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变小一些,在顾渊的意料之中。
但是顾渊没想到,他会变成这么小一只。
他原以为,再不济,林信应当如从前一般,变作十五岁的模样。结果打了好大一个折扣,直接变成了四五岁的小孩子。
但是还挺可爱的。
顾渊转念一想,林信从前的早十五年,都是在道观过的,过得也不好。现在能从四五岁开始,重新修行,也算是补回来了。
总归自己已经等了许多年,再等等他,等他慢慢修行也无妨。
顾渊帮他系好衣带,估摸着天气冷,又给他添了一件小小的,衣领上有毛毛的披风。
林信从前的心性还是没变,只是失了记忆与修行。他仍旧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伸出手,捋了一下又一下。
顾渊用术法把软垫挪过来,拍拍垫子:你坐下,我给你梳头。
林信眼见着那个软垫自己飞过来,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顾渊,满脸写着你好酷啊。
被他看得不太好意思。顾渊话少,更不要说哄小孩子。
他轻咳两声,道:快点坐下。
好。林信架着脚坐在软垫上,一边晃脚,一边仰着脑袋,让顾渊给他梳头。
顾渊一直留着他从前用的乾坤袋,顾渊翻了翻,从里边找出几条发带,像他从前那样,帮他把头发绑好。
才绑好了头发,林信的肚子就叫了。
林信摸摸瘪下去的肚子,回头朝他笑了笑,漆黑的眼里都是笑意。
也是,他现在修为不高,能化形还是借了顾渊的仙气,闹腾了一下午,是该饿了。
顾渊站起身,出去给他做吃的:你在这里等着。
林信乖巧地点点头。
不多时,顾渊便端着木托盘回来了。
回来时,林信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高高兴兴地摸他的毛领子玩儿。
听见他回来的动静,转过头,眼睛都是亮的。
他还是石头的时候,顾渊一个人用不着吃东西,今日他回来了,用做厨房的偏殿才重新开了门。
顾渊将东西摆在他面前的案上,林信抱着和他的脸一样大的瓷碗,右手抓着勺子,抿了一口米粥。
认认真真地吃了一会儿,林信抬眼看他,疑惑道:你怎么不吃呀?
顾渊端起自己面前的碗。
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林信低头看看,又问:为什么我的碗这么大?
其实都是一样的。
顾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把甜汤往他面前推了推,转移他的注意力。
林信果然被吸引走了,放下米粥,端不起甜汤,就凑近了用勺子舀着喝,甜得他连眼睛都笑了。
用过晚饭,林信与顾渊仍旧是面对面坐着,没有话说。
于是林信又问:你是谁呀?
看出他好像有些为难,林信便换了个说法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顾渊。
那你是
顾渊不再想他到底能不能懂得未婚夫的意思,只道:你最好的朋友。
噢。林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顾渊顿了顿,问道:你困了吗?
嗯。
洗漱过后,林信抱着被子躺在榻上。
顾渊思忖了一会儿,又问:你冷吗?
没等林信回答,顾渊以为他冷,他就得冷。
于是顾渊将云被叠起来,然后把他塞到里面,裹得严严实实的。
睡吧。
过了一会儿,林信的小手拽开被子,抬眼看他:顾渊?
嗯?
我睡不着。
顾渊想了想,下了榻,打开榻边一个大木箱子里,箱子里全是话本,林信从前看的。
他翻了翻,再回头看看可爱得正冒泡泡的林信。
这些话本,好像不太适合他看。
顾渊将箱子关上,重新在他身边躺下,隔着被子拍拍他,哄他睡觉。
林信一脸复杂,就这?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问:顾渊,我以后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带你去你师父那里。
我还有师父?
嗯,还有师祖、三个师兄。
噢,那我以后要和他们一起吗?
随你愿意。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顾渊顿了顿,应道:是。
我就说嘛。林信有些热了,便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你这人这么闷,我怎么能同你是最好的朋友?
顾渊微怔,只听林信继续道:肯定是我不记得了。
林信转头看他:我说中了吧?真不愧是小机灵鬼林信。
顾渊把他伸出来的手放进去,无奈道:睡吧。
次日晨起,顾渊带他洗漱,帮他换一身新衣裳。
林信看着今日没有毛的衣领:我想穿昨天那件。
顾渊没法,只好再变了个毛领子给他。
为求稳妥,昨夜顾渊趁他睡了,暗中查探了一下他的石头本心,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敢把他带出西山。
吃过早饭,顾渊要带他去找玉枢仙尊。
顾渊拿起林信从前的乾坤袋:这是你从前用的。
林信站在他面前:你真的要我背着这个吗?
他整个人比那个乾坤袋,只大了一些。
顾渊把袋子变小了,才给他背上。
好像是送孩子去上学。
全都整理清楚,顾渊拉着他的手,带他出门。
他一出关,几乎是所有仙君神君都知道了。
只是他们也都没有料到,林信会变成这样小小的一只。
途中有仙君悄悄看他,林信不自觉往顾渊身后躲了躲。
顾渊淡淡道:他们都是你从前的朋友。
林信了然道:难怪我看着面善。
他朝朋友们挥挥手,朋友们也朝他打了招呼,随后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顾渊带他去了昆仑山上的道观。
还是早晨,昆仑山上的弟子们还在习武的广场上练剑。
昆仑弟子甚众,一眼望去,姿态挺拔,动作整齐划一,剑锋铮鸣,风采卓然。
林信看着有些出神:圆圆一路走来,他已经给顾渊取好外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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