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了死气状态之后,视野陷入黑暗的沢田纲吉便守在了晕厥的云雀学长身边,时不时地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戳戳男人身体上的石块棱角,脑海中不断想象着浑身被石头覆盖的云雀学长到底会是长什么样子。这样天马行空的想象,一直持续到男人的醒来。
在听到了耳畔传来的石头摩擦地面的声音后,沢田纲吉立刻战战兢兢地挺直脊背跪坐在一旁,双手攥紧拳头规矩地放在双腿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发落。
沢田纲吉感觉到男人正在注视着自己,但是却迟迟没有出声,也没有对他袭击。沢田纲吉内心反而越发惴惴不安,他也根本毫无线索去猜测男人此时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我,我是,我的名字是阿纲。沢田纲吉咽了口唾沫后轻声说道,我是送来的祭品。
直到沉默地等待了很久之后,沢田纲吉才听到了男人冰冷的声音
你是翼族的皇室。
男人的嗓音听起来便绝非是少年的岁数了,更为成熟而又沉冷。但是更令人惊讶的是,男人口中所说的话语,并非是疑问的语气,而是非常肯定地一语道破了无人所知的真相。
沢田纲吉彻底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什么!?
翼族?皇室?沢田纲吉绝对没有听说过这些,而且这听起来就很尊贵的地位,肯定也是村民们绝然不知道的。虽然内心觉得这个身份实在是有些夸张,但是因为这是男人所说出来的话语,沢田纲吉下意识根本没有去怀疑,我不知道我是被遗弃的孩子,然后被村长收养了。
我,为什么你会肯定我是翼族的皇室沢田纲吉不解地问道,是因为他所展现的大空之炎的能力吗,还是因为难道是因为我脸上的印记吗?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
然而沉默的应对,对于沢田纲吉而言仿佛就是了肯定的确认。
真是有些荒谬啊,被视为「灾星」的丑陋胎记,在另一个国度却是最为尊贵的皇室的证明吗?
沢田纲吉不仅不怀疑男人说的话,也并不怀疑在试炼里,他很有可能会被安上这样的身份。但是,令沢田纲吉更为忧虑的是,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个村庄的关卡而已,结果现在却好像是强行开启了世界地图啊。
翼族的皇室,被遗弃的皇子
糟糕了。
不管怎么听,都觉得这背后一定隐藏着非常复杂的皇族秘密啊。
滚出去。
还陷入思索的沢田纲吉,听到了男人冰冷的声音。
可是沢田纲吉真的不理解现在的状况,只能更为详细地解释自己的处境,我是被送来的祭品,因为在我的村庄里,越来越多的村民们患了无法治愈的疾病中陷入晕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村民们说,只有向鬼献上祭品,村民们才得以康复。
虽然沢田纲吉知道,这一定绝非是云雀学长的所作所为,但是他直觉相信,云雀学长一定知道其中的内情。然而,沢田纲吉面对的依旧是熟悉的死寂。
虽然没有挨揍,已经是万幸了,但是这种沉默
绝望而又卑微的沢田纲吉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多久之后,才能收集到100%的惊吓值。如果是按照目前这个进度走的话,也许,等翼族的地图走完都不一定能到100%。
而后,沢田纲吉听到了非常沉重的步伐声,是男人正在走向他。而且,沢田纲吉甚至感觉得到,男人似乎根本不想要和他解释任何事情,想要将他又给扔出去了。
大,大哥?沢田纲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男人,想了想好像只有「大哥」听起来还算比较恰当了。虽然听起来和对阳錬的称呼是一样的,但是明显在唤阳錬「大哥」的时候感觉还挺温情的有家人的感觉,而此时唤眼前的男人「大哥」,沢田纲吉是抱着卑微如小弟的心情轻声唤的,我,我的脚受伤了,我能暂时先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吗?
沢田纲吉并没有说谎,因为之前两次被扔出洞窟摔伤的缘故,他的脚踝扭伤得非常肿大。而且随着时间过去,现在伤势显得似乎更加严重了些,连踩在地面上都难以立足,疼痛得难以行走。
这样的他,要想徒步回到村庄实在太过艰辛了。
我其实是村子里的灾星,所以才被选为了祭品来到这里的。若是我私自回到村庄的话,他们大概会以为我是私自偷跑出来的吧。沢田纲吉连忙还说出了其他理由,若是到时候,村庄里的病人们病态丝毫并无好转,只怕他们的指责和怨恨会将他吞没吧。
而且,我失明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即便我出了洞窟,我也根本就不知道往哪儿走。沢田纲吉这才想到了重点,对啊,他根本看不见啊,即便走出去也不可能认识回村庄的路了。
全身都被石块所覆盖,只留下半脸面容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跪坐在地上的褐发少年。
沢田纲吉并无法看到男人的神情,但他可以想象得到男人冷酷的眼神。只不过沢田纲吉恍若可以感觉到身前的男人与云雀学长的区别,男人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十年后的云雀恭弥,并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盛气与嚣张肆意的蔑视,反而是随着时间沉淀下来的成熟冷硬。但是与十年后的云雀学长也不同的是,这种沉冷波澜不惊得如同死水一般空洞。
但不管怎样,男人似乎是被沢田纲吉的话语劝服了,并没有将他扔出洞窟。
能够留在洞窟中,对沢田纲吉而言也算是在成功的起点大门开了个艰难的口子小心翼翼钻进入口了。
大哥,您要吃点东西吗?
沢田纲吉还记得自己有一袋村民提供的食粮,于是万分尊敬地向男人问道。
还是,并没有回音。
虽然没有回应,但沢田纲吉还是一股脑地将袋子里的食粮全部都倒了出来,大概是随意供他的石鬼大哥任意选择的意思,这就算是新晋小弟的孝敬了吧。
明明能够与云雀学长这样的和平相处,已经是沢田纲吉从前都不敢想象与奢望的,然而沢田纲吉不知道为什么仍然内心充满紧张惶恐。大概是因为云雀学长八米高的气场一直放在这里,渺小的沢田纲吉始终感觉到了一种沉重的心理压力。
沢田纲吉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此刻,希望惊吓值能够立刻集满,赶快去到下一个世界去。
即便是遇到六道骸的话,也会比现在的状况更为轻松些吧。
但是,沢田纲吉心里更清楚,试炼是不容许他逃避的。他的确可以选择消极应对,但是消极应对就代表了他永远都无法从这场试炼中离开。所以,逃避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除了面对困境之外他别无选择。
于是,问题又兜兜转转回到了起点
他到底怎样才能从云雀学长身上收集到100%的惊吓值?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大哥,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洞窟里死寂的时间度过得实在让人感到无趣缓慢而又胆战心惊,沢田纲吉感觉自己就算是当亡魂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真的是死了般的寂静。终于,沢田纲吉忍不住开口了,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地主动迈开第一步,试试看能不能和云雀学长进行正常的对话。
您能和我讲讲翼族的事情吗?我从来不知道村庄外面的事情。
您是鬼吗?为什么您在要留在这个洞窟里呢?
难道您是特别喜欢这个洞窟吗?
沢田纲吉神色复杂地突然想到云雀学长对并盛中学的堪称执着的偏爱。
然而,沢田纲吉无论问了什么问题,男人都没有回应他。但与此同时的,男人也并没有嫌弃他聒噪,让他噤声,这样的纵容反而让沢田纲吉渐渐有了大胆的底气,于是就开始各种碎碎念起来,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絮絮叨叨地讲述了出来,还说了不少对村民们的做法的疑惑和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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