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姻缘
不是。
不是朋友了。
林信微怔,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远处传来南华老君的声音。
神君,老夫方才听小道童说,早晨在外边看见神君了。
林信又愣了愣,下意识就想躲起来。
他一把抓过搭在池边的外衫,随意裹了一下,便捏着鼻子,潜入水中。
或许是因为老君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老是把林信拿去写检讨,所以林信有些怕他;又或许是因为,他与顾渊此时衣衫不整的在一个池子里,有点说不清楚
就林信个人作为仙君而言,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永远都能跟他的放浪仙友们待在一起,而不是找姐姐妹妹们玩儿。
这就说不清楚了,袖子将断未断的。
但是池水才没过头顶的时候,林信就后悔了。
原本他与顾渊没什么的,但是这下他躲起来了。
这就更说不清楚了。衣袖断没断他不知道,反正是湿了,被天池池水浸湿了。
他再想站起来时,老君却已经到了眼前。
没法子,他只能潜在水里,祈祷老君快点走。
老君站在池边,对顾渊道:神君昨夜出去了?
顾渊背对着他,靠在池壁边,垂眸看看身边的林信,然后点了点头:嗯。
老君又问:昨夜怎么能出去呢?神君把日子给忘了?
没有忘记。林信喊我,所以出去寻他。
这样啊。老君从袖中掏出一张符咒,催动符咒,将符咒浸入水中,给神君添一张符,压一压。
多谢。
那信信
他在这里。
顾渊再看了看努力憋气、往外吐小泡泡的林信,索性提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水里拎起来了。
林信用湿透了的衣袖,抹了抹湿漉漉的脸,却在头上摸下来一张符咒是老君方才丢进去的那一张。
他丢开符咒,朝老君挥了挥手,干笑两声:嗨。
顾渊把他拉到面前,帮他整理衣襟。
老君站在原地,眯起老花的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现在的年轻仙君,成事速度是真快。
那时年轻仙君林信,正微仰着头,让顾渊把自己的衣领弄齐整来。
没听见老君说话,顾渊知道他是误会了,便道:没有什么,是我本心不稳,引得林信也难受,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
老君还是没说话。
林信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
默了一会儿,顾渊又试了试林信的额头,对老君道:他那本心石头上长了一朵花,本君担心他有碍,你现下若是得空,把他带回去看看。
老君没有推辞,朝林信挥了挥手,让他过来:信信。
林信应了一声,双手攀着池壁,就要爬上岸去。
顾渊在他身边伸手一勾,便将他披在身上的湿袍子带下来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搭在石上的衣袍:你这件湿了,穿我的去。
林信道了声谢,将他的衣裳披在身上,衣裳里边设了咒,他身上很快就干了。
林信想了想,提起衣裳,把自己的脑袋都盖住
烘干头发。
顾渊见他模样,扶额轻笑,随后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先去。
林信跟着老君驾云离开西山的时候,顾渊正抱着他留下来的衣裳,化作龙形,沉到水底。
林信回头看去,只见西山天池那边,已然阴了半边天。
所谓行云布雨。
老君带着林信回去的场景,林信觉着似曾相识。
上回他在天池调戏公鱼,顾渊因为雷劫不得不立即离开,林信一个人在池子里漂着,是被老君喊起来的。
林信记得,那时候老君也递给他一件衣裳,要他披上。
他原以为那是老君给他预备的。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顾渊给他留的。
与从前一模一样,林信披着顾渊的衣裳,跟在老君身后。
老君回头看他,解释道:顾仙君他信信你懂得吧?
林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应该懂了?
隔着衣裳,老君摸摸他的脑袋:走吧,老夫回去给你看看石头。
底下人进贡给老君的仙果还没有吃完,林信坐在殿中,一手拿着一个果子。老君站在他面前,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老君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林信啃了一口仙果:我感觉很好。
那就好,你这花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君又道,注意着什么时候要开花,要开花的时候,就待在家别出去。
好。林信点点头,如果出去了,会有什么问题吗?
到处都是你的香气,你就变成正常仙界里,第一个不太正常的仙君。
好的,我明白了。
老君转身,走到高大的木架子前,随口问道:老夫这些天给你放假,你就整天和顾仙君待在一块儿?
林信想了想:基本上是吧。
老君从架子上翻出一支玉简:看,老夫连这个都给你预备好了。
林信吃完了果子,拍拍手,凑上前去看:这是什么?
姻缘书。
嗯?
这样用的,从中间掰开两半。老君拿住玉简两端,一半给你,一半给
林信抱着手,看着他,挑了挑眉:给谁?
老君靠近他,轻声道:给顾仙君。你看,我连上边的名字都刻好了,只要你这样一掰,然后把这一段玉简塞进顾仙君手里,你俩就成了。
林信听他把话说完,无奈道:你老最近是不是嗑错药了?
老君正色道:我没嗑药,我磕的是爱情。
出色的粉丝,应该学会为他们制作结婚证。
要是我那石头心没什么毛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老慢慢磕。
林信转身就走,还顺手拿走了两个仙果,在路上吃。
老君在后边喊他,然后抬手一掷,把玉简丢进他怀里。林信的脚步顿了顿,反手把玉简别在腰后,啃着果子就走了。
林信回了趟家。
不是守缺山的他和师兄们的洞府,是在无名山山脚的那个。
他径直回了房间,在房中翻翻拣拣,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
但是找了许久,也没有找见。
他想去问问管家的蛮娘,可是蛮娘正在院子里和怀虚灵君,还有三只小猫一起说笑,他不好意思打扰。
于是他坐在地上,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最后打开一个木箱子,那东西果真被压在箱子的最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