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拉长声音哦了声,回头继续赶马车。
没过一会儿皇帝的声音在他背后传出:美人阁旁边有很多其他院子都是寻常人住的地方,我们去也是。
齐君慕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有任何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沈念忍下心底的笑意,他严肃道:臣明白的。
只是语气再怎么严肃,里面还是隐藏了那么点让人听出的笑意,齐君慕在马车里又冷哼一声:现在我们人在宫外,就不要太过多礼。
沈念嘴角和眼睛同是弯了下去,他生来一双桃花眼,真心笑起来的时候,满目桃花灼灼其华,端的是温柔深邃多情之态。
赶了大概半个时辰的马车,两人来到了目的地。
美人阁即便现在人烟少了,也是这青紫巷最显眼的存在,其他院落被它衬的矮小又逼厌。
齐君慕要去的地方离美人阁也就三座院子的距离。
两人站在门前后,沈念看了皇帝一眼,稍等片刻后皇帝没有动,他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不耐烦又略带几分凶狠的声音询问是谁。
门被打开后,沈念看到一张满脸胡子的大汉,这人眼底满是打量和不悦,他道:你们找谁?
从他这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就是个住在这里面色有些凶的寻常普通人。
沈念默默错开一步,把地盘就给皇帝。
只见齐君慕从怀里拿出块玉佩递了过去,那大汉接过玉佩认真看了看,随后弯着腰弓着身满脸谄媚把玉佩递还给齐君慕道:原来是主子的朋友,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公子莫生气,里面请里面请。
等沈念同齐君慕走进去,那大汉关上门脸上恢复常色,眼神锋利,和刚才的形象相差甚大。
沈念看他这一系列的变化,心道,皇帝手底下果然人才济济,这变脸都变的这么迅速。
到了里面齐君慕直接道:人呢?
那大汉低着声音道:在东厢房,这些日子按照吩咐,就让她一个人呆在房里,除了必要的地方让她去,没让她出过门,也没有人同她说过一句话。一开始她还算镇定,过了些时日人就有些慌乱,现在偶然会发脾气大喊大叫。
齐君慕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他点了点头道:看样子也没有抱有必死之心,找个干净的地方把她带来。
大汉忙道:西厢房已经收拾干净了。
就那里吧。
大汉应下,把沈念同齐君慕带到西厢房后,他则去提人。
这里自然比不上皇宫里繁华,不过打扫的还算干净,房间里有两张椅子和一个桌子,其他多余的东西倒没有。
齐君慕坐下又招呼沈念也坐下,他道:那是刺杀瑾亲王的刺客,刺客镇北侯应该见过不少,一会儿帮朕掌掌眼,看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实话。
刺杀瑾亲王?沈念有些讶然,他是觉得皇帝出宫和齐君灼有关。
但还真没想到有人会刺杀齐君灼,甚至刺客都被押送回京城了。
他想了下道:瑾亲王在青州遇刺,可青州却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皇上瞒的倒紧。
齐君慕道:这事除了朕和守在这里的禁卫之外,京城的确没有其他人知道,说来沈卿算是第一个。
沈念苦着脸:微臣深感荣幸。
齐君慕挑眉:朕看你不情愿的很。
沈念叹气:这不是怕辜负皇上的信任吗,微臣心里惶恐,也不敢隐瞒皇上,心里实在是不安的很。
齐君慕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但懒得和他扯皮这些,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阿朵很快就被带来了,沈念本来对刺客这事有些惊讶,现在看到刺客是女子更加惊讶。
听到皇帝说她的名字叫阿朵时,沈念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
惊讶到极点便是淡然。
阿朵双手被捆绑着,她长得很漂亮,眼睛是碧蓝色,一看就是外域之人。
她的精神不是很好,头发有些凌乱,衣服磨损的厉害,还有些脏兮兮的。
在看到皇帝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很是疯狂的样子。
在她身后的禁卫想摁着她跪下,阿朵挣扎着,齐君慕抬了抬手,禁卫没有强迫她。齐君慕看着阿朵,他道:为何刺杀瑾亲王?
瑾亲王?阿朵疯狂的笑了,神色扭曲,她直视着皇帝道:原本我们想刺杀的是你,可惜你不出宫,我们又入不了大齐的京城,幸而听到齐君灼去了青州。他身上流着云海的血,却从来没有为云海想过一分,也没有想过为公主复仇。这样忘恩负义之辈,还不如死了呢。
齐君慕听着这话眉都没皱一下,她口中的公主他知道,当年齐君灼母妃便是以云海公主。
后来因听到云海灭国之事难产而亡,据说死前还诅咒过不派兵的景帝,说他既然冷血无情,那就愿大齐以后也是民生潦倒,国不安人员流离。
他对这样的场景也想过,毕竟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去刺杀齐君灼,除非是有血海深仇。
他心里也许早就想到了今日场景,也许没有想。总之他把阿朵晾到现在才出现,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阿朵说到底只是一个女子,她被关押在这里,整个院子都是男子。
她会惶恐会不安,在没有人理会她的情况下,她会多疑会猜想。而后就会说错话。
这不,短短的几句话就可以证明,她真的很有问题。
齐君慕靠在椅子上,他懒懒的望着阿朵道:你见过朕?又或者说见过画像。
要不然也不会看都没看沈念一眼,直接把目光对上她,言谈之下对自己的身份确认无疑。
他没有出过京城,阿朵又在西境地界,那她是如何知道他的面容的?
阿朵听到这话诡异一笑,她轻声道:你以为你身在皇宫就安全吗,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了。我们云海也是有帮手的,只要你这个皇帝死了,就会有人帮我们云海复国。
明显的挑拨之词,齐君慕还未做反应,沈念已经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一派胡言。
阿朵看向她,皱起光洁白皙的眉头。
沈念满脸嘲讽道:你口口声声说刺杀瑾亲王是为云海,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下旨斩杀大齐境内所有云海人吗?到时圣旨下,你们无家可归,谁还敢收留你们?
阿朵神色巨变。
沈念继续冷声道:当年云海灭国,消息传到大齐时已晚,云海国主懦弱开国门迎敌入,加上我大齐不通水师,绝非故意不救,怎么在你们这些人眼中这就是我大齐之过了?再者说,这和瑾亲王有何关系?他一不是吃你们云海的米长大,二没有喝过你们云海的水,他是我大齐皇上最为看重的兄弟,是我大齐的亲王,怎么就该由着你们随意刺杀?
阿朵咬牙,她道:你们大齐就是见死不救,就是故意看我云海国亡。他身上流着云海和大齐的血,他就该死。
沈念还想说什么,齐君慕对着他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望着阿朵道:朕原本以为会从你这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现在看来你除了会攀咬之外,并无他用。
阿朵笑了,她脸色诡异的很,她并不害怕,反而有点兴奋: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从哪里知道你这个皇帝模样的吗?
齐君慕没有理会她朝沈念看了眼准备离开。
阿朵有些着急,在他转身时,她道:我有一个好妹妹当日我同一起去刺杀齐君灼,她却没有被抓住,你说齐君灼把她藏在什么地方了?实话告诉你,你的画像我们是从你那些好兄弟手里拿到的,你是大齐的皇帝,却是个孤独的皇帝。你信任的弟弟背叛你,你其他兄弟想要你的命,他们都想让你死。
齐君慕站定回过头,他望着阿朵疯狂的模样没有吭声,他今日前来其实就想知道齐君灼为什么会藏起那个刺客。
明知道从阿朵嘴里得不到真相,可他还是想把事情解决掉。
不管阿朵是想挑拨离间也好,还是故意想说出这样诛心的话让他对齐君灼怀疑,现在她只能死。
她活着,万一被人救走,她这些胡言乱语就是指向齐君灼心口的剑。
gu903();到时齐君灼就算是有口也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