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想知道,他双目失神,渐渐困意涌上来,他不由自主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往后几天,萧毓岚确实如所说那样,不曾出现过,洛闻歌没在意。
因为他自己都处在昏昏睡睡情况里,许是院使怕他不安分,在汤药里加了些催眠药材,每次服用完就开始睡,睡醒没多久,喝些流食又用药,循环下来,洛闻歌过得不知今夕何在。
这日清晨刚醒过来,洛闻歌在喝药前先抓着院使一通问。
院使打算什么时候不让我每天睡那么久?
我每天睁眼闭眼一天就过去了,从未想过可能这一年都要这么过去。
我总觉得院使不是让我修养身体,是想让我多睡觉。
院使由着他碎碎念,重伤养到现在,他最灵活运动的就剩下一张嘴,要再把人堵死,洛闻歌得疯。
我问那么多问题,院使好歹回答一个。洛闻歌幽幽道。
院使看他一眼,促狭道:让你睡觉是最好的修养方法,不是汤药让你睡觉,是你身体恢复需要。
洛闻歌眨眨眼睛:那我睡到什么时候能好点?
这就得看你身体恢复情况,要是快的话,十多天就能不再嗜睡。
十多天?
加上他已经睡过去的那几天,想做点什么,黄花菜都凉了。
洛闻歌半翻个身,侧着看院使。
院使瞧着他:急了?
洛闻歌迟疑了下:也不能说急,就是不知道外面什么样,有点儿不安心。
院使知道这是当重官者惯有的毛病,喜欢实时知道消息,好第一时间做出决策,为国为君排忧解难。
萧毓岚把他的消息封闭了,却没封掉院使的消息来源,是以院使很清楚外面发生什么,如今又流传怎样的传闻。
院使神色微妙,语调起伏跌宕:你真的想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那是必须的,几天没见到萧毓岚,不知道对方怎么样。做那么多准备,总不会一败涂地。
萧毓岚想要的,洛闻歌都想秘密帮对方完成。
院使搬过小凳子坐到床前,手里捧着小茶壶,声音压得很低:那我偷偷告诉你一点点。
洛闻歌来了精神:什么?
徐应屏以通敌卖国,刺杀朝廷命官,多次霍乱朝纲等罪名,被收押在大理寺牢房。
这还真办成了,看来那两北疆人给得证据有部分与他们查得重叠了。
他飞快皱眉,转瞬即逝:那沈爵呢?
这就是另外的事,老头子不能告诉你,陛下吩咐过,半点消息不能透露,和你说徐应屏,都是老头子失职咯。
洛闻歌眼眸微转,换了个问题:那陛下在做什么?为何都不来看我。
院使被逗笑了:洛少卿该知道那日陛下还生气呢吧?
都被看出来,洛闻歌也不遮掩:是啊,就是他生气走人,然后就再没来过。
洛少卿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院使谆谆诱导,希望他能早点幡然醒悟,免得耽误太久。
洛闻歌沉默了会:是有事忙吗?
院使又笑了:他想让你好生修养罢了,所以,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不问任何事,每日吃喝睡,养好身体。
洛闻歌不太确定:陛下是这个意思吗?
洛少卿,老头子不能具体和你说外面发生的事,但也可以告诉你,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现在最该考虑的是你自己。
他自己?
洛闻歌刹那想到身上的幽情蛊,应是中蛊这么久,初次询问起这玩意儿的情况:这蛊能解吗?
院使估摸萧毓岚没和他好好说过这蛊,不知是何缘由,而他身为病患本人,该有权利知晓。
院使想得很清楚,遂言简意赅解释:以前没吞掉你身体里剧毒,老头子还有把握试试,如今它在你体内俨然成霸王,老头子不敢贸然动手,你只能找下蛊之人。
下蛊之人可不就是被关在大理寺牢房的芍药吗?
初审芍药时候,他也问过蛊虫问题。当时芍药说这东西出自北疆,她只负责用,不负责解。
这时再想想,真是头疼要炸开了。
洛闻歌抱着侥幸心理问:那我要是找不到呢?
院使表情淡下来,隐约有些怜悯:不会死却比死更难,它会让你很渴望被碰,永远不能真正意义上行房,因为你体内剧毒怕会传染。
洛闻歌目瞪口呆。
那这不就等于是将他变成个行走的黑寡妇吗?
还专门只毒萧毓岚的那种,毕竟他身体蛊虫只对萧毓岚气息亲近。
洛闻歌深深叹息:这不行,我怎么能成为这样的人呢?
院使捋着胡子:或许等你养好身子,该去北疆走一遭。
洛闻歌想到尚在逍遥的两个北疆人,呢喃道:院使说得对,我是该去北疆那地方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胆子。
院使听出点不对来,纠正道:我是让你去尝试解蛊,不是让你去搅动风云,北疆不比宁朝安宁,你若在那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救你?
洛闻歌被说得极为短促笑了声:院使放心,我肯定以性命为先,就算想搅动风云,也会在解蛊成功后再动手。
院使一辈子痴心医术,实在无法读懂他们这些为官者想法,边摇头边起身:我多话了,不该和你说这些。你啊,就是个不能消停的主,陛下做得对,就把你这么关着养。
我啥也没干呢。洛闻歌倍感冤枉,还想和院使多说两句话,就见小药童捧着托盘进来了。
熟悉的药味,熟悉的小脸蛋,让洛闻歌知道完整的一天又要从嗜睡开始,他别无他言,只问:真不能给我点蜜饯?这药也太苦了。
小药童龇牙,露出少了两颗大门牙的笑:不能,老师说吃蜜饯会影响药效,公子还是早些用吧,凉了药会更苦。
洛闻歌端起小白瓷碗,敛眸看里面黑漆漆地药,痛苦皱眉,抵不过一口气全闷了。
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喝下这东西的,总之喝完之后,躺在床上又觉得轻飘飘,思绪渐渐昏沉,耳边传来院使和小药童的对话声。
大哥哥那么大,吃药还要蜜饯,为何老师每次都不准我吃?小药童疑惑问。
那是因为你大哥哥喊苦有人能疼他一辈子,你喊苦,老师给你糖吃,也就甜个一阵子,往后又没了,短暂拥有很痛苦,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拥有过。院使小声说。
小药童似懂非懂:老师是想锻炼我吃苦耐劳精神吗?
你可真聪明
在往后的话,洛闻歌听不见了,识海睡过去,他也就跟着安静入睡,对身边发生的人事一概不知。
萧毓岚止住小药童行礼,视线停在脑袋枕着胳膊,睡得天昏地暗的洛闻歌,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到他。
他怎么样了?
院使让小药童先下去,和萧毓岚往窗边走,到个既能看见洛闻歌又能好生说话地方。
恢复得还不错,就是心不太静,老想知道外面的事。院使说,窗外太阳明媚起来,晒得人暖烘烘的。
这符合洛闻歌性子,天生就消停不下来,这时本该是他暗中操控最后时候,能消停下来才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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