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华实行完了礼。
皇上道:“别的先往后放,华实先给褚兹九把脉吧!”
谢氏低垂的头突然就抬了起来,“皇上,我家夫君怎么了?”
皇上道:“朕也等结果呢!”
谢氏在进来后,第一次看向了褚兹九。
褚兹九居然冲她笑了笑。
那种笑,风光霁月,不带一丝一毫的阴霾。
盈若却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了过去,“爹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可有人打了你?”
褚兹九爱怜的看着小女儿,“盈盈,不得无礼!皇上在呢!爹爹没事!请华院判诊脉,不过是为了证实爹爹的清白。”说着,又看向谢氏那边。
谢氏怔了怔,想到了某种可能,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华实已经走了过来。
盈若眼见褚兹九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退到了一边。
褚兹九朝着华实伸出手去。
华实三指搭脉,左右手腕各自过了一遍。
所有人都屏息等着,对于褚兹九这般的自证清白俱是充满了好奇。
华实把完脉,到御前回话道:“启禀皇上,臣观褚翰林之脉象,乃是无子之症。”
皇上的嘴巴就微微的张了开来,“你可是摸准了?”
殿内之人虽然都不敢喧哗,但惊诧却是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的。
皇后嗤笑一声,“可能吗?若这褚兹九真的是无子之症,那他身边站着的一双儿女哪里来的?难不成是谢氏跟……”
“娘娘慎言!”褚兹九高声道,“臣这无子之症是十三年前自行服药导致的。当时,内子刚刚生了小女,眼见着她生孩子辛苦,臣也已经有儿有女,便想着不再让她承受生子之痛,所以,臣就跟臣的姐夫家,也就是现在的孙太医家讨来了那绝子之药。也因此,小女之后,臣是不可能再有别的子嗣了的。所以,若说把别的事情栽赃在臣的身上,臣无法自证清白,这将孩子按在臣的身上之事,臣是万万不会认的。”
不等这话说完,谢氏已经泪流满面。她努力瞪大眼眸朝着褚兹九这边看过来,泪眼模糊中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她执意认为自己看到了褚兹九的笑容。
“皇后对朕说他们伉俪情深可还有意见?”皇上斜眼看着皇后。
皇后的一张脸已经涨的发紫了。
六公主浑身发抖的倒在了地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盈若的眼中一片润泽,她以为到了这个一夫多妻的时代,男人对女人就算有真爱,也是带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永远高高在上,女人永远仰视。现在,她却终于被这样一种爱情给感动了。
褚兹九对于谢氏的爱,那绝对是可以用惊天地涕鬼神来形容了。
谢氏当年嫁给他,并非完璧,褚兹九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却毫不在乎,非但如此,为了不让谢氏承受生子之痛,居然悄悄的给自己绝了子嗣。这绝对是惊世骇俗的举措!
“无稽之谈!”皇后稳定了心神,“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本宫不信!”
“皇上明鉴!”华实跪倒在地,“臣一生诊脉,不说从不出差错,但从不亏心。诊到什么,就是什么。也就是十六年前的事情,臣……”
“你闭嘴!”皇后急急的阻止道。
皇上冷哼一声,“皇后是急于掩盖什么吗?”
皇后强作镇静道:“臣妾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皇上冷笑两声,“孙健,你们家真有那种秘药?”
孙健上前道:“是!臣家的确有这种秘药,十三年前,二舅服用的时候,臣也是从旁看着的。二舅母这十多年没有再孕,就是最好的佐证。”
“皇上,臣这里还有证人!”李光裕高声道,“此人可以证实六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并非褚大人的。”
皇上本来歪着的身子就坐直了,“带进来吧!”
李光裕冲着郭云点点头。
郭云一挥手,登即就有锦衣卫出去。不多会儿,就见两个锦衣卫架了一个人进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偷梁换柱
“这是何人?”皇上问。
李光裕道:“这就要问问六公主了,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总不会不认识了吧!”
“啊——”六公主直着嗓子喊。
皇后一下子就冲了过来,“他怎么还活着?他为何还活着?”视线凌厉的射向六公主,“当时不是下令处死了的吗?”
大长公主冷笑,“那总算是她第一个男人,能不心软吗?皇后谋算了半天,却不知道人心和感情是最难谋算的。”
皇后猛的抬脚踹向了瘫在地上的六公主。
平安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了,“娘娘,众目睽睽之下,还请注意您母仪天下的形象。”
大长公主道:“好歹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哪怕不是亲生的,也不该这般狠毒才是。”
“皇后,退下!”皇上厉喝,却是对皇后的脸面一点儿都不顾及了。“光裕,你来说!”
李光裕道:“此人乃是崔家的暗卫之一,早在六公主还在圣元寺的时候,就已经得到授意,跟六公主暗通曲款,为的就是让六公主有孕,以便栽赃褚大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死鸭子嘴硬道,“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也得看能否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居然还说六公主不是六公主,她若不是皇家血脉那谁又是?龙脉子嗣,上皇家玉牒的时候,都是得有宗亲在场的。”
李光裕扯动唇角,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此事,作为掌管着宗人府的皇室人员,由宜亲王来说最为合适。”
宜亲王上前道:“事涉皇家子嗣,臣也是慎之又慎。据臣调查,六公主的确非皇上血脉。此事,作为当时参与者的华院判也已经全部都招了。这是证词,请皇上过目。”
“胡说!你们串通好的……”皇后喘息急促道。
皇上拉了脸,“平安,将皇后的嘴巴堵上。从现在开始,朕一个字都不想再听她说。”
“遵旨!”平安一招手,登即就有两个内侍上前,将皇后的双手摁到背后。皇后踢着双腿挣扎,嘴里骂骂咧咧,平安立马将一条帕子塞到了她嘴里。
內侍就算已经去势,却终归还是男子,力气自然不是女子能及的。皇后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待到力气耗尽了,也就安稳了。
这当儿,皇上已经看完了证词,然后冷笑阵阵,“好一招瞒天过海!宜亲王,你继续说。”
宜亲王道:“当年,六公主是在华实的药箱中被带进宫的,同理,崔昭仪当年所生的胎儿也是被华实装在药箱中带出宫的。而且,据华实所说,那胎儿交到崔家人手里后就夭折了。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派胡言!”殿门外响起剧烈的咳嗽声,随之,太后佝偻的身子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搀扶了进来。
皇上自然不能在龙椅上安坐了,起身行礼,嘴里却道:“太后既是病着,还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好容易停止挣扎的皇后,如同看到靠山般,两眼又放光了起来,嘴里不能说话,只能从鼻腔里发出嗯哼的声音。
太后扫过去一眼,猛的咳嗽了一阵,“哀家不来能行吗?皇上这是想做什么?那个可是你的发妻,你这般对待跟你同起同坐的皇后,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皇上慢条斯理的道:“母后难道忘了?朕的原配发妻,可不是姓崔,而是姓郭。”
太后又是一阵咳嗽,“皇上这是翅膀硬了,真的打算孤注一掷了吗?”
皇上道:“朕被那个歹毒的女人蒙蔽了一十六年,再任由其在皇后的位子上坐着,才会没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呢!就算是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去见周家的列祖列宗?对了,太后可是想好了将来到了地下如何跟先皇交代?”
太后一口痰上来,差点儿没直接噎过去。好在她生命力旺盛,一阵用力的咳嗽,总算是将那口痰咳了上来。
皇上倒是很体贴的上去拍背,太后缓过一口气来,立马将他推了开去。
皇上也很知趣,讪讪的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上,吩咐平安道:“给太后看座。”
座位就安置在了大长公主的对面。
皇上待太后的咳嗽暂停了,方才道:“太后既是不同意宜亲王的说辞,那又有何高见啊?”
太后浑浊的视线扫过大殿里的诸人,“高见?他们说皇后十六年前对六公主行了那掉包之术,那么,哀家倒是要问问,其目的何在啊?崔嫔人已经没了,她当年还是昭仪的时候生下的孩子,如今被拿出来说道,咳咳……也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啊!戏文上是有狸猫换太子,但那也是为了固宠。皇后姐妹当年真要是偷梁换柱,也该调包个男婴吧!却换了个丫头片子,这又怎么解释啊,宜亲王?咳咳……”
“这一点,朕来解释!”皇上一脸冷漠的道,“这就要涉及皇家密辛了,好在在场的也没有外人。朕一向子嗣单薄,别人不知道原因,太后还不知道吗?都到了现在了,太后还要维持自己慈爱的形象,还有意思吗?”
太后拿起帕子擦嘴,“好!既然你不怕曝家丑,哀家就随了你的意。皇上跟皇后成亲近三十年,却不允许皇后孕育子嗣,这一点,皇上不否认吧?”
皇上道:“朕也是遵从先皇遗愿。当年,先皇殡天之时,单独将朕叫到身边,说的就是要如何扼制崔家的权势之事。因为太后的默许,崔家日渐把持朝政。朕虽然还坐在这龙椅之上,但有多少事是朕能真正说了算的?”
“我是你亲娘,还能害你不成?”太后拍着椅子靠手嘶喊。
皇上讥诮了唇角,“亲儿子就真的亲了?较比着文安侯府这个娘家,朕还是要往后排的吧!当年,朕遵从先皇旨意,娶了武定侯府的嫡长女郭鹤为太子妃,可谓是琴瑟和鸣。然后呢?作为朕的亲娘的太后又是怎么做的?”
回答他的是太后的一阵咳嗽。
第四百一十九章母子对阵
皇上继续道:“为了让你的好侄女把持后宫,你们姑侄俩联手害了她。事情到了现在,太后敢做敢认吗?”
太后眼神闪烁,“郭鹤不贤,不堪担当太子妃乃至皇后之位,废了她又有什么不对?”
回顾过往,让亲母子真正离心的也就是那个郭鹤的存在了。
当年自以为再正确不过的一步,现在再回过头去看,未必就真的值得了。
倘使郭鹤不死,母子还能齐心,何至于走到现在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
皇上冷笑,“那么,太后一手扶持的这个皇后,又做了多少贤德的事情?为了防止刘贵妃有孕,硬生生的给她灌了绝子之药。这么多年来,后宫之中,除了身有残疾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可还有别的皇子降生?刚刚,她还口口声声指责褚谢氏不贤,她就不反省一下她自己吗?褚谢氏尚且还愿意去母留子,她呢?”
太后道:“所以,为了报复她,你才不允许她留下子嗣?”
皇上道:“既然你们姑侄一心想留下你们崔家的血脉来延续你们崔家的繁盛,朕又怎么可能让你们如意?谁都可以孕育朕的子嗣,崔家的却坚决不行。太后对于朕的想法,不也是心知肚明吗?”
太后又是一阵咳嗽。
皇上继续道:“正因为这样,当年崔昭仪诞下男胎,你们怕他在宫里活不长久,这才想着要偷龙转凤,便从崔氏远房弄了这么个丫头来冒充六公主。朕这么多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们不作妖,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你们非要发挥六公主一颗棋子的作用,借着她的肚子谋算,朕凭什么还要被你们再牵着鼻子走?”
“父皇……”六公主喃喃的喊了一声,然后两眼一翻,就此厥了过去。
“将人拖下去!”皇上毫不留情的道。
太后那骨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皇上早知道这事?”
“早知道如何?现在才知道又如何?”皇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太后道:“皇上是知道有个皇子养在宫外的!皇上既然承认了,那么他的身份,就是皇家正统了,是正儿八经的七皇子。”
“原来,太后整这么大的阵仗,在这里等着呢!”大长公主就笑了,“不惜让六公主怀孕陷害褚兹九,就是为了从光裕这里找突破口啊!”
皇上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太后这会儿不咳嗽了,脸上还挂上了一丝得意的淡笑,“李光裕他不是能臣嘛!褚家若是出了事,依着他对褚家那丫头的上心程度,他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那么,他要查,自然就得查六公主的底细,我们会故意卖出线索,保管让他将当年之事查个水落石出。要想给褚兹九解套,就必然要掀开当年的偷龙转凤,那么,七皇子的身份也就藏不住了。哀家要的就是你们承认七皇子的存在。”
“原来如此啊!”宜亲王恍然大悟道,“皇子的身份,需要上皇家玉牒才能被承认的,而且虚的有宗亲在场才行。你们当年行此瞒天过海之事,自然是没有见证的,更别说上皇家玉牒了。所以,就想到了这样一条计策。”
太后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又咳嗽连连。
盈若愤恨自家亲爹被算计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佩服之感,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样的局,的确是堪称完美的,如果没有褚兹九这个痴情种的变数的话。
若是六公主真是公主的身份,怀了孩子,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褚兹九的,六公主说是,有皇帝爹撑腰,那就只能是。而且,六公主要嫁去褚家,公主之尊怎么可能为妾?最大的可能就是谢氏出让正妻之位了。
而一旦谢氏走出这一步,她所出的三个孩子就面临着由嫡变庶的命运。
李光裕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能把密州水患的功劳都归到盈若头上,甚至为她请封了县主,是不可能让她的头上有瑕疵的。那么,以李光裕的能力,就算太后一党不放水,他也是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只要六公主没有公主之尊,哪怕真的赖上了褚兹九,也就只能是个妾室的身份。
而为了证实六公主非公主的身份,就务必要坐实七皇子的存在。
崔后一党正愁着怎么让七皇子认祖归宗,梯子就这么由对方的人搭好了。
而对于那些反崔之人,面对着这样的结果,想必都已经怄死了。
于太后来说,怎么不能大快人心?
这一环扣一环,环环紧密,真是好算计。
只可惜,计划再好,也赶不上变化太快。再好的谋算,也是会有意外发生的。
“太后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皇上淡然道。
太后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四皇子,“皇帝当哀家不知道四皇子的底细吗?他就是宜亲王的亲生儿子,如今虽然上了皇家玉牒,也不过是个继子的身份。这太子之位,皇上不会放着自己的血脉不封,而偏偏任用一个继子吧?七皇子可是皇帝唯一健康存世的儿子了,哪怕这个儿子还流着崔家的血脉。”
“太后想当然的太绝对了!”皇上突然就笑了。
太后突然就惊觉到了不对,皇上不该这般淡定的,任由一个流有崔家血脉的皇子当太子,皇上这一辈子的抗争就成了一个笑话,他怎么可能甘心?“皇帝什么意思?”
大长公主道:“太后刚刚来晚了,可能没有听到,那个被华院判带出去的婴儿在交到崔家人手上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
“你……你们……咳!咳咳——”太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皇帝想要做什么?虎毒不食子!那可是你亲儿子,他明明活的好好的……”这一刻,她突然感到了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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