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亮着照明灯的无人机,像颗会发光的小小星球,遥遥飘在几百米外。陈渊不敢太靠近,怕自己的人味儿惊动了丧尸,只能一边让无人机闪灯,一边不停地在通讯器里呼唤K。
然而漆黑夜幕之下,回应他的只有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肯定是缺氧昏过去了!
陈渊仔细回想了下K失去踪影的地方,应该就在离残垣不到百米的地方。他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丧尸追过,知道它们的速度,憋口气拼一拼,就算背上K,说不定也能跑得过!
甘霖娘跑不跑得过也得去救人啊!
陈渊一咬牙,拔腿就朝残垣跑去,跑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他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差点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五六个头部高度腐败的丧尸,张着森森白牙玩命地朝陈渊奔来,饥渴难耐的双手伸得笔直,随着跑动还不停地往下掉腐肉块。
这他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游击队??
陈渊一声尖叫卡在嗓子眼里,撒开双蹄狂奔,怎么办怎么办?!
不能朝丧尸巢穴里跑,会引来群殴,不过去K又怎么办??
缺氧到底能挺多少时间?十分钟行不行??
陈渊慌慌张张地抓瞎乱跑,没留意左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闪电般地冲来抓着他的手就往发射车方向跑:
快回车上!
是K!
活生生会喘气儿会跑步,跑得比兔子还快的K!
陈渊大喜过望,边跑边缠着K问话:卧槽你没事啊?刚才怎么了,为嘛不回我话?我特么差点冲进老巢去救你!唉你防护服怎么脱了?唉你手怎么了??
K顾不上答话,跑到车头前冲驾驶室一指:上去!
自己则转身进了副驾驶室。
陈渊听令上了车,看到丧尸张牙舞爪地朝车子扑来,毫无章法地抓了两下方向盘,猛然醒悟过来:你干嘛让我进驾驶室?我又不会开车!!
不会也得开。
K喘着气,亮出左胳膊:刚才脱防护服的时候把胳膊摔脱臼了。
FXXXXXXKING!!
陈渊心中有一万句MMP现在就要讲,要对着苍天大地讲!!
跑在第一位的丧尸已经扑上了车头,嗷嗷叫着朝前档玻璃爬来,K视若无睹,冷静地发出指令
转动钥匙,打火。
挂1挡,左脚离合踩到底,右脚放油门上,不要踩。
等会儿等会儿!
陈渊满头满身的汗,抓方向盘的手心都是湿漉漉的,他左右乱摸了一把,急得大叫:安全带呢安全带?你也系上,我开车你他妈也真敢坐!
没有安全带。
K伸手按住陈渊无处安放的双手,直直看进他双眼深处:有我在,别怕。
丧尸已经群攻了车头,前前后后敲打着车窗,用那腐朽的牙齿一下又一下地啃着玻璃,发出刺耳声响。凑不进前排的丧尸也不甘示弱,像野牛一样用身体猛撞车头。
陈渊在这片混乱中看到了K的眼睛,湛蓝如湖水,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和犹豫。
就像是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陈渊瞬间来了勇气。
他搓了搓双手,稳稳扶住方向盘,大吼一声:你陈爷来了!魑魅魍魉全部退散!
接着松离合,踩油门
嗡。
熄火了。
一滴冷汗自额角滑落,K无奈地闭了闭眼:松离合时要缓慢,车身抖动了才给油。
陈渊嗯嗯点着头,重来!
这一次发动机完美启动,陈渊微笑着冲车窗上趴着的丧尸挥了挥手:再见了您嘞!回老家去吧!
还没那么快。
K低头扶额,再次无奈道:这车负载太重,启动速度很慢,等时速上了80才能摆脱这些丧尸。
80就80,
陈渊端着方向盘,气场都不一样了:虽说这是你渊哥22年来第一次摸车,但我感觉自己很有点天赋,这车一动起来吧,我就觉得叫什么哦如鱼得水!好像我天生就会开车一样!
K没有对陈渊的车技发表看法,等车子第三次熄火,连丧尸都吼得有些累了的时候,他才抬头冲陈渊笑了笑:原来你真是哥。渊哥,接下来看你了。
开车这种事,只要有手有脚就能做好!
在磕磕绊绊地熄了五六次火后,陈渊总算能让离合跟油门和平相处,一骑绝尘地抛下丧尸,轰隆隆开往大山深处。
K咬着牙给自己接上了脱臼的关节,疼出了一身汗,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陈渊不敢开空调,也不敢开窗,两人干瞪着眼闷在汗气蒸腾的车厢里。
K累到了极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陈渊可不敢马虎,车子偏离路线太多,连卫星信号都丢失了,只能靠着大灯一步一步往前探。
等天色蒙蒙亮时,车行到了一片山崖前。
陈渊看了看里程数,这几小时开出去了两百多公里,丧尸应该不能再追来了吧!
他缓缓停下车,又静候了几分钟,见确实没什么异样,才小心翼翼地降下了车窗。
夏日清晨的空气非常好,这里又是山林深处,含氧量极高,陈渊深吸了几口,把一整晚憋在胸口的恶气都淘换干净了。
身边的K还在沉睡,微亮天光里,侧脸白若细瓷,真是个精致好看的小孩儿。
陈渊弯了弯唇角,把副驾的车窗降下来几公分,再悄声下了车。
车外是一大片松林,地上铺满了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如行在云端。点点晨曦自树冠洒下,唤醒了雾气昭昭的树林,间或有鸟鸣和振翅声响起,日头在天边映了一圈金边,将出不出的模样。
这一晚上,陈渊的城服湿湿干干反复了好几次,他早穿得不耐烦了,一下车就脱了上衣,擦几把汗,随手丢在路边,大步走到悬崖边,捡了块石头靠着坐下喘气。
裹挟着晨雾的山风凉悠悠的,吹干了陈渊的汗意,他懒洋洋地伸着懒腰,一边活动着蜷了好几个小时的身子,一边眯着眼等日出。
在他记忆里,似乎只在很小的时候,被父母拉着看过日出,后来父母感情破裂,没玩没了的吵架谩骂,让他变成了耳机一戴,房门都不出的宅男,再没见过没出山的太阳。
刚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高度紧张的神经彻底放松后,全身的酸疼都浮出来了,这会儿吹着小风听着鸟叫,陈渊有种恍然新生的惬意,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伸手垫着后脑靠在石壁上,大脑彻底放空。
真身上阵,比打游戏刺激百倍,狂飙的肾上腺素让他毫无睡意,目光无意识地扫视着雾气腾腾的山崖,心道这时候要再有一支烟,就他妈真的好嗨哟,人生达到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