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全然升起,可是矛峰谷的空气中已经弥散开破晓之后的湿润雾气。朦胧之间,万籁俱寂,只有一处散发着古怪萤光的纤瘦怪影与一声闷嫩的痴狂憨笑:“爹爹!娘亲!捉迷藏,哈哈哈。”
“啊!”小妇人如是疯癫,显然是难以接受孩童此刻的诡异突变,尖叫一声后昏厥瘫倒在地。
那原本匍匐在地上的小老儿此刻却是已经坐起了身,呆呆盯着面前这位像极了自己宝贝疙瘩的干瘦小子,举手直颤,喃喃不停:“朝闻道,夕可死矣。宝哥儿,为什么偏偏会是你?”
“朝闻道,夕可死。”庭院中一众东倒西歪的仆役也是个个神情恍恍惚惚,如是被老汉感染一般,不自觉地跟着呢喃。
“朝夕虫!”施梁与滕越之约是还有不足满三年,自知约定以来,他每日训练不坠,书亦不曾离手,遍阅过许多典籍,自是从架阁库的陈旧藏书中是有看到过一篇异闻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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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始自于前朝之前,时有奇能者称号是为贤人,多喜游于四方,博闻且广见。在这群异士之中,有一贤人号为贾,极善远游。是有一日,贾履穷途而路迷久滞,是有断水绝粮之险恶,狼狈漂泊于荒芜之地,终日不择归路。
贾与随行者,浑噩煎熬近有五日,恍然遇有一幻谷,谷内物产丰饶,花果繁盛,居间是有一飞仙,仙人肤白如雪,貌美似画,身披五彩之轻羽,脚履绫波之秀蝶,尤善好客,待众常以琼浆美馐,款宾每是高歌绝舞,绰约而多姿,妩媚而盈轻,回风态若翩起,翘袖婷媲球琳。
众客痴醉,然仙有问曰:“诸君,今朝已闻道矣,如是饥有佳肴,渴有琼浆,美人奉侍,财富紧随,人生以至极乐。然则,夕必死,可乎?”
同行者如迷,附和痴言:“朝愿闻道,夕可死矣。”喜乐尤甚。
坐席间,唯贤贾不复答于仙者,遂被逐离。
贾自出谷而醒,天沉已是黯然。幻谷通黑,无复美观,尸殍遍野,似有毒龙盘踞。贾贤讶然,乃潜觅友人,却察迷醉者皆已死绝,状若蝼蚁蜷缩于虫形。
贾惊惧,急奔而远遁。方出十数里,遇有一老妪,正自语喃喃:“朝夕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乃自知,曾是身陷虫巢幻梦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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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闻道,夕可死。”赤裸小子若似有悟,疯癫痴笑戛然而止,面色如是呆鸡一般,木然而呆滞,呐呐复述着老汉的自语,声音始自游丝,无力而起;终成壮若洪钟,鸣击不绝:身态虽是同如枯槁,瘦骨却是有似白玉一般光润。
只没一会儿,小子抱膝蜷缩,躯体悬停而自慢缓升腾,虬脉光亮更甚,移转滞于半空,似可比晨曦之微亮。光团作茧,浸沐过初阳一缕曙色,乍然茧破。而后自孩童赤洁的后脊处,忽地生起一双光纹蝉翼,轻盈翅展,细长而柔软,眼似萤玉,多孔而无瞳,额头凸起,是有双须,白发自然披散,面部呆死已无七情,如是圣洁而形似鬼魅。
“嘶嘶嘶——”小子已然不言人语,双翼轻抖,翩然灵动于霞云之上,散落鳞粉无数。粉末飞絮又是被晨辉映染,光彩好似点点流金,熠熠萤闪,不由得更使人看了沉醉。
唯美诡谲的画面自发生时起,至此还不到片刻,院落间一众杂役家仆自然是没有来得及避躲,皆已经被弥散开的晶粉沾染了身躯,一个接着一个,纷纷软倒,很快瘫成一片。这些人或是鼾声多起,或是嘴角微翘,或是梦语呢喃,尽已迷睡入了梦幻美境之中。
“爸爸,这位哥哥现在真的好漂亮呀,可是我就不喜欢。”机甲内钥善懵懵懂懂,显然是不太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