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凌风端着火盆进来,往地下一搁,二皇子立马煨了过去,暖和了一会掌心,依旧忍不住心头的激动,事情说太明白了,又怕皇叔反感,便扯到了温家,“温家当初在翼州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一夜之间说没就没,经商多年堆积起来的钱财,说是家财万贯也不为过,可温家人一死那些钱财也随着消失地无影无踪。”
安王还是没搭话,低头看书。
二皇子转头瞧见了那书面,眉头一皱,走过去一把就将安王手里地书夺了过来,“皇叔看这些书有何用,经商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皇叔要是缺钱,说一声,我给您送到府上。”
安王也没急,看着他笑了笑,“好啊。”
“既然都被灭了门,谁来伸冤?”二皇子正是春风得意,突然被安王一问,神色就凝住了。
“真正的措手不及,何需唱戏。”
二皇子又遭了第二记重锤,脸上的兴奋渐渐消去,眉头越皱越深。
“那周家?”二皇子欲言又止,这回也不怕冷了,离开了火盆子在屋里来回走了几个圈。
几圈下来,那脸上就带了不甘,甚至还有些恼怒,“就这么算了?只打雷不下雨?”
看得出来今儿皇上是故意要打压皇后,可就像皇叔所说,要真打算给皇后好看,又何需画蛇添足去演那出戏,直接铲了周家就成。
二皇子坐不住了。
“那该怎么办?就由得周家脱身?”
安王漠不关心,“不知道。”
二皇子有些不耐烦了,知道再问从安王身上再也搜刮不出什么来,他不愿意参与党争,他再逼也没用。
“今日就不打扰皇叔了,皇叔早些歇息。”二皇子再也呆不下去,辞别了安王,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在朝中的权势薄弱,除了拼命博取父皇的喜欢,身后并没有像墨家那样的势力来帮他,这次机会对他来说,太不容易了,既然已经开了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就算父皇无心将事情闹大,也由不得他了。
温家被灭的再干净,也还会有外戚,他就不信找不到个罪证。
二皇子一走,凌风就进来说道,“太子已经到了,在西厢房,属下给了他几壶酒,怕是已经醉了。”
安王没什么表情,跟着凌风到了西厢房。
门一推开,就见太子歪在塌上,醉醺醺地看着安王,“皇叔,来陪孤喝一杯。”
安王走过去踢开了太子脚下的酒坛子,坐在他身旁。
“皇叔,你说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子眼眶猩红,怕是今晚没少喝。
今日之前他顺风顺水,封亲王封太子一路过来都很顺畅,他甚至以为他能一直这么顺风顺水下去,直到他登上那个位置。
但就在刚才不久,他的父皇直接告诉他,“别以为这江山就一定是你的。”
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二皇子景王?
那他为何要封自己做太子?
周家他要端就随他端了,他不过就是想要一个白池初,就值得让他如此动怒?他能培养出一个白绣侍,难道就不能培养出第二个白绣侍了。
但白池初只有一个。
“孤是太子,孤想要个女人就那么难吗?”太子突然凑近安王,满身的酒气,安王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
“都说江山美人只能择其一,可孤偏偏贪心,都想要。”太子一把抓住安王,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心里的苦和怨都发泄了出来。
也没管安王有没有回应,只顾着自个儿说。
“一个白绣侍就能让他扯到母后身上,扯到墨家,前阵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句话,说当今天下不姓该陈,该姓墨,这等挑拨离间的话,他居然也信,当年若不是墨家,他......”
太子说了一半,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立马掐断。
今日戏曲结束后,他随着皇后回去,两人还未从周家的事情里理出个头绪来,又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说前几日有人在长街的醉红楼里耍酒疯说了一番话。
“当今天下真姓陈?你们掰着手指头数数,在朝为官的人有几个姓陈,再掰着手指头数数,姓墨的有多少?谁为谁卖命还不一定呢。”
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看昨儿他对母后的那副模样八成就是信了。
太子讽刺地一笑,“孤不是也姓陈吗?可他连孤也一块儿恨上了,什么墨家陈家,他如今就是被二皇子灌了迷汤,想偏袒二皇子,刚好找了个借口罢了,孤倒是想看看,他能偏袒到什么地步,难不成还要废了孤这个太子?”
安王只听不答,太子也能说的上劲。
一直说到亥时太子才离开。
凌风站在安王身后,看着太子东倒西歪的背影,摇头说道,“这两兄弟,一有事都喜欢来找王爷,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太子和二皇子之所以喜欢来找王爷,是因为他们认为,王爷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倾吐对象不容易,有些事不说能憋死人,而安王不外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凌风突然想到二皇子的一句话,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安王睨了凌风一眼,转身往屋里走。
“属下笑二皇子要养王爷。”凌风算了一下,王爷暗地里每个月的进账和支出,恐怕二皇子就算将景王府卖了也养不起。
安王回头淡淡地看了凌风一眼,凌风便笑不出来了。
刚好蒋先生从隔壁的空屋里出来,横空插了一句话,“睡不着就去陪温家丫鬟,替她壮壮胆子,明日府衙的击鼓鸣冤,恐怕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凌风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