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他跳上窗台,架起一只脚,继续道:要不就是你被人打了,这应当不会,我认识那么多朋友,应该还没有一个人打得过你;要不就是你纵欲过度,不过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对象;要不就是你没睡好,晚上我们泡脚啊。

顾渊还想站在他身后,被他赶走了:你坐着吧,就坐我对面。

窗子不大,但是他二人挤一挤,还坐得下。

这一日又是工作的一日,林信抱着纸笔,一边观察远处的扶归,一边画画。

一直到了傍晚,鹤亭又化作鹤形,衔着梨花枝,飞过宝塔,将花枝丢进林信的怀里。

这回却把林信吓了一跳,他迅速换了一张白纸,将在画的那一张盖住。最后抬眼看看四周。

过了一会儿,一只青色的蝙蝠也将一枝红颜色的花枝丢进他怀里。

林信不长教训,又被吓着了,手上一松,怀里的一沓画纸就像蝴蝶似的,从窗子里飞了出去。

他有些着急,将符纸缠绕的笔杆上,也往地上一砸。符纸与笔,较重一些,也快一些落了地,在底下将所有的纸张收拢起来,重新放到林信手中。

满天画纸乱飞的时候,顾渊转头看了一眼。他眼睛好使,只一眼,便看见那叠画像里边,好像有一张不是扶归。

林信竟细致到,连那人一夜未睡,眼底淡淡的乌青都画出来了。

第39章要命

林信花了两天时间,画下扶归的各种模样,然后着手做纸人。

他平素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不着调,真要做起事来,还是很认真的。

涂抹着墨迹的画纸丢得满地都是,他嫌麻烦,不肯坐在案前,便跪在地上。

把头发绑得高高的,挽起衣袖,扎着衣摆,一手执尺,一手握着裁纸的小刀,口里还咬着一支沾墨的笔。

顾渊在门前看着他,发现他认真时,连眼睛都是亮着的。

林信抬眼看见他,只是朝他笑了笑,抹了抹脸,把墨迹都染到面上,然后继续做事。

不便打搅,顾渊没有上前,只是在门前守着,打坐修行。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

这日下午,林信还把自己关在房里做纸人,木梯上响起脚步声,扶归提着两个小酒坛上来了。

原本林信比照着他做纸人,也时不时要用传音符喊他过来,比照比照。

但他这回提着两个小酒坛。

守在林信门前的顾渊看见,皱了皱眉。

扶归提起酒坛,酒坛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对顾渊道:纸人制好了,林仙君让我过来看看,顺便庆祝一下。

上回林信对顾渊说,外人插足的误会,八册话本也解不开。于他于自己,旁的人都算是外人。

顾渊还记着他的话,于是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拢衣袖,转身下楼去了。

面上不显,心中却想,林信果然还是朋友太多了。

顾渊走时,林信正好推门出来。

他先看见扶归:来啦?然后往外探了探脑袋:顾仙君呢?他不是一直在外边么?

扶归往前走了几步,把他推回房里:他刚才下去了。

林信缓缓地点点头,也把扶归让进来。

他从案上捻起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那小纸人手脚四方,连脑袋也是方的,与小孩子玩耍时,随口剪的小纸人没什么两样。

随后林信掐了个诀,将纸人往地上一抛,那纸人伏在地上,慢慢地站起来,变作扶归的模样。

纸人与真正的扶归站在一处,不单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扶归那种万事无所谓,事业最重要的气质都一模一样。

那小纸人扬了扬脑袋,抱着手,对林信道:林仙君,还挺像的。

林信转头去看扶归,问道:还挺像的吧?

扶归上下扫了一眼纸人,点了点头:很像。本尊找过很多仙君,林仙君这个,是最像的一个,以假乱真足矣。

林信朝纸人一招手,那纸人便飞回他手中。

他把纸人交给扶归:嗯,给你了。

扶归拿了纸人之后,林信仍然伸着手,分明是向他要什么东西。

他却把酒坛子放在林信手里:我没忘,咱们喝一盅,我就把东西给你,反正你又不急在这一时。

正是傍晚时分,今日天气好些,魔界的天也有了些光彩。

他二人并肩坐在塔顶,一人抱着一个酒坛。

林信等会儿还要去办事,不敢多喝,只是抿了几口。

扶归饮了半坛,也不见醉。

远处天色是涂抹开的暗红颜色,近处的宫墙下,有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小郎君,侧着身子,朝他们这里投来一瞥。

扶归指着那小郎君,对林信道:你看,那就是那个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就是扶珩。前任魔尊流落在外的儿子。

林信顺着他指的方向,定睛一看。

这只小兔崽子,仿佛是与他打过照面。

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他头一回进魔宫,是被宿欢绑回来做郎君的。刚到的时候,这小郎君闯进来过据小侍女说,他是宿欢的八郎君。

想来是他在天山与秦苍失散,没地方去,只好假扮成宿欢的男宠,待在这里。

初见时,这人看他的眼神怪得很。

现在知道他是扶珩,林信才有些想明白。

之前伺候的小侍女,说他叫做胡衡。

他姓胡,应当是因为他被前任妖王收养过一阵。前任妖王叫做胡离,他的假名便随胡姓了。

衡,就是珩。

胡衡就是扶珩。

他与宿欢谋划着造反,所以他开始听闻宿欢带了一个人回来,还以为是宿欢给他带了哪位得力旧部回来,所以过来看看他。

后来看见是林信,打了声招呼也就走了。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林信的,大概是秦苍告诉他的。

扶珩投奔过秦苍一阵,那时候秦苍还把林信当小白脸仙君看,应当经常把他挂在嘴边,说他坏话。

原来如此。

那扶珩只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走了。

林信看向扶归,问道:你后悔么?

扶归摇头:没什么可后悔的。要是他爹,我可能还会后悔;他的话他老是跟我作对,很烦。

大胆发言。

林信忽然觉得,给他的纸人做得对,太对了。

要真到了两厢对峙那天,就他这么说话,扶珩不提刀砍死他就怪了。

这人说话,有时候能气死人,不怪扶珩离家出走。

整天有这么一个觉得你很烦的家长,看起来就很不喜欢你,你也得走。

又过了一会儿,林信随口道:其实这孩子还挺有心智的,在宿欢这儿藏着。

扶归悠悠道:他只是被前任妖王赶出来了,没地方去。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

林信换了个话题:你从前是左护法,宿欢现在也是左护法,左护法反左护法,还挺巧的。

是挺巧的。

将坛中酒水饮尽,扶归却问道:你能给死了的人也做纸人吗?

gu903();林信想着,他大概是要让自己给前任魔尊做个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