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也仰着头,由他乱摸。
过了一阵,实在是忍不住了。顾渊的喉结上下一动,低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林信闭着眼睛,哼哼道:我脖子痒,怎么总是摸不到?
废话,你摸的是你自己的脖子吗?是别人的!
顾渊伸手覆上他的脖颈,指尖微点:是这里吗?
不是。林信道,左边一点,再右边一点,上一点,下一点,又回到原点了
醉鬼总是麻烦一点。
但他更像个醉猫,顾渊一挠他的脖子,他就哼哼唧唧的。
后来终于哄他睡着,顾渊想要收回手,转头看向他。
星灯把林信颊上的几撇胡子都照得清楚,秦苍叫他小白脸仙君,主要是因为他确实生得白,添上那几抹黑的猫胡子,更显得白。
小星官像不设防的小动物,向他露出白皙秀颀的脖颈。
顾渊看着他,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张开手掌,似乎是要掐一把他的脖子。当然没舍得下手,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拢了一下。
顾渊的手向上,帮他抹去面上墨迹。
手指在他唇角停顿,林信一张口,就咬住他的指尖。
大概是生鱼不怎么好吃,林信很快就把他的手指吐出来了。
顾渊微叹两声,一手扣住他的后颈,把他往前带了带,低头抵住他的额头。
二人之上,桑树之下,再一次幻化出虚空的意识界。
云雾弥散里,赤金色的小龙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摸摸石头。
石头上还长着两片叶子,圆圆的,很是可爱。
老树逢春,铁树开花,还有
石头长草。
天色微明时,小道童将星灯熄灭,林信也从睡梦中醒来。
那时顾渊守了他一夜,就坐在他身边,手中拿着林信的折扇他睡觉的时候很不安分,在树下翻滚一阵,别在腰后的扇子就掉出来了。
折扇一共九档扇骨,都是越国的竹子。坏过一次,扇面是他自己重新糊的。
才睡醒,林信双目无神地看了顾渊一会儿,才慢慢地缓过来:我怎么跑这里来了?
顾渊解释道:你昨夜吃醉了酒
林信忙问道: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生怕自己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你睡得熟,喊不醒。
那就好。
林信从他手中接过折扇:昨晚麻烦你了。
不麻烦。
那改天我请你吃饭,你要是还有事儿,就先回去吧。
顾渊确实有点儿事情要办,他这样说了,道过别,也准备回去了。
才转身走开没两步,林信就在他身后喊住了他:顾仙君?
顾渊回头:怎么了?
林信顿了顿,却摇头道:算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过几天老道长封仙,你记得回去看看。
顾渊点点头:我知道。
林信朝他挥挥手:那到时候见。
他走之后,林信站起身,拍拍衣裳,也准备回家去。
他昨日把柴全送回家,然后才去和仙友们一起喝酒。
但是他忘记了,家里还有四只狸花猫一只大的,三只小的。
猫狗不和,是常见的,狼和狗也差不多。
林信推门进去时,猫狼正在打架,家都快被拆了。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他默默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
管家的猫妖蛮娘赶忙追上前,把他拉回来:仙君,仙君,对不起,是我没能拦住
林信看看满地狼藉,再看看扒拉在他的腿上、试图以喵喵乱叫蒙混过关的三只小猫,叹了口气:以后不许打架,各自道歉,然后一起把家里收拾了。
三只小猫与柴全站成一排,低着头应了。
林信好像没什么精神,再没说话,径直走到后院去了。
一狼四猫面面相觑,最小的小狸花猫小奴道:仙君是不是生气了啊?
蛮娘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是有点蔫儿。
林信喜欢在家里种花种树,他在枕水村的宅子里有一株桃花树,在仙界家里也有一株妖界移植过来的落霞树。
还是早晨,落霞树还是淡淡的粉色。
林信坐在廊下,趴在案上,盯着面前的素笺发呆。
蛮娘端着茶水,轻手轻脚地在他身边跪坐下,将茶盏摆在案上:仙君昨夜通宵喝酒了?
没有,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去值班,就跑去西山睡了一晚。
想是睡得不好,所以早晨才蔫蔫的。
林信抿了一口热茶:倒也不是,我睡得挺好的。
那蛮娘垂眸,看见案上素笺,很快也明白过来,那公鱼又找仙君要东西了?
林信撑着头:是啊,他要魔界的玄光镜。
仙君还要去给他弄?
能怎么办?是我对不住他。
仙君先前不是疑心他其实不是
疑心归疑心,这事儿我自个儿暗地里验证一下就行了,要真是骗我的,到时候计较也不迟。要是真的,我还疑他,岂不是更伤他的心?
明明是个石头心,也软成这样。蛮娘担忧道,魔界凶险,近来又在内斗。仙君广交六界,在魔界也有朋友么?
有一两个,不过也许久没有来往了。
仙君仙友多,找几个朋友一起去吧,也稳妥些。
林信将素笺叠好,收进怀中,不经意间摸见同样收在怀里的鱼鳞。
顾渊送他的那个。
他拿出鱼鳞,放在手心。
这个是顾仙君送我的,我刚才和他在一起,原本想喊他一起去的。
林信摸摸鼻尖:毕竟他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不过
蛮娘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顾仙君早前说他才是公鱼,我没好意思喊他一起,去给另一条公鱼找东西,怕他恼火,所以就没敢跟他开口。
听了他这话,蛮娘便笑:仙君想来放诞任性,也有顾忌这些的时候。
林信将鱼鳞重新收好: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和我那些仙友们整天凑在一起玩儿,全都没脸没皮的。在他面前
林信哀嚎一声,趴在案上。
gu903();所以,仙君想着,自个儿去魔界走一趟,不让顾仙君知道。拿了玄光镜,送给传信的这位公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