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乔乔停住步伐，笑看着江浸月，刚要回答。
江浸月上前挡住她，先她一步：“我是乔乔的姐姐，来接她回去。”
“走吧。”
许乔乔有点失望，但也只能配合着点点头，两人相携而去。
刚出包厢门，没了舒适的空调，许乔乔立即打了个喷嚏，双臂瑟缩地圈在一起。
江浸月从许乔乔手里拿过外套，掂了掂，颇为嫌弃它华而不实的厚度。
脱下自己的羊绒外套，扔在小姑娘头顶，语气凶巴巴地：“穿上。”
脑袋被一簇软毛包裹，许乔乔立刻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咧嘴浅笑，扒拉下衣服规规矩矩穿起来。
江浸月比她高了半个头，因此外套穿着有些大，衣摆长长地包住她的臀部，袖口也空出一截。
许乔乔故意把手缩进去，蹦蹦跳跳到江浸月面前甩弄袖子，“姐姐，你说我像不像唱戏的？”
“可要听小女子唱什么曲？”
夜色下，江浸月差点绊住脚，“你别乱叫人。”
“你自己说的。”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许乔乔不依不饶起来。
江浸月不理她，脚步迈得飞快，她本就长腿长脚的，不出一会，再往后看时，已经不见小姑娘的身影。
她有些懊恼，拿不准是在原地等许乔乔回来，还是返回去找她。
纠结着，一个黑影急促跑过来，抱住她的腰，小姑娘稍重的喘息扑打在她的背上。
烫得江浸月后背灼热。
“你下来。”“你都不等等我。”
话语同时响起，两人胶着着。
最后是江浸月先软了下来，轻轻掰开小姑娘环在腰上的手，把小姑娘牵到身前。
原封不动把许乔乔的手塞进袖子里，然后从外面牵住外衣，拉着她走。
许乔乔试着在袖子里动动手，挣不动，就连外面也是半点风都透不进来。
她有些高兴，又有点遗憾。
比起寒冷，她更愿意伸出手让江浸月牵着，而不是隔着一层衣服。
察觉到她挣脱的动静，江浸月拍拍她的手，“你乖一点。”
“那乖一点的话，有没有奖励啊？”许乔乔仰着下巴，眼睛里盛满星光，看起来真的很乖很乖。
江浸月绷住脸：“那得看你表现了。”
两人沿着直线一直走，越走光线越暗，却又在某一刻，突然柳暗花明起来。
小城里的路都是四通八达的，无论怎么走都不会迷路。
街边有小贩推着食车，沿街叫卖，香味飘了一路。
身旁始终安静的小姑娘突然说话，“今天录节目的时候我很害怕，有一瞬间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许乔乔边说边偷偷打量江浸月的神色。
注意到她说害怕时，江浸月脸上露出如有戚焉的表情，心里暗暗偷笑。
“在空中滑翔的时候有很严重的失重感，主持人采访我的时候我没说，其实我那一刻想起了你。”
“如果你也在场的话，我肯定就不怕了。”
江浸月死死咬住上下牙齿，冰凉的手指抚上许乔乔光洁的额头。
“如果你恐高，我就陪你一起站在高处，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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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饼崽也想要甜甜的评论
第24章
许乔乔眼眶热热的，湿热的液体滑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江浸月的手背上。
江浸月早就发现这姑娘特爱哭，上次在医院也是，可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又把她惹哭了。
她有点手足无措，掏出纸巾擦擦许乔乔泛红的眼眶。很快，眼泪就浸湿了纸巾，甚至纸巾都被热泪灼烫了。
“我，”许乔乔抽抽噎噎，一指不远处停放的食推车，“我想吃棉花糖，要草莓味的。”
江浸月定睛看去，那确实是个卖棉花糖的小摊贩，上面还呼啦啦吹着丝。
“那你不要哭了，我去给你买。”
江浸月走出两步，回头发现她还掉着泪珠子，气得用指腹盖住她眼皮，威胁：“要是我回来你还哭，我就把棉花糖吃掉了。”
“那是我的！”许乔乔细声细气捍卫自己的权利。
“是谁出得钱呐？”
“你……”有些没底气，“但最后必须是进得我的肚子。”
这小姑娘说话忒没道理，但又该死的可爱，江浸月快被磨的没脾气了。
“是你把我惹哭的嘛。”
这倒也是，虽然并不知道如何戳到她哭点了。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她希望小姑娘无论何时都是明媚阳光的，而不是哭丧着脸。
等了几秒，许乔乔眼睫没有泪水再滑落，江浸月放心地走到小摊贩处。
“老伯，你这棉花糖怎么卖的？”
制作棉花糖的是个年近五旬的老伯，手上布满岁月的沟壑，动作却很麻利。指指签子上从小到大排列的几个样品，亲切笑着：“大的八块，中等的五块，最小的三块。”
“我要个大的，草莓味。”
老伯点点头，找出草莓味的糖丝和白糖混合，启动机器制作。又多嘴问了一句，“是买给小朋友吃吗？”
江浸月称是。
“那买个小的就可以啦，我做的糖分很足，小朋友都吃不完的。”
“小的不行。”
老伯以为江浸月不信他，急了，笨拙的解释，“你看嘛，我放的糖真的比别家足！”
“谢谢老伯的好意，不过小朋友哭了，得买个大的哄她开心。”
老伯终于安心，三两下做好棉花糖，递给江浸月。
江浸月付完钱，正要走，老伯叫住她，递给她一个泥塑娃娃。“这个送给小朋友玩吧，应该会喜欢的。”
江浸月整理钱包的手还悬在空中，手心突然被放入一个香香软软的小玩意。她只是与摊贩做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交易而已，却收到这样一份承载着老伯的热情的礼物。
她道了谢，突然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有了好感。
拿到比自己头都大的棉花糖，许乔乔失了神，“我只要小的就可以。”
江浸月却不管，用某人几分钟之前的话堵回去，“反正棉花糖必须进你的肚子。”
“呃。”许乔乔成功被噎住，反驳不了。
撕下一大块棉花糖，入口即溶，草莓的香甜在嘴里化开。
甜，贼甜。
细细品尝棉花糖的滋味时，江浸月突然掏出一样东西在她眼前晃。
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又被收起。
引起许乔乔强烈的好奇，“什么东西？我要看！”
江浸月只觉得她这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异常好玩，起了坏心思：“本想着你要是再哭，我就送你的，但是你现在情绪恢复了，好像也没有送的必要。”
许乔乔欢快撕扯棉花糖的手突然顿住，月月收手实在太快了，她只见到一个圆圆的轮廓，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东西。
好奇，现在就是非常的好奇。
江浸月就是看见小姑娘的表情凝固，整个人像被按了快捷键，至少有几秒的时间是静止不动的。
然后……
“我真的哭给你看哦。”许乔乔本来就是演员，哭戏手到擒来。
原来刚才是在琢磨着开嗓。
“别哭别哭，给你看。”江浸月真怕她把自己哭感冒，没卖多久的关子便把泥塑娃娃掏出来。
许乔乔迫不及待抢过去，一眼就认出是什么东西。“是灵仙娃娃！”
“灵仙娃娃？”江浸月不太懂。
许乔乔给她解释，“这里有一座修建了几百年的寺庙，里面供奉的就是灵仙子，相传几百年前，此地战乱名不聊生，瘟疫频发，几乎要成为一座死城。突然出现一个人，带来春暖花开，让这座城恢复生机，避免了死城的命运，可她拯救完城后就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于是城里的居民就自发给她建了一座寺庙，称呼她为灵仙子，日夜供奉，香火不断。”
“小城也繁衍至今，再也没有出现过重大的灾情，每到节假日都有很多人去庙里许愿祭拜，据说还挺灵的呢。”
“那你呢？”
“嗯？”
“你有没有去庙里许过愿。”
许乔乔深深看着她，“有过的呀。”
高一那年，她每天都去医院上伤腿药，到能正常行走后的第一个周末就来到小城，向灵仙子虔诚许愿：“让我以后再遇见江学姐吧。”
于是，她真的在八年后，遇到了一直放在心里的人，并且有了这么多交集。
她紧攥着泥塑娃娃，因为是月月送的，特别喜欢这个礼物。
还想着明天得去向灵仙子还愿。
江浸月也有些跃跃欲试，“能带我也去看看么？”
许乔乔眨眨眼：“奖励？”
江浸月没搞懂，明明要求陪同的人是她，怎么就变成许乔乔嘴里的奖励了？
“你说过的呀，只要我乖就会给我奖励，我是不是特别乖，你才愿意明天也继续陪我？”许乔乔提醒她，小脸上晃着愉快的笑意，像只成功偷到腥的猫儿。
“嗯，是你的奖励，”
她挺乐意顺着小姑娘的话。
咕咚，一块棉花糖没有预兆地塞进她嘴里，江浸月条件反射吞下去，有些腻，她并不嗜甜。
“这是乔乔给你的奖励。”
许乔乔举着半只棉花糖，笑着跑远了。
奈何，没跑出去一百米，就被长手长脚的江浸月抓住外套帽子，喝令好好走路。
棉花糖实在太大了，即使许乔乔很努力地消灭，也只是吃掉了三分之一的外圈而已。
许乔乔叹气，决定不继续在棉花糖上花费力气，领着江浸月穿过重重小巷，人声越来越稀疏，不仅没有小摊贩，就连路灯也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昏黄的光泽。
最后在一条幽深的巷子停下，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旁边的护城河泛起潋滟水波，河道两边栽种的柳树垂着枝条，一下一下扫过河面，有青蛙跃过水面，又很快消失不见。
江浸月心底有些发凉，触碰许乔乔的手腕，“天色晚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许乔乔并没有像她以为的立刻转身，表情有些邪意：“我想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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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说什么也不能撇下小姑娘一个人，江浸月咬咬牙，跟上去。
才走了半程，巷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电视声、讲话声，源源不绝传进江浸月耳里。
许乔乔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走到最深的红砖房，敲门。
“是谁呀？”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随即便是一阵拐杖柱地的声响，老人迈起沉重的步伐开门。
年代久远的木门发出负重的吱呀声，许乔乔大声叫了声外婆。
老人迷茫的脸瞬间生动起来，摸着许乔乔的脸笑出声：“霍哟，是乔宝呀，外面风冷快进来。”
江浸月被这道称呼雷焦了半边身子，许乔乔还靠在老人身边朝她招手，“月月，快进来呀，我外婆说了外面冷。”
“可是，”
江浸月欲言又止。
她想说，那是你的外婆，又不是我的外婆，她这么进去不合适吧？
老人家有些耳背，不过眼睛倒挺好使，不由分说把江浸月拽进屋子。
点亮堂屋的灯，叫动一旁坐在躺椅上看时事新闻的老头，“老爷子，你看谁来咯？”
老头站起身，从桌子上找到老花镜，架到鼻梁上，露出和老婆子一般和善的笑容，“乔宝！你都多久没来看过外公外婆啦？”
许乔乔上前扶住一双老人，“是乔宝的错。”说完做出一个向前屈膝的动作，“甘愿领罚，请外婆大人下令吧。”
把两位老人逗得眉开眼笑。
短暂的寒暄后，许乔乔把江浸月介绍给两位老人家认识，“这是我的朋友叫月月，她今天要睡在我们家，可以吗？”
考虑到老人家逐年减退的记忆，许乔乔没有说太过复杂的名字。
江浸月一出现，老两口没再去管从小看着长大的外孙女，老婆子一把拉住江浸月，温暖干燥的大手抚摸着江浸月垂落的发丝，眯着眼不停赞赏，“好俊的女娃子哟！不过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呢？”
陡然受到这样的热情，江浸月不太自在，许乔乔却看得很欢喜，她就知道外婆一定会喜欢月月的。
“外婆，好饿啊，想吃你做的面条了！”
许乔乔缠着老婆子撒娇，变相把江浸月解救出来了。“月月，你饿吗？”
这。
许乔乔不说还好，这一说，江浸月就感觉腹中馋虫冒出。她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飞机，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
“我也饿。”
老婆子很高兴，把两人按在沙发上，“外婆去给你们煮面条，要好好相处呀。”
老婆子去厨房里忙活，老头子也跟着进去了。
陷进柔软的沙发，江浸月眯眼看着身边晃腿逍遥自在的小姑娘，“你是故意带我来这的？”
许乔乔双手捂住脸，灵动的眼眸却从指缝里透出来张望，“哎呀，被发现啦！”
“我是怕你来得匆忙没订到酒店嘛，”她越说越得劲，“我是在帮你省钱。”
“歪理。”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像是在悔过。
发旋上的一根呆毛左摇右晃。
江浸月想把她压平，手伸到一半，许乔乔突然坐直身体与她对视，手掌严丝合缝地按住脑袋。
怔不到一秒的时间，许乔乔自发在她手心蹭动。
柔软的发顶不停扫过掌心，有些痒。
“这是我从小待过的地方，高中以前我每年暑假都会到外公外婆家里度过，都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只是长大工作太忙渐渐来得少了。”
“我想带你看看我曾长大的地方。”
所以才一路想尽办法，装作不经意地带你过来。
江浸月只盯着她，不说话，突然用大力揉乱她的发，“你直说就是了，难道我还不会来？”
“啊？？”许乔乔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脸越来越红，最后呜咽一声跑到小房间里。
等老人家端着两碗面出来时就看到沙发上只坐着一个人，她朝堂屋里四处张望，“月月，乔宝呢？”
江浸月语调平缓，仿佛始作俑者另有其人：“躲起来了？”
老人家明显是没听懂，蹲在门框后竖起耳朵聆听外面动静地许乔乔没好气走出来，接过外婆手上滚烫的面碗，“外婆，我来帮你端。”
迈成直线走到桌子前，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江浸月，难为情地招呼：“月月，过来吃面。”
“知道了。”江浸月摸摸鼻子，主动在许乔乔对面坐下。
无意瞧了下小姑娘的碗，热气腾腾的挂面上只漂浮着葱花，和一小团木耳丝，十分清淡。
再一看自己面前的碗，上面擂起了高高的卤牛肉，飘香诱人。
她举起筷子，夹起一块卤牛肉放进嘴里，鲜美的卤汁顿时在嘴里爆开，和牛肉的软嫩结合产生不可思议的味道，瞬间征服她的味蕾。
滋味明显和市面上买来的口感不一样，卤汁应该是老人家自己调的。
许乔乔嗦了一口面，偷偷打量她的神情，欲盖弥彰：“我不爱吃牛肉。”
“哦~所以牛肉全给我了。”意味深长的拖长音，仿佛对她的一切小心思了如指掌。
许乔乔埋头认真吃面，全程再没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