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归表示,自己不想详细描述这个魔界新型骗局,不要问他。
于是林信问:然后呢?
然后扶珩那个小兔崽子就追上来,非说我几百年没出过魔宫,不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扶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那时候就觉得那个小崽子在设局骗我。
那你入局了么?
我当然没有。扶归一摆手,然后就是哐哐哐一顿乱锤,锤得昏天黑地
噢,然后你就被抓回来,还被关在你原本的住处,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你只是出去体察民情,最后又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他出去一趟,花样儿变得这么多?斗法也不好好斗,尽使些邪门歪道。扶归忽然想起来,怪不得是胡离养出来的,真是狐狸。
那他把你关在这儿
林信忍不住轻笑出声,在扶归看向他的时候,努力忍住。
他要是抓我回来,也就算了,他扶归狠狠地咬了咬后牙,从地上扫翻的东西里捡起一封折子,他让我在这儿给他批折子,没日没夜的批折子,他自个儿当上了魔尊,要前任来给他批折子,他简直是有失心疯。
林信还没来得及笑,扶归又道:不止这个,其实我想过和他谈谈心的。我说之前的事情可能是有点误会,你猜他怎么说的么?
怎么说的?
他说是他错了。他错了,他现在倒是放了我。
你猜猜他还怎么说了。
嗯?
他说他给过我机会,我问他什么时候,他说上回在大街上的时候。扶归捂着头,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他说那时候他和胡离说话,父慈子孝的时候,他知道我在旁边,要是当时我跟他回去,就没有这一出了。
他被抓回来好几天了,好容易找到一个熟人听他诉苦。一开始还能控制一下情绪,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气得都踩到案上去了。
娘的,我简直是满头雾水,我怎么知道他那是给我机会了?扶归道,林信,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批评一下你。
我怎么了?
后来我问他,他是怎么看出来,城楼上那个纸人是假的。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感觉不对。我问他什么感觉,他说他对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扶归怒骂一声,什么狗屁感觉,我当时请你做纸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把这个狗屁感觉给算进去?你做纸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把这个感觉给算进去?
林信试图安慰他:你先从桌上下来
身边的顾渊扯了扯他的衣袖,看了一眼关上的殿门,轻声提醒道:林信,外边
我知道。
只有被封了功力,感觉不大敏锐的扶归不知道。
林信劝道:你先从桌上下来,你现在没有术法傍身,□□凡胎的,小心摔跤。
扶归啐了一口:他就是想把我养成一条狗。
林信不大坚定地替扶珩解释:他大概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
正当此时,殿门被一把推开。
十六七岁少年模样的人,站在门前,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小声辩解道:我没有。
扶归一愣,张了张口,连骂也骂不出来了。
却见扶珩半举起右手:我同义父说的感觉,是手的感觉。
他在城楼上,是一手抓住扶归的手,一手以魔气幻剑的。
小的时候,义父牵我,不是纸人那样的感觉。
扶归仍是怔怔的,转眼见林信起身要走,慌乱地连忙去拉他的衣袖:诶!你别走啊!林信,你是我亲爹,你别走林信!
林信拉着顾渊,低着头就出去了。
临走前,还对扶珩抱了抱拳:对不住,打扰了。
林信小心翼翼地将殿门关上,回头却看见胡容也站在外边。
胡容向他走来:兄长说魔界凶险,让我送你回家,如果事情解决了的话
顾渊攥住林信的手:我会送他回去,你大概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胡容瞥了他一眼:走一趟就知道了。
不想与他纠缠,顾渊转头对林信道:林信,他瞪我。
这招百试不爽。
但是这回
胡容亦是看向林信,道:林信,我没有。
现学现用,狐狸狡猾,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可是那时林信正在走神,压根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转眼只看见顾渊,顺手就勾住他的脖子:诶,我有办法了。
嗯?
能让我挼毛茸茸,你又不生气的办法。
林信抖落开乾坤袋,在袋中摸了半天,拿出一只猫耳朵。是他之前戴过的那个。
顾渊道:你戴。
林信吹吹托在手心的猫耳朵,挑了挑眉:不,你戴。
第54章春天
林信手中托着一只猫耳朵,朝顾渊挑挑眉,用手肘碰碰他。
怎么样?我不挼其他毛茸茸,我就挼你。
他原本是说玩笑话,却不料顾渊一伸手便将那只猫耳朵拿走了。
顾渊朝他伸手,语气还是淡淡的:还有一只。
也没想到他真的要戴。
林信微怔,迅速把猫耳朵拿回来,塞回乾坤袋中:还有一只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等我找到了,再一起给你。
他拉起顾渊的手:走吧,我们出去待一会儿。
忽然想起这儿还有一个人,林信转眼看向胡容:一起走吗?
胡容掩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复又松开,点了点头:好。
走出宫殿,林信一行人在宫墙下站了一会儿。
他方才走时,往扶归手心里塞了一张已经开了的传音符。就算扶归的功力暂时被封,传音符随时都可以用。
朋友一场,他不大放心,所以想在外边等一会儿,看扶归会不会传音过来。
魔界阴森森的,入夜有些泛凉。
林信抱着手,靠在宫墙上。
又等了一会儿,他想了想,不大好意思让才认识没一天的胡容陪他在这儿吹风,便对胡容道:妖界事务繁忙,我也不耽误王上的事情了。此间无事,王上先回吧?
胡容却道:不耽误,我答应了兄长,要送你回去。
林信吸了吸鼻子,再转头看看顾渊。顾渊面色如常,仍是淡淡的,看不出悲喜,仿佛也不知道林信在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胡容却先开了口:不用总喊我王上。
林信轻声应了一声:哦。
你从前喊我茸茸,不是我兄长喊我的那个容容,是毛茸茸的茸茸。胡容转头看他,想用指尖在他手心里写下那两个字,但这时林信是抱着手的。
林信只道:真的不好意思啊,我是真的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