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谢温轩无缘无故,对方哪来好心交代檀瑜保护他,该不会是萧毓岚特意叮嘱?
想到今早养心殿的事儿,他理智回笼止住情感的自作多情,还是别想太多,就当做是谢温轩的交代吧,怎么说他也是大理寺少卿,又是接待使,让御林军多保护些是应该的。
那你随我走吧,正好我要去礼部和几位大人商讨下两日后的安排。洛闻歌说。
是。檀瑜开门,让他先行。
洛闻歌领着檀瑜及几位御林军,浩浩荡荡往礼部去了。
事关藩王入京庆祝帝后大婚,不仅有礼部主事人在等着,负责掏钱的户部也派了人过来,听礼部人说这位户部官员不参加任何讨论,只会在谈及银钱时张张嘴,可将其看做个安静旁观者。
洛闻歌多瞧那人几眼,并没说话。
他虽奉命成为接待使,实际没有多大的发言权,与户部那位官员作用差不多。两人坐在旁边,听礼部的人商讨,从头到尾说的最多的就是挺好,像个好看又精致的吉祥物。
等流程确定下来,户部那位官员正式登场,只眼就将礼部商讨半下午的流程否决小半边,从阵仗到花销,数落的无是处。
洛闻歌听了几句,算是弄明白,对方话里话外只有个宗旨:切从简。
他听明白了,礼部的人还在犹豫。
这些年国库是否充盈,也只有掌管的户部才知晓。
礼部主事人不太确定问道:苗大人这是不是节约了些?若是太过寒酸,恐会被几位藩王看轻,暗地嘲笑咱们陛下穷。
陛下大婚亦是从简,他们若想嘲笑,想必早就那么做了,没必要为了不存在的面子,打肿脸充胖子。被喊作苗大人老神在在道,他看着年纪也不大,却很精打细算。
洛闻歌觉得这小官能说出这话,想必是萧毓岚授意在前,若不是,那应该是像诸多电视剧里说的那般,能进户部之人,都是守财奴出生,恨不得银钱有进无出。
礼部的人对上这位如此克扣的官员,也是没法子:那容我们再算算?
诸位大人请自便。苗大人说,天色不早,下官先走了,明日再来。
受他提醒,其他人看向半掩的窗户,许是遍地皆雪色,明明天暗下来,却比往日要亮上许多,才让人忘了真正时辰。
如此便不留诸位,明日来早些,确定下来好再做调整。礼部主事人道,又看向洛闻歌,洛大人以为如何?
全凭大人安排。洛闻歌温润笑道。
他没唱反调就是最好的支持,礼部主事人这便让各位散了。
洛闻歌出了礼部大门,瞧见那位苗大人在冰天雪地里,既不乘马车也不坐轿子,衣着单薄,双手揣在袖子里,缩着脖子快步走着,当得起节俭两字。
檀瑜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人,好奇道:大人认识他?
不认识。洛闻歌说,你认识?
檀瑜的表情说不上来是讥笑还是不耻:他叫苗江海,是户部员外郎,出了名的铁公鸡,陛下让他过来监管藩王入京的开销,想必是另有安排。
要说没安排,那才是真正奇怪。
洛闻歌见怪不怪:我回府,你也回去吧。
让属下将大人送到府门口吧。檀瑜恭敬道。
洛闻歌知道这是职责所在,也没为难檀瑜,同意对方随自己往朱雀大街而去。
到洛府门口,洛闻歌掀开车帘,垂眸看檀瑜:檀长史能放心回去复命了?
是,属下告退。檀瑜握拳行礼,在他注视下驾马离开。
洛闻歌就势下了马车回府,进院子见到洛荣的第句话便是:洛安回来了吗?
洛荣快步跟上来:还未。公子有事找他?
等他回来,让他去书房找我。洛闻歌说。
是。洛荣应了,见他往后院走,扬声道,公子,用晚膳吧。
洛闻歌身影消失在雪地里,声音遥遥传过来:等会。
洛荣停下脚步,招来小厮:去厨房说声,就说晚膳暖在炉上,等我信儿。
小厮点头快步往厨房走去。
洛荣见洛闻歌进了书房,不好进去打扰,转身回前厅守着等洛安。
洛闻歌在书房里写了封信,打开窗户,取过短哨吹了两下,天地间远远飞过来只白色信鸽,几乎与雪地融成片,待落在窗棂上,漆黑豆大的眼珠子滴溜溜望着洛闻歌,咕咕叫点头,像在认主人。
洛闻歌抓过鸽子,将信笺绑上,摸摸鸽子头:去吧,成败在你身上了。
说完,将鸽子往灰暗天空抛,视线不由自主追逐那自由翱翔的身影。
公子?门外传来洛安的声音。
洛闻歌及时回神:进来。
公子,这是你让我查的东西。洛安额头上有些薄汗,呼吸微急,嘴唇发干。
洛闻歌看眼信:喝杯茶润润喉咙。
多谢公子。洛安放下信,转身去倒茶。
洛闻歌看完信看着洛安:消息属实?
属下多番查证,绝无作假。洛安擦着嘴上的茶水道。
洛闻歌敛眸,视线落在信上第个名字,眉眼皆有些冷意,若是真的,那萧毓岚这手安排还真有点别的意思。
公子,徐姑娘想见你。洛安说,又递上来封信,这是徐姑娘写给公子的信。
他接过,越看越是头疼,徐锦媛这封信归根结底写的就是少女怀春,对情郎的思念之情。
洛闻歌记得原书里反派没沾花捻草到这份上,不仅和沈如卿私定终身,还让徐锦媛甘心沦为傀儡,痴心绝对的。
如今他心想着离开,自然不会搭理这些儿女私情,将信丢进炭火里,冷然道:往后不用再往我面前递这种信,把她好好养着便是。
洛安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是。
用晚膳吧。洛闻歌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待会吃过饭他还得去宫里,昨夜没守信用,今夜不能再蹬鼻子上脸,即便两人今早不欢而散,他也还是得遵守诺言回去对着萧毓岚那张冷脸,对方没好脸色,他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谁还不是个有脾气的人了。
当他从衣柜里出来,看见坐在满桌珍馐美味边的萧毓岚时,心里有片刻诡异,这是唱哪出?
他留下的那个问题困扰萧毓岚整天,到此时都没个结果。可萧毓岚不想跟他冷脸相待,又想到谢温轩说的,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尝试低个头也未尝不可。
于是鲜少有这方面经验的萧毓岚绞尽脑汁半天后,采用谢温轩当时说的,准备酒菜好好跟人谈谈。
当酒菜上桌,殿内炭火烧起来,萧毓岚也坐在桌子边时,不自在也后知后觉跟过来,让人格外放不开。
这种不自在在看见洛闻歌微诧异的表情达到巅峰。萧毓岚想:我是脑子挨驴踢了么?怎么就轻易低头,还信了谢温轩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