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闻歌捻捻指尖,好像没感觉到什么,略有些失神: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萧毓岚还是不信,抬手贴在他额头上,没热,又拉起他的手握了握,也没凉。
或许刚才打哆嗦就是被凉风吹到了吧。
萧毓岚趁他回神前多握了下手,又捏了捏,这才恋恋不舍放开。
洛闻歌还是觉得不对劲,心口凉凉的,可要真说出个所以然,他又说不出,只得将其归纳为寒夜风重。
今夜我不随公子回去了。他说。
萧毓岚知道他拐不过心里那道弯,别说他,就连自己也还没能真正冷静下来。
既然两个人都需要思考,那不在一起也好。
萧毓岚于这时好说话极了:嗯,送你到府门口。
远远地,洛闻歌便看见等得快要进来的李公公,低头浅笑:好。
李公公等待这段时日里只觉得身心备受煎熬,担心萧毓岚安危,更担心在外一等就是一宿。
那等地方岂非寻常人能去的,里面的姑娘各个都是修炼成人的小妖精,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李公公最怕萧毓岚进去了,然后带出个狐媚子,枉顾臣意和皇后非要册封,再来个君王从此不早朝,那大宁就完蛋了。这时李公公就不由得想,与其让那不知底细的狐媚子入宫,倒不如让萧毓岚如愿,和洛闻歌在一起得了。
好歹洛闻歌身家清白,人长得好还有才华呢,萧毓岚将其收为己用,说不定还能稳固江山。
不太好的就是要让皇后娘娘受些委屈。
如此胡思乱想间也不知过去多久,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见萧毓岚和洛闻歌的身影。
李公公激动地就差当场跪下来谢天谢地,见两人出来,李公公小跑迎上去。
我的爷,你可算回来了。说着俨然有些热泪盈眶。
萧毓岚眉梢微动,瞥着李公公:想一圈结果就没想到朕这么快回来。
被戳破心思的李公公尴尬一瞬,很快表忠心:全是怕爷突发奇想带个人回去。
你把心放回肚子里藏好,那些个胭脂俗粉,朕看不上一个。萧毓岚说。
李公公闻言笑逐颜开,萧毓岚不扯谎,这么说就是能做到,很好。
萧毓岚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洛闻歌:先送洛大人回府。
是。李公公并无异议,放下马凳,让两人上去后,这才和马夫驾车往洛府方向走。
一路无话到洛府,洛闻歌敛眸不敢和萧毓岚对视,还是如常说话自请离去,待下了马车进府,他强撑一路的硬气好似云消雾散,先前压下去的情绪猛然迸发,让他百感交集的同时让羞耻占据主上风,以至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红起来。
他实在没法静下来,心里像撞进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左右不停歇地让他慌神,分明不想想起桃花湾里发生的那些事,可思绪却愈发控制不住,忍不住去想那时萧毓岚在想什么,又处于何等心思说出那些话
想得越多,脑子乱的越厉害。
到最后他只能连灌好几杯凉茶,饶是如此他还觉得不够,身着单衣推开窗户,让寒风狠狠吹过脸,约摸半盏茶功夫,他逐渐平静下来,方才关上窗户躺回床上。
有时哪怕睡着,临睡前思绪过于活跃极容易陷入梦境。
沉睡中的洛闻歌皱紧眉头,神色挣扎得厉害,好半天像是终于得到解脱,眉头瞬间舒展,再然后他悠悠转醒,看见有些陌生的房间,眼神一下清明了。转脸看向房内,认出这是自己卧室,放松身体翻个身想再睡会儿,没曾想鼻子发痒,接连好几个喷嚏打了出来。
洛闻歌捂着鼻子坐起来,心想:不会伤风了吧?
他并不觉得自己身子骨弱,穿过来到今,折腾过不少回,都没事儿。怎么在家睡一晚就伤风了呢?
他深感不可思议,偏头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等情况洛闻歌是躺不下去了,索性起床洗漱用膳去早朝,昨日与谢温轩及慕容郁约好在都察院办案,他想借此机会探查那枚重要棋子究竟是谁,机会难得,他必须把握住。
考虑到有点小伤风,洛闻歌出门特意多穿了些,上马车见到刚巧赶回来的洛安,他顿住身形,音调微变偏软:上来说。
洛安跟在他后面进马车,还未坐下先担忧道:公子,你声音不对,伤风了?
洛闻歌讶异:你听出来了?
洛安点头:公子的声音有点变了。
洛闻歌揉着鼻梁道:许是昨夜喝了点凉茶,晚间也没好好盖被子。
公子也太不注意身体,我不在身边,不还有小厮吗?怎么能喝凉茶,还不盖被子,这是不是得让荣叔给公子安排个陪床丫鬟?洛安忧心道,想到洛闻歌的年纪,小声哔哔,别家如公子这般年纪的,身边都有知冷暖的人在,我瞧公子也该寻个了。
洛闻歌被念得脑袋疼,板着脸道:你还关心起我私事,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说起正经事,洛安瞬间变得正经:是,昨夜我暗探山庄,发现徐姑娘宿的院子空无一人,静候大半夜,于黎明前夕听见闺房内传出动静,想来人刚才外面回来。
洛闻歌轻笑,垂眸暖着手,淡淡问:韩执那边的消息呢?
韩护法让我转告公子,午时德济堂见,他要亲自向公子汇报。洛安说。
韩执要见他,说明在天命阁阁主一事调查上有相当大的进展。看来他真不用想着送徐锦媛走了。
有此预感后,他坐起身:洛安,你今日不必跟着我,留在洛府吧。
洛安一脸茫然:为什么?
洛闻歌偏头打喷嚏,拿着丝帕轻掩口鼻:或许城苍山庄会来消息,到时你先来寻我。
尽管洛安不知他为何这般笃定,还是让马夫停车放他下去回府。
早朝洛闻歌再度成为目光焦点。
大学士杨泰清痛心疾首弹劾他胡作非为、流连勾栏院,不配为朝廷命官。
昨夜在桃花湾闹那出,洛闻歌便料到会有这情况,当下不急不慢出列,面朝杨泰清方向,本想客气打招呼,没曾想喷嚏临时作乱,话没出口先是响亮两声哈啾。
原本肃然殿内不知谁先泄露丝笑声,这好似平静湖面被小石子打破平静,笑声传染般此起彼落。
杨泰清的脸黑如锅底,怒视洛闻歌,咬牙道:洛少卿是在嘲讽老夫吗?
洛闻歌哭笑不得,连声解释:杨大人误会了,下官偶感风寒,真是无心之举。
洛少卿若对老夫不满,大可当着陛下面说出来,用小人手段凭白遭人不耻!杨泰清慷慨陈词,他素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有一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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