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毓岚瞥一眼李公公。
李公公身为皇帝身边多年老太监,比谁都清楚这什么意思,他小碎步上前,扬声道:请诸位大人随小公公们去偏殿休憩,里面备有暖茶和床褥,诸位请吧。
话说得好听,听着是休憩,实际就是软.禁,在没抓到闻天冢前,他们不可能出宫。
皇上供着一日三餐,吃喝拉撒,就让你老实待着。
明白也不能说不配合,谁让他是皇帝?
待殿内百官退去,萧毓岚对洛闻歌等人说:去养心殿。
养心殿是正儿八经谈正事的地方。
到养心殿关上门,院使才将在宴席上藏着的话说了:北疆历年干燥不经雨水,豢养的蛊虫受其影响最怕阴暗潮湿之地,老头子看过了,闻天冢那件官服下有条死了的蛊虫,就是他用来脱身的,这蛊虫带来的是迷幻效果,简单来说就是他人走开,但看着还在。有个弊端,不能间隔太远,是以人应该没走远,陛下大可命人将皇城四周的护城河打开,让水流动起来,再让人搜查宫里,说不定能找到人。
萧毓岚思考不到一息,对谢温轩摆摆手。
谢温轩退下去安排这些事了。
洛闻歌觉得这么找不是办法,便问:有没有更快找人的办法?
院使沉思片刻,摇头:要是乌托雅那种程度,老头子还能勉强一试,闻天冢明显是个高手,真想隐匿躲过寻常追击,还是容易,只能人为去查。
洛闻歌总觉得这么查不会有好结果。
萧毓岚自然也知道,看向慕容郁:证据准备的怎么样了?
慕容郁应答:足以让淳王认罪。
秘密执行,不必将人带回来,就地处理。萧毓岚道,要确定是他们。
慕容郁领命,这次淳王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死个几次也罪有应得。
紧急事件妥善处理,萧毓岚又将视线放到洛闻歌身上。
洛闻歌以为对方有要事交给他处理,便问:陛下要我做什么?
解蛊。萧毓岚说,在他惊讶眼神里,重复道,让院使替你解蛊,就在凤栖殿里,行吗?
洛闻歌没想到萧毓岚会让他做这件事,一时有些无言。
当着院使的面,萧毓岚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直白道:倘若能抓到闻天冢,北疆不攻自破,反之朕就得御驾亲征,骤时就得几月不见,你这蛊不解掉,朕心难安。
这话听着怪顺心,就是里面藏着的别有深意,让人忍不住多想。
什么几月不见,心难安的。
洛闻歌问:不能我跟陛下一起去吗?
你这蛊不能再拖,谁知道闻天冢会使什么花招,万一突袭,那怎么办?院使说,在这时候站到萧毓岚那边,劝说洛闻歌解蛊。
尽管洛闻歌很不想承认,但院使说得很有道理。
他又问:那我解蛊了之后,不能随陛下出征?
院使装作看不出两人不想分开,一本正经说事儿:不能,解蛊后你身子较虚弱,不方便奔波,出征对你身体有害无益。
洛闻歌感觉难办,一方面想解蛊,一方面不想跟萧毓岚分开太久。
萧毓岚看出他的纠结,一锤定音:解蛊,等朕凯旋。
他男人都这么说了,他要反驳也太不给面子。
洛闻歌看眼萧毓岚,似乎被打败了:那就解蛊。
萧毓岚缓缓笑了。
夜深人静凤栖殿,萧毓岚调用手头所有能用的影卫保护洛闻歌,有所威胁的,都被萧毓岚按死。
他自己也亲自在凤栖殿看着,望着窗外走到半星空的月亮,他心里一片沉静。
起居室里很安静,仿佛解蛊对洛闻歌而言不算难事。
院使不出声,洛闻歌不喊疼,萧毓岚也不敢冒然进去,院使先前就说了,解蛊不能被人打扰,要确保安全。
既然萧毓岚刚开始没进去,那中途也不好再进去,只能等在外面。
不知道起居室里的情况如何。
起居室里情况还算良好。
洛闻歌咬紧枕头不出声,感受到身体里的那只蛊在惊恐不安的四处游走,像个受到惊扰的小云雀,扑棱来扑棱去,就是没按照院使说的那种凝聚在指尖。
院使忙的一头汗,在他背上扎针,封住蛊虫的走路,逼得它不得不去指尖,在那被挑出来。
院使上了年纪,手速却没受太多影响,针下得飞快:要是忍不住就吭一声,陛下给你准备了点心,要吃一块吗?
洛闻歌本来疼得很难受,愣是被院使逗笑了,松开枕头那刻,疼到发笑:您老别把我当神仙,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吃东西?
老头子想缓解你的疼痛。院使一边下针一边和他说话,想让他舒服点,你啊,绷太紧不容易逼得出蛊,它在你身体里有段时间,很了解你性子,会知道你想做什么。
没想到蛊虫灵性到这份上,洛闻歌有些惊讶,为保证解蛊过程顺利,他尽可能放松,咬牙跟院使闲聊:解蛊之后我要休养多久?
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你不用想着跟陛下出征,安心守在长乐城,让陛下无后顾之忧吧。院使说。
洛闻歌不太想这么做,内心对开辟疆土很向往,在后方坐享其成,不是他风格。
是个男儿,心胸总是怀有热血,我想随陛下上战场。
院使手里还有几根为数不多的银针,在认真看蛊虫游走情况:先尝试收起来,待你身体好起来再说。
洛闻歌感觉到针扎到胳膊上了,有东西顺着针指引方向往手掌方向去,蛊虫来了。
他动了动脖子,看向自己的右手,靠近手腕内侧的地方有个小东西在盘旋不肯动弹。
放松,它就要出来了。院使低声引导着说。
洛闻歌轻点头,还记挂着出征的事情:院使,你就让我修养半个月吧。
你还真想身体好了,就去奔赴战场,跟陛下并肩作战啊?院使惊道。
洛闻歌理所当然选择秀恩爱:离开陛下太久,我会想他。
要不是解蛊到要紧时候,院使真想一针扎在他脑袋上,看看里面是不是进了水。
院使没好气道:你少扯,老头子没少听陛下倒苦水,说你一心操劳不顾任何人,这种人能记挂儿女情长?洛少卿,别拿老头子寻开心。
洛闻歌轻咳,缓解下被拆穿的尴尬:也不能这么说,那是朝堂局势不稳,如今不同,我心境自然也不同,院使还真不信啊。
院使冷哼,将蛊虫如愿逼到指尖上,轻轻捏住他的中指,拿起匕首挑开前,看他一眼:能忍吗?
洛闻歌都被问笑了,都到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您来吧,就一刀得事。
院使笑了笑,下手快准狠:那老头子这就来了,你扛不住就喊一声。
洛闻歌没吭声,等着这至关重要的一刀。
院使心里紧张,手稳如磐石,快如闪电挑开皮肤,很用力的将蛊虫往外挤,起初很难,蛊虫在他身体里待太久,产生了共性,不肯轻易离开,渐渐地,受力量压迫,蛊虫露头了,那刻院使用金镊子将其硬是捏住了,看眼满头大汗还在忍的洛闻歌,沉得住气猛地拉扯,蛊虫被扯出来的那刻,院使惊觉手的主人也没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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