面子,太后的脸色反而难看了许多。

盈若心里感慨,果然是天家无亲情,母子之间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的舐犊情深,相反,有的只是明争暗斗。

崔君撷恨恨的瞪了谢氏一眼,“李宜姝,都是你逼我的。”

文安伯清了清嗓子。

崔君撷立马敛了神色,看了眼吴氏,然后方才对着皇上道:“启禀皇上,这谢芫就是当年的李家大小姐李宜姝。我们找到了当年伺候她的大丫鬟欺雪,她什么都交代了。如今人就在宫门口,等待着皇上的传唤。她可以证明,当年李宜姝跟我在一起后是有了孩子的,并且,李家的人为了保住他们百年世家的名头,是要处死她的,觉得她伤风败俗。当初是李家大爷李令闻暗地里筹划,选择了褚兹九将李宜姝远嫁,而表面上却伪造李宜姝假死的表象。按照时间上推算,这个名唤巧若的女孩子,就是我的骨血。望皇上明鉴!”

“一派胡言!”那边的李如璋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污蔑!这绝对是污蔑!”

“那么李侍郎又何话可说啊?”皇上眯起眼睛。

李如璋道:“今章尚书和韩大人俱在,他们都是审案子的高手,这种屈打成招的伎俩应该瞒不过他们的眼。当年小女身边的丫鬟,因为伺候不力导致小女重病不起以至于撒手人寰,所以,在小女过世后,是悉数都发卖了的。她近身伺候的大丫鬟更是被卖到了偏远地区。那些个奴才若是因为此事就对我们李家怀恨在心,以至于行此污蔑主家之事,完全说的过去。”

“臣以为不排除这种可能!”刑部尚书章科番出声道。

“臣附议!”大理寺卿韩征紧随其后。

皇上的神情立马就冷了,“一个丫鬟的言辞的确不足以采信,崔君撷,你最好还有别的凭证。”

“皇上!”文安伯出声道,“那李侍郎的话如何就不是强词夺理的推脱?皇上这架可不要拉偏了。”

盈若不由得朝着那个须发灰白的老头看了一眼,公然指责皇上,果然不愧是崔家的泰斗人物。

皇上黑脸,“觉得朕处事不公的话,那又何必敲什么登闻鼓?文安伯直接带人去褚家抢人不就得了。”

算起来,文安伯可是皇上的亲舅舅。但从皇上的话语中,可是看不出他丝毫的对亲母舅的恭敬。而且,这听着垂头丧气的话,却明显的夹杂了嘲讽的。

比起亲母舅来,这文安伯还是有着另一层身份的,那就是皇上的正牌岳父。不过,连亲母舅都看不出亲近了,岳父就更得靠后站了。

偏文安伯不改趾高气扬的姿态,生硬的喊了声,“臣惶恐!”实则,一点儿惧怕的样子都没有。

太后道:“皇帝也不是小孩子了,这处置事情,可不能意气用事。”

皇上冷哼一声,“究竟是朕在意气用事,还是他崔君撷在无理取闹?”

崔君撷忙道:“臣有证据!”

所有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褚兹九的目光沉沉。

谢氏的唇抿成一条线,表面看着平静,袖子中的双手都已经紧紧攥拳。

褚巧若脸白如雪,看向崔君撷的视线是毫不掩饰的愤恨。活了两世,这个人都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可她的身上却偏偏流着他的血,因为这一层,她都很不能拿刀捅死自己,以期跟他彻底的划清界限。

褚成若一脸的愤然。

盈若的心也是提了起来的,崔君撷居然能够找到当年李宜姝身边的大丫鬟,这可就绝对不简单了。

联想到当初他们在玉兰县的时候,文安伯府使人去掳走褚巧若的情境,她有理由相信,这当中怕是吴氏的手笔。

就目前看来,崔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那个吴家,却是不容小觑的。

皇上目光锐利的扫过来,“那就呈上来吧!”

崔君撷道:“臣这个证据呈不上来。”

皇上冷笑,“你,你们崔家,是真的觉得朕脾气太好吗?居然敢耍着朕玩,那就是做好了承受朕的怒火的准备了。”

“皇帝何必动怒?”太后生硬的安抚,“别着急!先听君撷把话说完了再做决断。”

崔君撷道:“李宜姝没有死,我在十九年前曾经刨开她的坟墓看过,里面只有衣服,是一座衣冠冢,压根儿就没有尸首。”

抽气声在大殿里此起彼伏。

“皇上!”李如璋再次跪倒在地,“死者为大!崔君撷此举,畜牲不如。求皇上为臣做主,还死去的小女一个公道。死了被人污蔑不说,还要被人刨坟掘棺。畜生!畜生啊!天理不容!”

声泪俱下,可谓是悲痛至极。

谢氏也猛的跪了下去,“求皇上为臣妇做主!臣妇既然已经认了李侍郎为父,那么作为半个李家女,李家被人这般欺负,就没有不出面的道理。文安伯府欺人太甚!刨坟掘棺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此人不诛,只怕要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了。”

皇上脸拉的老长,转头看向太后,“太后觉得,这刨坟掘棺之举,当如何处置啊?”

李家父女说的没错,刨坟掘棺,绝对的是要遭世人唾弃的。当下对于死者,都有着一种本能的敬畏。崔君撷做出这般人神共愤的事情来,的确是犯了众怒的。还公然拿到御前来说,简直是猖狂的不知所谓。

太后凉飕飕的道:“皇上,人不是没死吗?”

皇上嗤笑一声,“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章科番和韩征齐刷刷的出列。

皇上道:“你们俩是审案的行家,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审吧!朕就从旁看着,免得有人说朕帮理不帮亲。”

第三百九十七章赌上满门

章科番就和韩征就硬着头皮上前。

章科番道:“崔舅爷,你说你十九年前刨了人家姑娘的坟,这有损阴德的罪名你可认?”

文安伯清了清嗓子,“章大人……”

章科番眉毛一挑,“崔伯爷,这是要参与审案?皇上都避嫌了,伯爷这是要越过皇上去?”

文安伯的一张脸就涨成了紫黑色。

盈若不由得对章科番高看了一眼,他们褚家最近可是跟安家闹得很不愉快的,而这章科番可是安家大夫人的亲爹呢!

听说是非常正直的一个人,看来所言不虚。

崔君撷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敢做就敢当。我当时就是去挖坟了,并非要冒犯死者,就是认定了李宜姝没有死,所以,才去求证的。”

“崔舅爷十九年前可不是这样子说的。”韩征道,“挖坟这种事,纵使有心掩盖,但还是不可能捂住的。十九年前的事情,本官也是调查了一番的。当初为了两家的颜面,虽然被掩盖了下去,但是还是有风透了出来的。崔舅爷当年去挖坟的目的,可是想要把那李家大小姐的尸首葬进你们崔家祖坟的。崔舅爷就是这样子敢做不敢当的?”

崔君撷脸上青红变化。

吴氏的脸上就更不好看了。

自己的相公在婚后还惦记着别的女人,尤其是那个女人死了后还去挖人家的坟,这怎么说都是一件打脸的事情。

李如璋道:“当年的事情,崔伯爷也是用我李家满门的前途相要挟的,让我们不可声张。如今这事,你们不认也就罢了。但是小女已死十九年,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说小女被人毁坏清白之事,更是无稽之谈,更别说怀孕生子了。”

崔君撷道:“这件事,不是你否认就可以当成不存在的。当年我亲眼所见。章大人不是想让我认下挖人坟墓的损阴德罪名嘛,我认。罪名我既然认下了,那么,我的亲眼所见也就没人能怀疑了。”

李如璋道:“臣有内情要奏!”

皇上歪了歪身子,“你说!”

李如璋道:“臣愿意自爆家私,但今日崔家对我李家女行污蔑之事,皇上是否要给我们李家一个公道?”

皇上道:“你想要什么公道?”

李如璋道:“臣想问问,若是最后证实了小女十九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崔家今日的污蔑之举又当如何?”

盈若的眸子缩了缩,不知道自家这外祖父哪里来的底气。

这话明显是要拿捏崔家人的意思。

她的心怦怦跳,若是这底气运用好了,是真的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的。

崔君撷抬手,食指准确无误的指向谢氏,“她若不是李宜姝,我把项上人头奉上。”

“胡说八道什么?”文安伯瞪了崔君撷一眼,然后转向李如璋,“若是证明了你女儿就是诈死,你又当如何?”

李如璋道:“我李家全部在朝为官的人一起辞官归家,五十年李家子弟不入仕。这当中,自然也包括我头上这个侍郎。只是,文安伯是否也能够跟本官一样,舍弃官职远离朝堂呢?你们崔家是否也能跟我们李家一样放得下呢?”

文安伯脸上的肌肉就猛地抽动了一下,旋即就又笑了,“李大人此举,是要挟皇上吗?你们李家的人同时辞官,皇上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候补之人?”

李如璋道:“文安伯舍不得手里的权势,就明说,何必又生出别的弯弯道道?文安伯与其跟皇上说着挑拨离间的话,不若就表个态。还是,你们文安伯府压根儿就是仗势欺人,毁了我亲生女儿的名声不说,还要毁掉我新认下的女儿的名声,以至于还要明目张胆的夺我的外孙女?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皇上!”褚兹九出声,“此事,还望崔家给我褚家一个交代。从五年前开始,崔家就一个劲儿的对我家纠缠。先是使人哄骗臣的大女儿,没有成功,又差点儿掳走臣的小女儿。更有甚者,今年在密州的时候,在已经致仕的安太傅的府中,差点儿将小女给谋害了。几次三番,臣已经忍不下去了。辱我妻子,试图夺我女儿,此仇不共戴天。今日这事,必须有个决断。崔家这般欺人,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错!”武定侯出列,“三日后,我儿即将出征。崔家却还在此时搅了我儿的婚事,其目的何在?皇上明明已经驳斥了议和之说,文安伯府也表示同意了,却暗中下这样的绊子,他们究竟安的什么心?我儿的婚礼被搅乱了还是小事,但若是勾结外敌,意图陷害忠良,那可就是祸国殃民的大事了。请皇上三思啊!”

“危言耸听!”皇后不顾形象,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皇后!”皇上加重语气喊了一声,“你这般着急的跳起来,是欲盖弥彰,还是做贼心虚?”

“皇帝!”太后高喊,“你舅舅一向对大启都是忠心耿耿的!他可是你的亲母舅,你不信他,难道要去相信外人的挑拨离间吗?”

皇上冷笑道:“太后这是也急了吗?朕倒是要看看,舅舅对朕是怎么忠心耿耿的。今日文安伯府把事情闹得这般大,将褚家、李家和郭家三家都搅得不得安宁,是不是该拿出一个态度来?既是占理的,既是忠心的,应了李侍郎的挑衅又如何?舅舅不敢吗?”

文安伯肚子起伏,任他城府再深,皇上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还不应,那可就有藐视皇权之罪了。

文安伯脑门上开始渗汗了,事情到了现在,不但不能善了了,好像还有些大了。

李如璋夸下海口,要赌上李家满门,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在虚张声势?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儿媳,自己真的能赌上崔氏一族去拼一拼吗?

若能把李家满族的人都驱逐出朝堂,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了。

“皇帝这般咄咄逼人做什么?”太后一脸的寒霜,“人云亦云,被臣子胁迫,你的为君之道呢?”

第三百九十八章开棺验骨

“为君之道?臣子胁迫?”皇上讥诮了唇角,“太后说的好啊!朕被臣子胁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翻旧账,但今日这咄咄逼人的分明就是文安伯府!太后至今还没搞清状况吗?崔家这一登闻鼓敲得,看看,把褚家、李家和郭家都逼成什么样了?再者说了,崔家既然敢敲登闻鼓,就应该是证据确凿,还有什么不敢认李家的挑衅的?除非心里有鬼!”

皇上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而却对于太后也是毫不留情面。

也是了,有处处拆台的娘,自然就会有离心的儿子。

崔君撷大声道:“我们崔家应了。若是巧若不是我的女儿,我们崔家甘愿退出朝堂。”

李如璋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世子了,说话能算吗?”

崔君撷一张脸就五彩缤纷了。

文安伯道:“算!李侍郎若是真能证明她不是你的女儿,我们崔家就退出朝堂。只是,李侍郎真的能拿出证据吗?”

李如璋冷笑,“君前无戏言!皇上,您可都听见了!在场的各位也都做个见证。”

皇上道:“李大人可以吐露实情了。”

“是!”李如璋恭敬的道,“臣的小女的确是十九年前就没了的,按理说,作为没有成年的女儿,应该是不能葬入祖坟的。但是,家母心疼小女,不忍她死后没了香火供奉,就在祖坟里找了一块边缘的坟地,立了一座坟冢,也就是被崔君撷挖了的那一座。”

“你承认了吧!那就是一座衣冠冢!”崔君撷激动的道。

李如璋厌恶的扫了他一眼,“那的确就是一座衣冠冢,因为小女死前留下话,不葬入祖坟,而是要葬到京城最高的山上去。她想要站的高,以便能时时的俯瞰这京城的太平盛世。京城最高的山乃是圣元山,小女的坟冢就在圣元寺的后面。章大人,韩大人,为证明小女十九年前的清白,我们……愿意开棺验骨。”

“啊!”谢氏惊叫出声,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在场的都露出了惊骇之色,哪怕是龙椅上的皇上都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你们随便找一座坟,说是就是了吗?”崔君撷情绪激动道,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挥舞着手臂,明显已经到了癫狂的边缘。

“只怕这事不能随便了。”韩征道,“仵作验尸骨,最起码年限上是能验出来的。既是隔了十九年,皮肉已经腐化,但是骨头特征还是能辨识一二的。”

李如璋道:“你们不是抓了我女儿当初的贴身丫鬟吗?小女身上有个最大的特征,纵使皮肉腐化了也会存在,你要是不知道,就去问问那欺雪。”

韩征道:“除非是与骨头有关的特征。”

“我知道了!”崔君撷说着就去看谢氏,“姝儿的右脚是天生的六趾。我当时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仔细观察过的。她那六趾小小的,很是可爱。”

但有了李如璋的话在前,崔君撷再说出李宜姝身上的特征来,也是有了污蔑之嫌。毕竟,欺雪作为李宜姝的贴身丫鬟,对于李宜姝身上的特征是了如指掌的。崔君撷口口声声说是跟李宜姝在一起后知晓的特征,可在场的若是认定了他的污蔑,那么那一特征的存在就只能是欺雪告知的。

所以,这一会儿,众人看过去的目光里不是含有嘲弄,就是含有蔑视。

唯有谢氏没有看他,而是看向李如璋。

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当初让她去死的人。这十九年来,她的心中不是不恨的。

但是现在,看着那已经佝偻的背,听着他处处维护的话语,甚或为了她的名声不惜赌上李家满门。她的心里就只剩下柔软了。

十九年过去,再多的怨恨都已经淡化了。何况,当初的确是她犯了错,接受任何的惩罚都是应当的。

大殿上便很快商谈出了结果,有章科番和韩征带队,即刻前往圣元寺,对李宜姝的坟墓开棺验骨。

当然,皇上、太后以及皇后是不能出宫的,女子都被留了下来。余者骑马前往圣元寺。

皇后盛情相邀,“姑母不若去凤栖宫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