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娘子,若是真匕首,怎么可能没有血呢?”男人粗糙的指腹摩挲过苏细眼角,留下一道带着绯红痕迹的湿漉水渍。
苏细浑身还软着,她一脸呆滞地眨了眨湿漉眼睫,低头,看到男人手里缩进去的那柄匕首,猛地恍然。
这是一把假匕首!
面对小娘子由惊到喜的小表情,男人声音轻缓道:“娘子给了我如此大一个惊喜,我自然也要给娘子一个惊吓。”话罢,顾韫章将手中匕首递给苏细。
苏细气急,拿着那匕首也要捅人,被顾韫章一手按住腕子,“这匕首有机关,要按了这处才会缩进去。”
顾韫章手把手的交苏细如何用这匕首,“若不按这机关,娘子可真要变小寡妇了。”
苏细气哼哼的甩开顾韫章的手,然后低头研究了一会儿匕首,就揣自个儿兜里了。
顾韫章:……罢了,一柄匕首,讨人喜欢就给了。
夏日的夜,折腾出一身汗。林间凉风侵袭,男人抬手取下面具,露出脸来,似笑非笑道:“娘子放心,大难不死……”
“必有下回?”苏细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抢白。
男人忍俊不禁,又问,“娘子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自然是还有其它的事了。”说到这里,苏细朝李阳老先生看一眼。
顾韫章道:“我送先生回去。”
李阳却道:“老夫想在这处住上一夜,看看明日晨间的山林美景。”然后也不嫌弃茅草屋简陋,竟合衣径直往稻草堆上一躺,抱着怀中的骨灰盒,便闭上了眼。
苏细可不敢在这黑黝黝的山林子里头睡,她朝顾韫章看去,却不想男人那双眼正盯在她脸上,仿佛在看极有趣的事物般。
苏细瞪圆了眼,面颊不自觉燥热起来,她开口道:“我有事与你说,回家去吧。”
话罢,小娘子走在前头,目光落到自己身前的黑影上。见那黑影跟着动了动,随在自己身后,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夜间山路难行,苏细站在茅草屋前,看着四周那黑黝黝一片,心中略显不安,抱怨一声,“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天都这么黑了。”
顾韫章道:“若非娘子折腾的这一出,如今我早已躺在屋内安睡。”
“睡你个头!”苏细娇骂一声,使劲踮脚去够那盏挂在茅草屋前的玻璃绣球灯灯,不过因着实在够不着,所以只能求助外援,“你别光看着呀,搭把手啊!”然后视线往下一落,看到男人夹在臂弯里的棋盘,嘴角抽了抽。
“你这棋盘到底有多贵?”
“千金难买。”
苏细迅速重新钻回茅草屋内,然后将那两盒棋子给一道拿了出来,并怒斥顾韫章道:“你怎么连棋子都忘拿了?”
顾韫章:……
“快过来,取灯,这灯可也贵着呢。”
男人走过来,站在苏细身边,一伸臂,便将那盏灯笼取了下来,然后问,“这灯是从哪里拿的?”
苏细道:“你书房檐下啊。”
顾韫章:行吧。
……
夜间山林小道之上,男人行在前头,女子提裙跟在后头。
灯色摇曳,落在男人俊美面容之上,苏细鬼使神差的开口询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抢我娃娃做什么?”
“娃娃?”男人脸上露出一副迷惘之色。
苏细有些恼,她的嗓音一下就冷了下来,硬邦邦道:“就是那次西巷,你被一群人追,躲到了我的马车里。”
“哦。”男人沉吟半刻,“入室抢劫,必得拿点什么东西走吧?不然若是被当成登徒子,会坏了你的名节。”
苏细:……
两人又行一路,苏细盯着周围黑漆漆的林子,十分懊恼自个儿怎么挑了这么个地。
她忍不住朝顾韫章的方向贴了贴,然后又贴了贴。
“娘子,热。”男人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连带着那盏玻璃绣球灯也跟着一晃。
“忍着。”苏细一跺脚,看那被灯影晃出来的黑影,浑身一颤,禁不住头皮发麻,“你拿稳些。”
顾韫章垂眸看一眼那灯,“这灯是娘子亲自拿上来的?”
“我抱上来的。”
顾韫章:……
终于从山上下来,晨曦初显,小道上顾韫章拴着的马正在吃草。
小娘子身上沾着晨间的山林露水,抱着怀中的灯,“我知道,你有本事,还有一肚子坏水。只要你帮我,我也帮你。”
顾韫章解开马绳,拍了拍马头,“娘子能帮我做什么?”
“帮你保密呀。”苏细凑过身来,盯着顾韫章的眼睛道:“顾服顺是因为你才死的,你下一个想对付的人是卫国公,对不对?”
男人眸色咻然一暗。
苏细却并不惧,“我说了,只要你帮我,我就帮你。不过若你不帮我,我就只能找旁人来帮我了。”
小娘子软声软语的威胁,惹得郎君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