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K的脑海里浮现出陈渊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禁翘起了唇角,世界很大,他想到的只有那么一个人,一份温暖足矣。
E城到联邦主城很远,K醒醒睡睡了好几次,终于到了。
一出机舱,K就被外面的凉风吹得一哆嗦,落地时是白天,也不知到了哪个时区,按照这气温来看,跟E城的纬度差距应该不小。
下了飞机,有车候在飞机旁不远处,K跟沈放走到车门边,他目送沈放上了车,在对方疑惑的眼神里微一颔首,正色道:您提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就不跟您继续往下走了。
沈放的身影隐在车厢暗处,他歪着头盯着K看了良久,最后一招手:上来,带你去个地方。
K略一迟疑,还是抬脚上了车。
汽车驶出机场,一路开进了市区,K坐在沈放身边,眼神随意地落在车厢某处,似乎对窗外联邦主城的街景并不好奇,沈放也没说话,爷孙俩就这么避开对方的眼神,沉默地坐了一路。
目的地是一家医院,在进病房前,沈放告诉K要重新验一下他的DNA,K能理解联邦上将的担忧,非常配合地跟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了。
只是当他躺上病床,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皮带固定住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验DNA需要把我送进那个仪器里?
K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下一秒,他就被上方落下来的呼吸罩麻醉昏迷了过去。
沈放在单向玻璃窗后看着K被送进CT扫描机里,又站到一个白大褂的身后,等他在终端前敲了半天,最后不耐烦地开口:有结果了吗?
白大褂转过身,对沈放点点头:上将,有结果了。正如您所怀疑的,沈先生的大脑里被加了几道记忆锁,完全封闭了他的童年记忆,他目前的记忆都是6、7岁以后的。
沈放唔了一声,淡道:白衍是从医疗兵里提上来的,我就猜到他动过手脚。
说着,沈放抬眼看了看CT机,下令:都解开。
白大褂有些迟疑,提醒道:上将,记忆锁阻断了脑补神经元的连接,解开一个对大脑就是不小的冲击,如果同时解开多个,沈先生的身体恐怕会吃不消。
会有什么影响?
头疼、恶心,严重的还会引发性情突变。
解。
沈放说得漫不经心: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他也没什么用了。
闻言,白大褂点点头,转过身通过话筒跟同事传话:各单位注意,现在开始解锁。
昏睡的K被移出CT机,送到一张手术台上,无影灯明亮的光线落在他身上,让他的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泛出瓷白,像一尊大理石雕像。
身边的医护人员在不断走动,他则无知无觉地躺着,脑子里漆黑一团,安静得仿若一滴晨露。
忽然,K感觉自己的心跳了一下,眼前出现了些微亮光,耳边还有隐约声响。K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片草地,郁郁葱葱的,像春天。
带着花香的风拂过,暖洋洋的,是春天。
K转了转头,看到草地上有个刚会走路的小女孩,脚步蹒跚地跑来跑去,仰头咯咯大笑,很是快乐。
那是个亚洲纯血的小女孩,身上的衣着也不同寻常。
K盯着她看了半天,忽地发现自己的视线比那小女孩还要低,想到这里,他忽地一低头,看到了自己盘腿而坐的脚,只穿了双白袜子,肉乎乎的。
这是自己小时候?
K又动了动手,果然看到一个沾着泥土跟草根的脏爪子,五指还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如意你别跑太快,小心撞到弟弟。
有个男声从旁边飘来,K转过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纯血男子正朝自己走来。
跟陈渊那种好看不同,这个男人五官英挺,军装更衬出了一身正气,不过他冲K笑时,身上的硬朗霎时退散,
他弯腰将K一把抱进怀里,还好心情地颠了颠K,笑着问道:无倾今天跟姐姐玩了什么,开不开心啊?
刚还打了一架呢。
另一个女声帮K回了话,那声音传进K耳朵里,让他心口莫名一震,他在男人怀中使劲扭动身子,总算转了个180度,看清了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
女人的眼神正追着那小女孩,似乎感觉到了K的目光,转过头来,冲K嫣然一笑,无倾被爸爸抱着的时候,总是特别乖。
爸爸
那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妈妈?
浅浅的卷发,湛蓝的眼睛,说话时嘴角有时隐时现的梨涡,是K见过的最漂亮的混血女人。
她见K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走上前两步,朝K张开手臂:要妈妈抱吗,无倾?
K几乎没犹豫地点头,他已经闻到了那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熟悉那个香味,熟悉那个笑容,他想靠近那女人,想得快要流泪了。
就在女人的双手碰到K的那一刹那,天旋地转,场景陡然发生了变化。
带着刺鼻气味的浓烟,模糊了视野,K趴在地上,鼻腔里满是硝|烟的味道,他张嘴呼吸,却引来一串咳嗽,紧接着胸口有剧痛传来,K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衣服上渗出大片血迹。
快、快带他们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
没时间了!联邦的导弹马上就到!快走啊!!
哭声、喊声、爆裂声、脚步声
K无助地抬头,牵动到伤口疼得他闭上了眼。
白衍无倾就交给你了!
有人将K抱了起来,塞到一个陌生的怀抱里,K不想走,扭来扭去地想找到那个身上有香味的女人。
无倾,你要听白叔叔的话
女人站在几米外,双目含泪地看着K,她不复上一个场景里的美貌,头发蓬乱,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黑灰,她捂着自己的嘴,努力不让眼泪往下淌。
见她这样,K的心像被捅了一刀那样难受,他伸出手,带着哭腔喊了声:妈妈
然而此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响,接着K看见天上有巨大的火焰拖尾飞过,在热得无法呼吸的高温中,他听到女人最后的声音:
别哭,宝贝妈妈永远爱你
妈妈
妈妈
妈妈!
K猛地睁开双眼,与此同时,房间外一直紧张注视着监视器的白大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冲身后人低声说:
报告上将,沈先生的记忆锁,已全部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地图是全文的大收尾,写得好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