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镜一怔,她没想到绮罗能说得这么轻巧,却也切中要害,对程家来说,程安的归来是程家抹不去的耻辱,可是程安是程家的人,只要太君、程喜在,他们都拿程安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对她不同,她国破家亡,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根本就不会跟着程安回到程家。她非常清楚,寄人篱下要受什么样的痛苦,更痛苦的是,程家原本就有贤良淑德,与朝与家有大功的二奶奶,两相对比,人家不踩她才怪。
她要怨什么?怨绮罗做得太好?还是怨程安不该让她们回去?不回去,孩子们就得死。她女儿还小,她不忍心。所以这就是一道死结。
“那么这一世呢?为什么没再嫁给程安?守了十八年,你该很爱他,然后你明明能改变这一切,你却重走了一条路?”银镜轻叹了一声,看着绮罗。
“我嫁他?然后呢,你再把他带走,我再当回寡妇?我得多有傻,才会这么干?”绮罗真的没力气了,想想都觉得这人脑子坏掉了。明知道程安靠不住了,她还往火坑里跳,自己得多傻,才会这么干?
或者是银镜比自己还傻,认为真的人定胜天,一定能改变?自己回来早这么多,改变了什么?其实历史的进程,根本不会因为一个小人物的觉醒,有丝毫的偏差。一切一切,只不过是老天眼中的猴戏罢了。
“错了,我应该问,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银镜想想也是,若是绮罗早清醒,自然不会嫁给程安了。自己早清醒……她想不下去了,若是自己早清醒,自己会怎么做?她不知道。
“一开始!从我见到程安那一刻,就知道,他是负心汉,所以我还嫁她,不是有病是什么?”绮罗翻了一个白眼。
“所以想想看,老天是不是偏心,让你这么早想起来,却让我现在才想起来。”银镜恨恨的看着绮罗。
“让你早想起来,然后呢,把我弄死?还是直接弄死程安?”绮罗哈哈大笑,可是银镜还是没笑,看上去傻傻的,“你到底怎么啦?”
“上一世他不这样?”好一会儿,银镜才轻轻的说道。
“谁?”绮罗脑子本就有点锈的,一时没反应过来。马上看她怒睁的眼睛,忙点头,“哦哦哦,明白。”
银镜看着她,她真的可以忘记得这么彻底?完全可以当程安不存在?
绮罗笑了一下,想想,“我上一世只成亲三天,就跟他分开了,他跟你时间比较长。”
“你这样都肯守十八年?”银镜根本不相信。
“所以你也说了,我年少无知啊!看看这世我选的男人好吧,虽然不会说好听的,虽然我明明不想跟你聊,但他却认为这是对的,于是就会逼我做。不过人真的挺好的,我无论做什么,他都一边骂我,一边却又支持我到底。他永远不会半道把我扔下,是个好男人吧!”绮罗笑了,忙夸起顾仁来,笑得跟朵花一样,主要是她根本不想谈程安。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跟程安都已经没丝毫的关系了。
“我上一世的丈夫也不错,非常善良。他常在医帐里帮忙,切药、晒药、煎药都做得极好。对病人也好,总是笑着给人拿药,温和有礼,大家都喜欢他。阿士亚觉得他天分不错,想收他当徒弟的。不过,他就喜欢切药、晒药、煎药。
还有他特别喜欢阿士亚用来做实验的小兔子,常帮着喂它们。那青草都会洗过,再晾干,切得细细的才会给兔子们吃。不过,自从他开始喂兔子之后,阿士亚就不能碰那些兔子了。然后,那些兔子,被他养得快跟小狗一样。当然,如果你见过肥得肚子都拖到地上的小狗话。
后来,我女儿出世了,就常跟他一起去喂兔子。我女儿可乖了,小时候追着兔子跑,长大些,抱着兔子很认真的说,兔子太肥了,她抱不动。阿士亚敢碰那些兔子,父女俩一块哭给阿士亚看。弄得阿士亚一点办法也没有,另外准备一个地方,不敢让他们知道。”
这位在说什么?绮罗果然很累了,脑子都跟着一块锈了。跟她说什么女儿?她上一世还真没见过银镜和她的孩子们,所以还真不知道那会她女儿多大,真的没有什么认同感。不过想想,也是这位是一片慈母心,自己还是听着好了。就是有点想睡觉。女儿、兔子?什么跟什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