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有时候他在温柔的笑,有时候他浑身浴血,有时候他又声音无比痛苦的喊着她的名字……
明明在孟九棕离开之前,她对孟九棕没有生出丝毫男女之情的,可在他走后,他竟如情蛊,深深种进了她的心中,让她食不知味,寝食难安,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过了一年又一年。
原本以为她不会在乎这些事情,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可当孟景湛说了这番话,她之前所有掩饰隐藏的情绪瞬间瓦解,忍不住蹲在在地上,掩面痛哭。
“湛儿!你胡说些什么!”齐雅茹赶紧去扶穆秀冬,红着眼眶呵斥孟景湛:“当年是你哥自己选择参军上战场!为得是挣下功业,从而改变我们的成分,与招娣又有何干!这么多年来,招娣是如何对我们掏心掏肺,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你又何必在她心口上捅刀子!”
说罢转头噙着眼泪安抚穆秀冬:“招娣啊,别哭了,是婶婶不好,没教管好湛儿他其实是有口无心的,并没有怨你的意思,学民挺好的,这孩子我看着实诚,你嫁给他,我心里也放心......”
“齐婶婶,我明白的,是我太玻璃心了,让你见笑了。”穆秀冬哭了一会儿,心里好受多了,站起身来道:“其实我对李学民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是觉得他人不错,嫁给他,我以后应该能过得幸福。现在一想,这就是一个笑话,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如何能幸福安稳的度过后半生?这对我,对李学民都不公平。既然如此,我也不嫁了,孤独终老最好。”她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招娣,你啥意思,等等。”齐雅茹紧跟着追了几步,很快又回来,少见的发脾气,往孟景湛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哭骂道:“你做得好事!招娣那孩子有苦,你没看见吗?!你为什么要说那番话!”
孟景湛白净的面庞上立马现出一道红手印,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闷闷地声音说:“娘,我没错。大哥从前那么喜欢她,那么信任她,她说的话都信,她叫做的都去做,她却要嫁给别人,我不答应。别说大哥是否还活着,就算大哥死了,她也应该为他守寡一辈子。”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齐雅茹气的手都在抖,“招娣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谁的家物件儿,她不属于谁!她不欠我们,你记住了!”
孟景湛抬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即便如此,李学民也别想顺顺利利的娶到她,你且等着瞧。”
穆秀冬出了孟家,直接抬步去了大队中心的李家。
时代在变迁,李来旺夫妻俩都是勤快之人,底下的儿女都不懒,加上李学民在铁厂上了好几年的班,去年从正式工提升到技术工师傅,工资涨了两倍,从原本的30块钱工资,32斤商品粮定额,涨成了工资60块钱五毛,粮食指标43斤,他便每月邮寄一半的工钱回家里来。
李家于是在去年年末重新修建了一套青砖瓦房的屋子,在整个第一大队特别显眼,属于头一份儿。
由于结婚时间在即,李学民请了十来天的假,在家里帮着父母操办一切婚礼适宜,所以这会儿他不在县里,而在李家。
第037章
穆秀冬到李家的时候,李来旺一家子都在家里。
地里的粮食提早收了,现在到处都在吃树皮、扒拉草根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再往地里播种,深怕刚种下去,地里的种子就被人扒拉吃了。
于是一家子都闲赋在家,一边唠嗑家常,一边缝缝补补。
看到穆秀冬进院,一家子眼睛一亮,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
比如李来旺夫妻俩问她吃过早饭没,李学民的哥嫂又问她结婚要用的衣服、用具啥的准备好没,孩子们围着她要零嘴吃,至于李梅,她已经结婚嫁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婆家离尖头第一大队有些远,要过两天才能回李家帮忙。
面对这么热情的一大家子,穆秀冬着实不习惯,应付了几句,开口问:“那个,我有事来找学民哥,怎么没瞧着他?”
“嗨,瞧我,你们新婚在即,小两口子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光拉你着说话,都忘记这茬了。”何一芝拍了一下手,笑着说:“先前大队长找他算账去了,估摸着他也该回来了,你在屋里坐坐,等会儿他就回来了。”
穆秀冬摇头:“他不在,我一会儿再来好了,家里有事,婶儿,我先回家去。”
“秀冬,你找我?”她话音刚落,一道惊喜万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
穆秀冬浑身一僵,转头看向李学民。
十年的变迁,不止改变了穆秀冬、齐雅茹母子两人,也改变了李学民。
当初皮肤黝黑的小伙儿,因长年在工厂干活,不见阳光,整个人白净了不少,他本身就长得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湛蓝色双排扣短衫,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成熟又稳重,只道好一个精神年轻小伙儿。
李学民看见穆秀冬出现自己家里,心里惊喜万分,他喜欢穆秀冬近十年了,穆秀冬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从不亲近,也不疏离,只把他当成邻家哥哥对待。
即便两人成了对象,即将结婚了,穆秀冬依然对他淡淡的,鲜少主动来找他。
今儿穆秀冬出现在这里,让李学民觉得事情有了好的发展,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穆秀冬主动来找他,是不是代表她想亲近自己了,光这一想,就让李学民万分激动。
穆秀冬不敢看李学民的眼睛,‘嗯’了一声,强笑道:“学民哥,我有事找你,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家里十几口人齐刷刷地盯着这边,连李学民都感到不自在,何况是脸皮薄的穆秀冬。
李学民二话不说,点点头,跟着穆秀冬出了李家,又出了大队,到一处靠近河沟的地头,等着穆秀冬开口。
河水潺潺,受天气干旱影响,往年两米多深,五米多宽的河水,如今干涸的只有不到半米深,一米宽的河面了。
有白鹅、青头鸭在水里游动,水面波光粼粼,河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河底下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各种各样的小鱼在里面游动,很多小孩正拿着筲箕或者竹篓,在浅水域里抓着小鱼,发出清脆的孩童嬉笑声。
穆秀冬停在一处长满白色芦苇、水芹、不知名的水草的河岸旁,李学民跟着她停下脚步,立在旁边一条不足半米宽的田埂上,附近有颗上了年头的麻柳树,夏末的知了正发出收季前最后的嘶哑叫声。
那声音有气无力,又嘶哑难听,一声又一声,听得李学民心中莫名不安,总觉得今天的穆秀冬沉默的反常,忍不住看开口问:“秀冬,你找我有什么事?怎么要在这里说话?”
穆秀冬回头,盯着李学民的脸,咬咬牙,艰难的开口:“学民哥,我们分手吧,我不嫁了。我并不爱你,嫁给你,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你这么好,应该配更好的姑娘,我不值得。”
她的话既有几分试探
,又有几分决绝。
毕竟她了解李学民这个人,他并不像表面那样看起来而老实诚恳,他有自己的心机城府,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当初她并没有直接跟李学民处对象,李学民察觉出她心里的变动,对她展开猛烈地追求攻势时,还不忘在穆老三、齐雅茹,甚至尖头两个大队人的面前,表现出一副非她莫属,对她好,对所有人好的模样。
很快穆老三、齐雅茹都劝她跟李学民在一起,觉得他是一个不多得的好人,是她的良配,如果错过了他,她一定会追悔莫及。
穆秀冬犹豫之际,李学民忽然对外称他们已经开始处对象,等她去质问之时,他又各种好话说个不停,还一阵利弊分析,言语间都是他是她最佳良配之词。
穆秀冬想着这个时代结婚的人们,大多见过一面就直接结婚,她跟李学民认识那么多年,虽然知道他有些心机城府,到底两家知根知底的,于是没再计较,默认跟他处对象了。
只是她的心底,到底存了一个人在,对于李学民实在亲近不起来。
很多时候李学民想牵她手,抱抱她,亲亲她,她从心底里就十分抗拒,从未和他做过任何亲密的举动。
这让李学民十分恼怒,经常做出很多强迫她的举动,都被她使用大力金手指挡了回去。
李学民消停了一阵,最近又开始对她动手动脚,被她义正言辞的婉拒了很多次,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李学民原本欢喜的脸色倏然变冷,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竭力抑制住胸腔里翻滚的情绪,冷声问:“为什么?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你喜欢上了别人?再过十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整个尖头大队都已经知道我们要结婚,给我们送了新婚贺礼。你在这个关头说不结婚,要跟我分手,你觉得我会答应?”
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疯狂之意,面容扭曲又狰狞,过激的反应有点出乎穆秀冬的意外。
被他那样奇怪的眼神盯着,穆秀冬从内心里散发出一股寒意来,仿佛她已经是他口中的猎物,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逃亡,都难逃出他的魔掌。
穆秀冬忽然感觉到一丝害怕,强装镇定道:“你对我很好,我也没有喜欢上其他人,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合适。你应该知道,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喜欢你,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一样看待,以前我抱着试试的心态和你处对象,现在发觉我根本就对你没有一点感觉。一个跟你没有感情的女人嫁给你,你觉得我们会幸福吗?我不想以后跟你无休无尽的争吵、冷战,最后离婚收场。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从开始就纠正错误,各自回归自己的位置,各自安好。”
咔擦——有什么东西碎裂。
穆秀冬视线落在李学民的手上,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根短短的树枝,被他捏了个粉碎,手背上青筋暴起,眼里噙着疯狂的笑意道:“你想悔婚?我告诉你穆秀冬,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除了我,你别妄想嫁给其他人!”
穆秀冬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说些什么,李学民却转身离去,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穆秀冬紧追了几步,他没有停留的意思,便放弃追他,打算先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过两天再好好的找他说说。
要是他不乐意分手,她只能做一次渣女,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了结婚那天的日子再说。
她和李学民还没有去大队长那里摁结婚的公章文件,也没去县里的民政局领结婚证,他俩就不算夫妻,李学民也不能强迫她结婚。
李学民离开了河边,并
没有回家,而是直冲冲地往大队长李建设的家里走。
“学民,你咋回事儿?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老村长李富贵是李来旺的旁支大伯,所以李建设是李学民的堂哥,平时两家来往还算密切。
瞧见李学民阴沉着连进门来,李建设觉得他不对劲儿,上一次看他这副模样,还是五年前,于是赶紧把他拉到了屋里的后院,低声询问。
“她要跟我分手,不跟我结婚了。”李学民脸色阴沉,“我来是想问问你,孟九棕还活着的事情,你和大伯透露给别人了?”
五年前,一直了无音讯的孟九棕忽然给县里发了一封平安电报,说明自己在朝鲜战争中立下大功,被军中某位首长看中,特意带去北京训练,加入某支秘密队伍,为国家效力,以后每月都会邮寄补贴回来。
当时的通讯并不发达,信件、电报啥的都无法送到村庄里,只能由本人或者村长去县里代领。
那时候还没实行大队制度,李富贵还是尖头村的村长,他每隔两三天就去县里开会,顺便给村里人邮寄或拿信件包裹等等。
拿到孟九棕信件的时候,李富贵直接震惊了,没料到这小子福大命大,那么凶险的战场,他竟然还活着!
原本李富贵打算直接送去孟家送信的,没成想在县里遇上初中毕业,刚找到工作的李学民。
彼时李学民已经喜欢穆秀冬很久了,看到李富贵手里拿着孟九棕的信儿,嫉妒得一下抢夺过去,把信撕了个稀烂,李富贵想阻止都来不及。
第038章
等李富贵回过神的时候,李学民一下跪倒在他的面前,先给自己一巴掌,检讨自己的错误,后来向李富贵哭着说自己有多喜欢穆秀冬,如果让穆秀冬知道孟九棕还活着,那他指定没戏。
李学民求李富贵给他一定的时间,等他和穆秀冬处对象后,再把孟九棕的信和津贴拿给齐雅茹母子。
齐雅茹母子是富农成分,平时不允许私自出村,大队的人随时监视他们的举动,因此只要李富贵不说,便没人知道孟九棕活着还写信的事情。
李学民在地上给李富贵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得通红,而且信都被他撕了,拿给齐雅茹只会落得埋怨。
李富贵想着自个儿远房侄儿也不容易,齐雅茹他们母子迟早都会知道孟九棕活着的事情,也就点头答应过段时间再说。
哪成想,孟九棕写了这封信以后,再也没来信件,只是隔上几个月会邮寄津贴过来。
每次李富贵要去孟家说这事儿,李学民总是想尽办法进行阻拦,日积月累下来,津贴越积越多,李富贵老婆娘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背着李富贵把钱借给娘家无底洞,很快花了个精光。
李富贵又气又怒,想把钱要回来,娘舅死活不给,老婆娘又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为此没少跟自己的老婆娘和娘舅打架、吵架,可钱却是拿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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