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军,你不敢了?沈爵再度逼问,提起繁重衣衫,大步流星到徐应屏面前,与人面对面,冷笑,一方神武将军,也不过如此。
沈爵,你别太过分!徐应屏输人不熟阵仗,仰头怒道。
沈爵完全不为所惧,脸上满是瞧不起:徐将军觉得老夫过分,是因老夫说中你心思。你就是舍不得兵权,就是不想让陛下强大,更不想让陛下定天下,徐应屏,你好龌龊的心啊。
这顶高帽子一戴,谁遭得住啊。
徐应屏语无伦次:我没有,沈爵,你别信口雌黄,老夫不交兵权那是因为没有随身带兵符!
沈爵听了,捧腹大笑,笑得眼泪水直飚,他指头乱点,却一个没落全在徐应屏身上: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兵符没带在身上也不妨碍你先答应,咱们这么多同僚看着呢,你答应了还能反悔不成?徐应屏啊徐应屏,我先前以为你聪明许多,想来也是一叶障目,看走眼了。
徐应屏涨红脸,话说出来也反应过来这借口太拙劣,好似在间接承认他就是不想交兵权。
不说眼前难关如何过,哪怕今夜最后虚惊一场,萧毓岚也不会再容他。
徐应屏脑海飞快转动,想着自救法子,那边想上前来帮他求情的徐党蠢蠢欲动,被他一个眼神堵回去。
要是他不幸被萧毓岚就此处理掉,那为他求情的这些人下场也不好过。
现在不出头,多少还能保条命。
只要有命活着,那已然是世间最庆幸之事。
徐应屏重整神态,正视沈爵,语气沉沉:是不是只要我交出兵权,你也会辞官返乡,永不踏入长乐城半步?
沈爵自认自己处境比徐应屏要好,就算答应他离京,后续也有数百种法子让萧毓岚求自己回来,当下重重点头:是。
好,有诸位同僚作证,我徐应屏今夜便答应上交兵权,明日一早会亲上养心殿,将兵符双手奉上,骤时请陛下为老臣正名。徐应屏神色严肃,转而向萧毓岚躬身请礼,俨然豁出去的样子。
沈爵眼中闪过丝精光,不甘落后道:老臣明日同时辰上养心殿递辞官奏疏,骤时还请徐将军等等我,你我互相为证,也好一笑泯恩仇。
徐应屏心想:我去你娘的一笑泯恩仇,老匹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冒什么坏水。
都撕破脸了,徐应屏也不在意态度恶劣许多:那你要走快点,老夫素来不等人,能不能跟上看你自己本事。
沈爵还能笑出来:徐将军多虑,我定会先你两步到的,好等等你。
徐应屏冷笑不答话,沈爵从容不迫,气势一如既往地强势。
两人在殿中央站着,无形对抗气势散向四周,不相上下的杀意,两人内心对对方都起了杀心。
洛闻歌作为整场戏最初的始作俑者,见戏以此看似圆满结局落幕,心里半点喜悦全无。
没能成功将徐应屏拉下马,但帮萧毓岚拿回兵权也属意外收获。
沈爵就说不准,说是愿意辞去阁老一位返乡,可看以闻天冢为首的沈党毫不惊讶,应是早有准备。
沈爵敢这般光明磊落撂挑子,必是留有后手,比如让萧毓岚亲去请他重返朝堂,那什么情况下,萧毓岚不得不做出此举呢?
以洛闻歌自己来看,沈爵自请辞官,那他就不会给对方回来机会。
还得再让临江楼那边再探探消息,看看沈爵想玩什么把戏。
两个还在殿中央对峙的老狐狸,还没有下来意思,像是要新仇旧账一把抓。
洛闻歌看向手伸入袖子里的沈爵,想知道对方会掏出个什么来,然而他没能等到。
紧闭殿门忽然被推开,另一道尖细嗓音高喊:太后娘娘驾到。
满殿哗然,自不干涉政务起,每年除夕晚宴太后都在吃斋念佛不露面,将前朝全交由萧毓岚处理的意思,这还是初次太后中道驾到。
想必是听人禀告晚宴闹得这出,急着过来打圆场,要再由这两老狐狸争斗下去,朝内半壁朝堂都得歇菜,到时萧毓岚离光杆皇帝不远了。
临近春季,事多繁忙,各部没人怎么行?
再者这事儿若是让敌国北疆知道,还不高兴地睡不着觉。
太后思索来去,念不下去佛经,招呼桃碧,赶紧移驾平和殿,好在赶上了。
太后驾到,百官起身迎接行礼,太后一路不顾仪态到殿前,路过洛闻歌,脚步微顿多看他一眼,已然接到他同意合作的消息,但对他胆敢同时设计沈爵和徐应屏一事仍感觉不满。
母后。萧毓岚从高台下来,身后跟着沈如卿和皇后。
太后轻声应,视线在皇后脸上扫过,又看向沈如卿:哀家听闻晚宴很热闹,多年没凑过热闹,心动之下过来看看,没打扰到陛下吧?
萧毓岚开怀笑道:母后是在同儿臣说笑呢,母后能过来,儿臣求之不得,怎么会觉得被打扰呢。
太后过来的插曲让沈爵和徐应屏停手了,不再互相揭穿。
沈爵拱手:太后安好。
哀家很好,不知沈阁老近来是否安好?太后秀美脸庞透着别样聪慧,望着沈爵目光含有光芒。
沈爵凝视太后,蓦然笑了:沈某很好,劳太后挂念。
沈阁老要多注意身体,你的康健才是国之根本,陛下还年少,往后多得是需要沈阁老提携之处,还望沈阁老能不耐其烦辅佐。太后场面话一说,沈爵脸色立刻不一样,很平和很安静。
这等平和维系到沈爵开腔:太后太高看沈某,陛下也不再是几岁孩童,在处理政务上也会如他娶妻生子般顺利,往后沈某能教得,少之又少。
太后拉过萧毓岚的手握在手里,笑得惆怅:是啊,哀家的儿子长大了,往后会越来越大,不需要哀家再操心,但在哀家眼里,他始终是个孩子,沈阁老可明白?
沈爵目光停留在太后手上,片刻后收回视线:沈某明白了。
太后欣慰点头,眼眸微转看向没说话的徐应屏,态度相对而言要冷淡许多:徐大将军,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有他二人桃色传闻至今,徐应屏只见过太后不到五次,就连数月前皇帝大婚,徐应屏也未能如愿见到她,究竟是何意思,徐应屏心知肚明,是太后有意避嫌啊。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却是物是人非。
她是为保萧毓岚特意过来收摊子,而不是来保他大将军之位的,遥想当年,他们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若不是先皇无耻下先手,他们会是举案齐眉的一对璧人。
转眼几十载过去,青丝不在,容颜不复,两人也各为其主,相对只有官腔,徐应屏心里很苦。
徐应屏僵着脸:太后万安。
太后在萧毓岚手背轻拍两下,安抚完儿子,面朝徐应屏:徐大将军这些年为宁朝立下的汗马功劳,哀家从未忘过,时刻提醒陛下,大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随先皇征战十多年,又兢兢业业守卫长乐城数十载,劳苦功高,是个大功臣,不管将来如此,陛下都要善待他。
徐应屏让这番话说得老脸发红,抿紧唇不说话。
太后见状却没放过徐应屏,又道:陛下熟读史事,分得清好坏是非,明知如此不对,为对哀家表示孝心,还是听从了。或许有人说陛下愚孝,那也是在他能平衡好几者关系时才答应的。徐大将军,你抚心自问,这些年陛下亏待过你吗?
徐应屏更说不上话来。
gu903();萧毓岚是没亏待过他,还娶他女儿为后,这在天下人眼里是求不到的好事啊,能做皇帝老丈人,多气派多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