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几十枚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而去,在大山深处激荡起绵长不绝的回响,一时间地动山摇,群鸟乱起,浓烈刺鼻的煤油味飘散开来,呛得陈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K递给他一个口罩,附在他耳边低吼:这是混肼燃烧的味道,一会儿就没了。
陈渊吸了吸鼻子,很爷们儿地推开K的口罩,跟他一起仰头观看数箭齐发,在空中留下道道粗且长的拖尾。
这样的场景,对生在和平年代的陈渊而言,是闻所未闻的。
他原以为这玩意儿就跟放烟花差不多,谁知道会是这么震撼的效果,看得他这条咸鱼都有些热血激荡,隐隐生出杀戮的快|感。
火箭倾泻得很快,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便全数击发,轰鸣停止后,陈渊才发现身边的K仰望天空,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在嘀咕什么。
陈渊挑了挑眉,凑过去仔细一听,那小子居然在念佛经
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
陈渊愣了愣,盯着K的侧脸问:你还会《地藏经》?
嗯?
K停下诵经,转头看向陈渊,神色微讶,你知道这个?
听我奶奶念过,
陈渊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放空:她老人家信佛,看见街上死了的猫狗都要给它们念上一段。
K想了想,回道:这是我小时候学到的。好像有好几段,但我只记得这一部分了,教我的人告诉我,解决丧尸后,念一遍这个,能让它们安息。
不知是不是才被炮轰过,陈渊觉得K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他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再开口。
K收拾好东西,领着陈渊回到发射车里,再原路返回生态城。
一路上,陈渊持续沉默着。
K耳根子清静了,却莫名有些不适应,等他想起来转头看时,发现陈渊已经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整晚的兴奋劲过去了,陈渊几乎是一坐进发射车就睡着了,头歪歪地栽在椅背边缘,随着车身不断晃动,随时有可能撞上副驾的车窗玻璃。
K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伸手扯了陈渊一下,想让他睡得安生点,不料那城服的衣料实在太差,人没扯回来,却把领口刺啦撕了个口子,露出完整的锁骨和左肩。
那男人应是不爱出门,肤色比女生还白,浸在阳光里,有种不真实的透明感。
K没敢多看,仓皇收回视线,专心开车,接下来不管身边传来多少次头磕上玻璃的声音,他都没再转过头去。
直到回到生态城,停车熄火后,陈渊才揉着眼睛悠悠醒过来。
到了?
陈渊睁开眼乱瞥了几下,见是在生态城的城墙外,知道又要被拉去冲洗隔离,便稀里糊涂地摸下车,打着哈欠跟K道别:回见了啊,冲完我就要去补觉这一路颠得我头疼,像被谁打了一样。
然而没等他走出几步,后领被K蓦地揪住,扯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别急,先去我房间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K:走,去我房间坦诚相见一下(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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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白天的去男生房间看什么看!
何况现在是在生态城外面,K哪儿来的房间?!
我不去,我要睡觉!
陈渊跟K拉拉扯扯的反抗:马上就要冲澡了,咱俩还没熟到能一起下澡堂子的份上唉卧槽你这死小孩儿手劲挺大啊,把我衣服都撕破了!
两人正纠缠着,冷不防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冰冷无情,类似机械音:K队,东西带回来了?
那声音陈渊听着莫名耳熟,他抬头四处张望,看见了城墙上的摄像头和扩音喇叭。
这场景跟偷菜回来那晚极为相似,问话的也是同一个人静安的弟弟,嘉定。
拿回来了。
K冲摄像头挥了下手,一边扯着陈渊不让他溜,一边跟嘉定回话:在车里,派人去取吧,我这边还有事。
我来取,你先等等。
说完这句,喇叭安静了下来。没过两分钟,城门洞开,一个穿着全套防护服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形僵硬地走到他俩跟前,冲K一伸手,声音隔着面罩闷闷传来:车钥匙。
K摸出钥匙扔给嘉定,转头冲陈渊扬了扬下巴,连拉带扯地拽着他往东面走。
陈渊还是老大不乐意,推推攘攘的,还扭身隔空冲嘉定喊话:哎哎,静安弟弟!你不抓我去隔离啦?快点来抓我啊,我可跟丧尸面对面跑过酷的!
有我在,他不会来抓你的。
K拽着陈渊的胳膊,头也不回地把他带到城墙边的一扇门前,站定,用钥匙解锁打开了房门。
进来看看,说不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K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后,自己先行走了进去。
陈渊哈欠连天,眼泪都浸了些出来,实在对K的闺房没什么兴趣,意思意思探了半个脑袋进去,不经意地左右扫了扫,谁知这一扫,就看出些名堂来了。
这房间建在城墙脚下,陈渊原本以为就是个门房歇脚的地方,谁知里面竟很宽敞,完全按照千禧代的习惯分出了客厅、餐厅和就寝几个区域,家具也是成套的红木,那餐桌上还摆了一套茶具,瞧那成色,甚至有点紫砂的意思。
陈渊不自觉地跨进房间,眼珠子四处转悠,那点瞌睡被赶得无影无踪。他仔细打量着东墙边样式古朴的衣柜,那上面的雕花连他都觉得老气,是奶奶辈家里才有的玩意儿。
衣柜旁边是个木制书架,陈渊轻轻推了推,书架纹丝不动,架子全是老红木打的,上面深褐色的包浆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陈渊随手拿了本书出来,封面写着《AnimalFarm》,他那点英文不足以让他看懂家禽饲养,便翻到扉页瞧了眼,发现是50年前的版本。
这么说,50年前还有出版社、家私、餐饮?
陈渊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在房间里东摸西看,从床头柜上捡起个精致的印有繁复花纹的小盒子把玩了好一会儿,抬头语带艳羡地问K:这是你的寝室?守卫队队长的福利这么好?
这房间里的一切,跟城里截然不同。
城里那些寝室就跟21世纪流浪汉的窝似的,除了统一发的披麻戴孝的衣服和床单枕头,别的东西都跟垃圾场捡回来的一样,没两样是配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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