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数:
高同这回顶替的身份是袁梦川,又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身份。而他虽然扮演的是一国丞相,说话做事还是那副老样子: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就顺便宣个圣旨吧。
陪同于数出来的赵统领愣了一下:大人,不用摆案焚香,整理仪容吗?
非常时期,一些繁缛节就免了吧。高同不耐烦地说。
他是钦差,他说了算。
于数只好带着一众将士跪下,准备接圣旨。
圣旨主要表达的内容有两样,一是根据于数在落日关的功劳,破例将他册封为郡王,封号为雅,也就是高同提前叫过的雅郡王。
要知道宫出生的哥儿只能被封为公子,将来都是要嫁人的,只有男子才能封王,也只有封了王的皇子才能进入朝堂议事。
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已经完成。
于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高同,正好和对方的视线对上,高同冲他挑了挑眉。
他就知道,高同应该从落日关一战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在封王的事情上也出了力。
尽管古代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但不管他身在何处,高同总有办法找到自己,并提前做出安排。
圣旨的第二项内容,是让于数安顿好落日关后,和北疆王一起回京,向虞帝当面禀告这次的战事,并商量后续的对策。
和亲公子违抗圣旨,没能履行和亲的义务,却守住了边境重要的城池,大败万俟氏,多少令虞帝有些左右为难。
总之先把人召回京再说。
到底是虞帝最喜欢的儿子,担心他在路上得不到妥善照料,虞帝便采取了高同的提议,先给他封了个王,让人不敢对他不敬。
圣旨宣读完毕,高同亲自将于数扶起,看起来就像一对关系和睦的师徒。
在别人看来,这又是一项铁证:连当师父都认证于数才是真的,那个冒牌货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后面赶来的萧仲梓也目睹了全程,他等到圣旨念完,才走过来对高同说:袁相,那名哥儿是我的侍君,四十大板下去恐怕会要了他的命。能否请袁相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这回?
周惟再蠢,他也是真正的皇室血脉,萧仲梓还不想失去这个筹码。
高同瞥了他一眼,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随你吧。
萧仲梓对他微笑了下,在经过高同的身边时,对他说:周惟听说钦差是你时,不知道有多高兴,还以为自己的救兵来了。没想到,他最敬爱的袁先生,心也是长偏了的。
你错了。高同微微偏过头,我的心就长在他的身上,我认定的人,从来就只有那一个。
萧仲梓怔了怔,连周惟也顾不上,回头看着高同与于数相携而去的画面,竟觉得无比刺眼。
下抱着奄奄一息的周惟来到他面前: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找个大夫,将他的伤
治好。萧仲梓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不愿多看周惟一眼,然后将他看好,别让他再随便出门了。
周惟还没完全昏死过去,他艰难地掀了掀眼皮,眼流露出不甘和屈辱的神色,甚至闪过一抹杀意。
第39章和亲公子(04)
《南国玫瑰圆舞曲》是怎么回事?回到将军府后,于数将下人都屏退,直接对高同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座将军府原本是落日关的守将住的地方,李石将军战死后,府邸就空了下来。
后来于数在落日关退敌,打跑了万俟氏,虽无名分,却是落日关实际上的掌权者。何副将领着一帮兵士悄悄将府邸打扫干净,等于数提出想找个地方落脚时,他们二话不说就把于数塞进了这座将军府。
铁打的将军府,流水的将军。房子虽然宽敞,但历任落日关的守将都不是骄奢淫逸的人,所以摆设特别少,显得房间空旷。
于数说出一句话,连回音都能听见。
高同勾着嘴角:你来过我家了?
是。于数盯着他的眼睛,而且我知道,你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我猜,是不是至少有年了?
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让伯父和伯母的记忆出了问题,记忆会出错,但现实生活的痕迹是不会骗人的。于数说,你房间桌面上的台历,还是年前的台历。
高同不喜欢有人动他的东西,没他的允许,房间的摆设哪怕是一颗弹珠都不能丢。高家的保姆阿姨显然清楚他这个习惯,所以平时打扫的时候都很小心,哪怕在她看来跟垃圾无异的东西,也会事先征求高同的意见。
所以自然也没人敢去换他房间的日历。
你的观察能力还是那么仔细。高同感叹一声,被于数看出来的事情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他对于数承认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用系统的功能为我的父母移植了一段虚构的记忆。
为什么你要在这段记忆里加上我?于数盯着他看,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高同轻轻一笑,露出一点酒窝:你应该知道,我的父母都很喜欢你,在这段记忆里加上你,会让他们更高兴些。
真的?于数还有点怀疑。
你也可以当成是他们对你的愧疚,当年的事情,他们总觉得你是因为我才会一起被绑架的。高同平静地说。
那件事明明是你跟我在一起,才被绑匪盯上的吧?于数马上说。
当初两家人的感情很好,于数的妈妈跟高同的母亲还是同一间病房生的孩子,小时候于数和高同也经常玩在一块,有时候还会在对方的家里过夜。
两家的小孩一起被绑架后,于数的父母认为他们是跟高同一家人走得太近,才连累了他们,所以决定搬离这座城市,远离跟他们交好的朋友。而高同的父母也很自责,搬家那天,高伯母拉着于数的小声哭,很舍不得他,希望他长大点能经常来找高同玩。
那个时候高同只是安静地陪在于数的身边,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在难过,还是觉得无所谓。
于数本以为十多年前的记忆早该模糊,没想到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个黄昏里,于数坐上父亲的车,趴在后车窗往后面看。他看到高同一直站在路口目送他,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而他一动不动,像一座顽固的雕塑。
于数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闷:其实这件事大家都没有错,父亲和母亲也是因为在乎,才会选择用疏远来保护自己重视的人。
嗯。高同随意地应了一声,我尊重他们的决定,但我很讨厌这样。
于数不知道他所谓的讨厌,是指讨厌于数一家搬走,还是讨厌因为年纪小而无法阻止既定的事情发生。
那CD呢,是你故意留给我看的?于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