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庞大,放平了躺在石头面前,长得尾巴都隐没在云雾里,看不见了。
小石头从他的龙首,循着黑龙长长的身子往下走,来来回回地跑,用云彩把他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得干净一些。
过了一会儿,意识界的云彩都被染做赤金色。
顾渊道:天晚了,你先睡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小石头蹲在他面前:我不用睡觉也没关系,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小石头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云,跑上前,抓了一块新的云,捏成方方的模样,拍拍它,让它变得更蓬松,然后推到黑龙的脑袋边。
你先睡吧,我轻轻的,不会弄醒你的。
顾渊不是这个意思。
但最后还是顺从地把脑袋枕上去了。
这是他受伤之后过得最惬意的一个晚上,有林信在,林信还在帮他处理伤口。
他枕在云上,和林信说话。
林信随口道:你有没有朋友啊?要是成婚的时候,全都是我的朋友,那你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本君有的。
真的有吗?不算上我,有超过五个吗?
天君够面子吗?
林信一怔,随后连忙点头:足够了,足够了。
顾渊低笑。
他二人再先聊了一会儿,极其放松之时,黑龙长长的身躯忽然僵硬了一瞬。
顾渊试图开口说话:林信啊
小石头蹲在黑龙的身前,手里托着云,碰了碰长得奇怪的一片龙鳞: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是伤口吗?
黑龙伸出爪子,把他抓走:不是伤口,不要乱碰。
他还回头要继续看:啊?为什么?
顾渊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对龙一无所知。
林信有点明白那是什么了。
小石头讪讪地缩回手,干笑道:还挺大的,比我还大。
获得来自林信的夸奖。
但是这个夸奖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黑龙把石头往外推了推:林信,你先出去。
噢,好。小石头连忙跑出去了。
床榻上,林信抬起头,捂着额头。
他低头看看,然后推了顾渊两把:诶,还没成婚呢,你出去。
分明是他惹起来的,这下却要顾渊出去。
顾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随后翻身下榻。
他掀开帷帐,在榻前随手拿了一件衣裳。
林信趴在榻上看看榻前,再看看顾渊,捶床道:诶,你拿的是我的衣裳。
顾渊仿佛没有听见,披上他的外衫,径直出去了。
此时已经是春日,顾渊好久都不回来,林信便一个人抱着被子,躺在榻上睡觉,暖和得闷出背后一层薄汗。
他蹬开锦被,露出双脚,弓着身子睡着。
正迷糊的时候,有个人上了榻,从身后抱住林信。
顾渊身上凉,林信便往他那里靠。
林信含含糊糊地说:你得把我的衣裳洗干净了再还给我。
我知道。
你怎么这么慢?
不等顾渊回答,林信回头,垂眸看看,便反应过来了。
顾渊不是寻常人,他需要正常时间的双倍。
林信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偷笑。
笑着笑着,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抵着。
林信笑容凝固。
林信重返仙界,第二日一早,先去南华老君殿中报到。
南华老君将他小星官的礼服与星灯重新交给他,一时间老泪纵横。
林信赶忙道:你老别哭啊,仙途成千上百年,魂飞魄散、本心受损都是基本操作,不要紧的。
老君以袖掩面:太激动了,不好意思。
他深吸两口气,平复心情,又道:你还管着那条星道,好不好?
好。林信点头。
不急在这一时,你才回来,与帝君也许久未见,给你放两天假,过一阵子再回来值班。
林信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再过一阵子,我可能要请婚假。
一听这话,老君笑得连眼睛都没了。
给你放,给你放,十年假够不够?不够再添。
够了够了,太长了。
那你去找帝君玩儿吧。
嗯。林信转身要走,我走了。
去吧走吧,去玩儿。
林信才出山头,便看见南华老君骑着坐骑,往月老的天喜峰去。
一路走,一路喊道:月老!好消息!我跟你说,我站的这一对他终于圆满了!
月老数百年如一日地编着红绳,悠悠道:我最不容易的老同事啊。
林信再去拜见了师祖与师父,同他们说了事情,他们也是同样的反应。
事情由长辈出面去办,你玩儿去。
此外林信还被师祖敲脑袋,教训了一顿。
他是帝君,修为比你强不知道多少倍,你竟然还挡在他前面,你傻不傻?
林信捂着脑袋,从天均峰出来,转头就去找修为强他不知道多少倍的帝君。
一早起来,顾渊被他勒令去西山天池泡着养伤。
顾渊果然听他的话,林信过去的时候,还泡在水里。
林信从他身后靠近,在他身后蹲下,想要捂住他的眼睛。
顾渊一抬手,就握住他的手腕:你回来了?
嗯。林信探出脑袋看他,你感觉怎么样?
无碍。
那就好。
林信坐在岸边,陪他说了一会儿话。
我去找何皎拿点药,你在这里继续泡着,有事情就传音符喊我。
他站起身,挑了两张符咒给他。
好像顾渊是一条废龙。
顾渊也没有反驳,看着他离开,用拇指摩挲黄符上的朱砂字迹。
林信去魔界走了一趟,见过扶归,扶归一个十分了得的前任魔尊,揽着他红了眼睛。
我的乖乖儿,爹爹还以为你死了呢。
林信原本还有一点感动的,他一说这话,便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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