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愿意接受限制条例吗?你们愿意交出我们该有的法律管辖权和自治权吗?我们用了数百年的时间,每一次忠心耿耿地向王室提供我们的舰队,帮助王室一次又一次地跨海而战,没有我们他拿什么建造北方的城堡,拿什么对勃莱西开战?!”古罗斯低低地怒吼了起来,声音里蕴藏着可怕怒火。
“你们甘愿吗?”
会议室中大部分人脸上明暗不定。
最为年轻的道森族长目光从其他人脸上扫过,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他们脸上的贪婪和不甘——利益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它能够驱使绝大部分人疯狂。
道森族长在心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忽然站起身,古罗斯族长阴冷地看着他:“道森族长是想表达什么高见吗?”
道森族长微笑着,不失礼度地向所有人欠身:“我哪里来的高见啊,和诸位比起来,我只是毛头小子。我不过是想起有些急事,请允许我先行告辞。”
“我记得兄弟会并没有强制成员不得早退吧?”
他微笑着,轻声说。
会场寂静,古罗斯的脸色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道森族长却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再次鞠躬,带着他的执事们离开了。
“还有谁要退场吗?”古罗斯族长冷森森地问。
窃窃私语,目光闪动。
最终再没有人离开。
古罗斯露出了笑容:“那么让我们继续吧。”
烛火摇曳。
………………
“那该死的老骨头。”
走到码头上,道森族长背后的执事低声咒骂。
“他当然不敢指望得到国王的宽恕——那蠢货的私生子现在还关押在王室监狱里。他自己没有退路还想拉所有人下水。其他人是没有脑子了吗?”
执事指的是古罗斯的私生子之前派人抢劫商船,结果抢到王室头上的事。
尽管五港同盟同时从事海盗活动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但是公然抢劫到王室的随侍商人船只上,那就是典型的不要命。但是,鬼知道为什么古罗斯那么重视自己那个私生子,甚至不惜为此第一个加入了格莱斯的队伍。
“他们不是没有脑子。”
道森族长淡淡地说。
“只是利益足够大。”
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沉浸在旧日的荣光中,以至于忘了看到即将落下的死神镰刀呢?小商会正在发展,自由船只正在蓬勃,五港同盟的垄断地位正在受到挑衅,而商业的利润却在变得越来越大。
又或者,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舍不得放弃占据已久的特权。
“我们怎么做?”
年轻的道恩族长仰着头,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带着潮湿与腥味:“去打探看看,国王的专员们都做了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国王这一次不仅仅是对背叛他的人进行政治大清算。国王究竟想要做什么?道恩家族真的要像格鲁家族一样,跪伏于蔷薇徽章之前吗?
他们的国王正在变得比以往更加可怕,更加难以揣度,蔷薇家族的古老荣光似乎正在缓缓复苏。
他必须做出选择。
——在全国议会召开之前。
………………
国王的专员们正在冬雪中上下奔走。
他们统一披着黑斗篷,调查比以往更加详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渐渐有传言在民间散播开。
说是,国王这次对新王党十分愤怒,打算收集了证据之后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清洗。而有心思比较灵敏的人就谈论开了,他们可不指望国王能够为他们这些平民谋划利益,但是他们可以利用国王的这次大清洗啊。
把那些国王原本就仇恨的领地贵族干了什么“好事”全都上报出来,然后趁着国王清洗自己的敌人的机会,好换个郡长。
这种说法很快就像流感一样传开了,等到领地的贵族们发现不妙的时候已经克制不住了。那些平日里受欺压的平民总是趁着黑夜悄悄地走进格鲁家族马车停靠的酒馆,像国王的专员们举报当地官员的恶行,并倾诉自己的不满。
只要交给专员们一点点劳务费,专员们就会很乐意帮他们将这些事情也统一记录到账簿上。
当地官员们想要制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以保卫安全的名义,驱逐靠近专员停驻酒馆的平民。
但是那些和国王本人一样贪婪的专员们发现了这一点后,干脆住在了马车上,马车随走随停接受平民的反馈。在格鲁家族的马车车帘上此时印着的已经不是格鲁家族的标志,而是王室的蔷薇标志。
官员们不敢阻拦象征国王本人意志的马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由此,国王的专员们也被称之为国王的“黑翼”,指他们就像是国王权势的落下来的影子一样。
不过,不论是平民还是当地贵族都想不到的事情是,当那些趁黑举报的平民离开后,专员们立刻将收取的钱币统一交给了充当监官的格鲁家族成员,并由他们统一清楚地记录下来。
事实上,那所谓的能够利用国王的怒火为平民谋利益的流言,正是国王本人派人传播的。
国王对自己在民间什么名声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他更清楚地是平民对政府天然的戒备和不信任心理。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够让他们放心大胆地进行举报。
而这些,正是国王此时本人最为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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