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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很快,人来了,程平换下的衣裳被烧了,盔甲不能烧,只能泡进了石灰水,而这些天跟程平接触过的,每人吃了一颗绮罗新制的解毒丸。
跟段鼎做的不同,段鼎是知道跟前山上有什么不能毒物,毒草,他有针对性,而绮罗没有,绮罗是有自己的局限性。段大夫他做药是针对女儿乱尝药的坏习惯,对他来说,只要女儿在山上能接触到的那些可解即可,于是他不会多做什么。
而绮罗做药,全是因为鞍然这个假想敌。绮罗跟鞍然打了十八年的仗,鞍然人出的各种花招,都要在绮罗面前过一次,所以鞍然人的毒药,她也是耳熟能详,认真的研究过。
正是因为鞍然的国师阿士亚擅长用毒,无数战士死于这种毒下,让绮罗一度一筹莫展。于是以后,绮罗的敌人就一直是他,他算是绮罗的另一个师父,虽然绮罗从来就没见过他,而最终他也死在了绮罗的毒下。
所以,绮罗在学医,制药之后,最后一个研究方向就是用毒。当她觉得她自己做医生只有一双手,救不了更多人时,她拼命的制药,让她的药能多救点人,至少等到她来救。然后她发现,她无论怎么做,其实也赶不上敌人手中的刀箭,更可恨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毒时,她愤怒了。
她开始时,拼命的跟着阿士亚的后头,给自己的战士们解毒,甚至她制出了针对阿士亚一系列的毒药的预防药丸,可是那又如何,她做的一切都是被动的。最后,她怒了,既然我无法救他们,那么我就用你的方法来杀了你。
阿士亚的用毒技巧越来越来高,而绮罗解毒的能力也越来越高,因为这样,她对毒也越来越了解,她把阿士亚当成一个病例在研究着,他怎么做的,然后为什么那么做。所以她后来跟太君说,阿士亚算是她的另一个师父,若不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用毒来帮助程喜克敌制胜,最终鞍然永远的消失了,当然,她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的胜利,还没去旷野去和程安分享时,程安出现在了营帐之中。
因为她把鞍然逼入了绝境,于是,她面对了她永远也不想面对的,程安回来了,请求太君救回他妻子儿女。他知道,战局已经结束,面对着那边瘟疫流行,国师的暴毙,一切都预示着他们走向了穷途末路,再无一丝生存的可能性。
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很清楚,于是他要保护他的妻子和子女时,他回来了。他做得很对,太君可以对鞍然下狠手,可以对着那位公主闭上眼睛;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自己儿子,孙子下手。程安保护了他的妻子儿女,虽然妻子儿女也许根本不会感激他,对他们来说,鞍然才是他们的家,眼看着族人,朋友灰飞烟灭时,她们也许觉得活着更痛苦吧!
不过绮罗不用想他们是不是痛苦,因为那时她也死了。鞍然灭了,她曾经以为自己在为程安,为老公爷报仇,结果最终,面对的却是自己的失败。她不想听程安为什么会活着的话,她只要知道程安活着,他成亲了,他有妻子儿女了,他向太君求救,他的妻子和儿女不能死在那可怕的瘟疫之中……
绮罗死了,上一世的她,是自杀死的。她全身都是毒,她在阿士亚的鞭策之下,她是个比阿士亚还会用毒的人。她知道,她医术、她的制药,都不如她对毒药的研究。所以她最终在对决之中,灭了阿士亚,灭了鞍然。
那么站在太君的身边,看着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没有想过毒死他,是,她一丝一毫也没想过要毒死他,她脑中就一个死字。是她自己死!杀死自己没那么难,至少对绮罗来说一点也不难,轻轻的咬破藏在舌下的小蜡丸就行了。她开始制毒,并且略有成效时,鞍然人便开始找寻她,她一点功夫也不会,就算每日跟在太君身边,其实也并不代表绝对的安全,程喜在她的身边加了人手,她想想还是在自己舌下准备了蜡丸,当有危险来临时,她是程家的人,她不能让程家为她而蒙羞,这个她连太君也没说,所以当她倒下时,太君惊恐的叫人,并且想撬开她的嘴,挖出毒来。
绮罗那时就对太君笑着,太君的泪就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脸上,她笑着,最终对太君只说了一个字。
“娘!”
她叫了太君一辈子“太君”,从来就没叫过娘,当然,卢氏,安澜郡主也都只是叫太君,家里除了程喜程乐,没人叫太君‘娘’。那时,绮罗已经没力气说什么了,她这个字,只是想说,我不想做你的媳妇了,我想当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