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顾之澄就是利用这一点,颁了几道手谕搞事情,可是却都被陆寒一言不发拦截了下来。
知道顾之澄如此在意闾丘连,今日又被她气了一通,陆寒再也忍不住,久违地重新与闾丘连见上了一面。
上一回陆寒见闾丘连,还是去蛮羌族的属地前。
陆寒犹记得那日刺骨锥心般的感受......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闾丘连满身是伤血肉模糊却笑得极为大声,一字字一句句诉说他与顾之澄是怎样互通心意,暧昧丛生,又做过些什么亲密无间的事情。
一字一眼,都仿佛绵密的细针在陆寒的心上戳着,只消几句话,就足以令他一颗心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陆寒后来再也听不下去,命人将闾丘连的嗓子毒哑了,扬长而去,亲自奔赴蛮羌族属地,将顾之澄接了回来。
可这天牢之中的闾丘连,他却不愿意再见。
只是命人每天带一个蛮羌族的族人到闾丘连的面前斩首,让闾丘连亲眼瞧一瞧,也让他体会一番什么叫折磨的滋味。
......
陆寒负手长身玉立,站在已看不大清原本相貌的闾丘连面前,周身矜贵冷峻的气质与这阴暗冰冷又潮湿的天牢仿佛格格不入。
闾丘连单手被吊着,断臂被绑着,嗓子也已不再能说话,整个人都仿佛被折磨得毫无生气,眼睛木木地看着陆寒,眼珠子都未曾转动一下。
陆寒望向闾丘连的眸中满是嫌恶,后退一步才道:“本王知道你如今已不想活了,但本王不会让你死得那么轻松。等到所有蛮羌族人都死光的那日,就是你的身死之日。”
闾丘连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继而愤怒地看向陆寒,似乎是让陆寒什么事都冲他来,那些蛮羌族的人是无辜的。
陆寒冷冷地看着他,眉眼深深道:“真想让他看看你这幅样子......”
见到闾丘连这样狼狈丑陋的样子,那小东西会不会......就没那么喜欢闾丘连了?
可是陆寒又怕,怕顾之澄嫌他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怕顾之澄会躲他更远。
闾丘连嗤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陆寒的不自量力。
尽管闾丘连现在无法再说话,可配上这幅神情,陆寒也能知道闾丘连想说什么。
就如同之前没哑时那样,不过是口口声声的讽他,“你是顾朝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又如何?在他心里,你永远比不上我一星半点。”
陆寒心中郁结,眸色愈发阴翳。
他想不明白,他哪点不如闾丘连?凭什么......输给了闾丘连?
陆寒瞥了闾丘连一眼,嗓音低幽戳着闾丘连的痛处:“你放心吧,本王不会留任何一个蛮羌族的活口,老弱病幼,一个也不会放过,以免有人日后想要寻仇。本王就是要你们蛮羌族,断子绝孙,永无后代。”
闾丘连一团血肉模糊的脸早已看不清鼻子嘴巴,只有那双亮得逼人的眼睛还能看出些原来的模样,此时也正含着最怨毒的诅咒目光,看着陆寒。
若是视线能化为一条毒蛇,闾丘连早已将陆寒咬得骨头都不剩了。
可如今,闾丘连为鱼肉,只能任由陆寒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陆寒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仿佛从未将他放在心上,“本王在梨园的时候告诉过你,你斗不过我的。”
闾丘连仍旧死死盯着陆寒,被吊着的手也紧紧捏成了拳。
陆寒勾唇讥讽道:“看来这天牢施加于你的酷刑还不够多,并未磨平你身上的棱角。那么......便再加上三成吧。”
闾丘连眸色微变,铁血硬汉如他,眼底也不由掠过一丝深深后怕的悸然。
可陆寒却没有理会闾丘连瞬间萌发出的怯意,只是转身之前回眸看了他一眼,“你所藏着的秘密,还不肯说出来吗?若你说出来,本王或许会大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
闾丘连阖上双眼,假装什么都未听到。
陆寒从鼻息间轻轻哼了一声,“既然嘴硬,那么希望你能一直硬下去。来人!给我继续好好‘伺候’他,酷刑还可再加三成。还有,记得请最好的大夫给他诊治......本王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时候,死才是一种解脱。
陆寒深谙此道。
陆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闾丘连重新睁开眼睛,望着陆寒消失在天牢走道尽头的挺拔身影。
那儿正好有一簇微弱的光,仿佛给陆寒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晕。
陆寒走进了光明之中,而他......却永远留在了黑暗里。
闾丘连握成拳的手掌缓缓松开,掌心是一片模糊的血污脏垢,因他方才用力,掌心的痂全裂开了,正不断留着汨汨的鲜血,触目惊心。
闾丘连却恍然不觉疼一般,麻木不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自嘲的叹息。
成王败寇,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而已。
其实,闾丘连这次单枪匹马闯入澄都,并不是为了接太后出宫。
打算拿着顾之澄的亲笔信,偷偷接太后出宫,都不过是闾丘连临走前对顾之澄的说辞而已,只是为了博取顾之澄的好感,获得她的芳心。
闾丘连真正的目的,是到澄都,杀了陆寒,以报前世之仇。
闾丘连向来睚眦必报,而陆寒曾经砍过他的脑袋,他又怎会......轻易饶过陆寒,继续在蛮羌族属地上安心过着清苦的日子?
所以,闾丘连已经盘算好了一切,暗杀摄政王之后,再带顾之澄回来,昭告天下她身为女子的身份。
这时,他再娶了顾之澄,便可以趁机接过顾之澄的皇位,成为顾朝的皇帝。
江山改姓易主,简直如同轻而易举的事。
顾之澄那儿也好解释,便说是他接太后出宫的时候,不小心被陆寒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