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时面色一沉,他要显名便显,何故要戳卫国公府。
那少年郎骄傲的神色瞬间可憎起来。
这少年不过区区武状元便以为能与她五哥作比吗?
“竖子无状!”
团扇、轻纱披帛一齐搁在座位上。
她一旋身抽出太子殿下的佩剑,提剑飞身站上演武场。
顷刻,便立于那武状元对面,施礼道:“烦请武状元不吝赐教!”
“殿下,如此不合规矩啊殿下。”今日同来的官员中,文官者众,立时有人站出来进谏。
太子殿下冷冷扫过去,“何为规矩?武状元言谈间对姜家五郎不敬的规矩吗?”
言官一噎,转而道:“姜家娘子如何能动殿下佩剑!此为僭越!”
太子殿下望向演武场上,一袭淡紫衣衫,淡漠出尘的姜兰时,眼含笑意,“孤的佩剑,她如何动不得?”
言官不瞎,只能退下。
演武场上的少年没料到会有此一出,微微怔住,“我、我不与女子比试,且你持剑如何能与长qiang相较。”
“你不与我比试,我却要与你计较。”
兰时挽了个剑花,沉声道:“对你,三尺足够!”
姜兰时劈身上前,武状元只能横枪来挡。
姜兰时长剑脱手极其刁钻地在手里转了个圈,直斩武状元手腕。
武状元长qiang脱手。
下一刻,姜兰时的剑,抵上了武状元的颈,刀锋吻颈,带出一道血痕。
姜兰时回身收剑,“看来以武状元现在的身手,还不足以与姜家五郎一教高下。”
武状元怔怔地捂上颈子,难以置信,他竟然在三招之内输给了一个女子。
若是动真格,他此刻已经身首异处。
望向女子的神色不禁带上了十分郑重,“你是何人?”
兰时冷面横眉,一字一句道:“姜家十三子,我排第十四,此番是要告诉你,姜家子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是以一当十,拳头向外,不是你辈的谈资。”
这样的人,也配自比姜五郎!
兰时负剑而立,说话分外不留情面“况且,姜承谙自国子监入太学,是太学诸位大儒诚心相邀。他无论站在何处,都无需学府装点门面,他自来便是诸生此生难以企及的高山!”
姜兰时冷着脸走回观礼台,将太子殿下的佩剑归鞘,重新整好衣衫,提前告退。
太子殿下也不顾演武并未结束,点了四殿下主持剩下的典仪,跟在兰时身后一起离开,不远不近,既不叫她,也不上前,一路陪着她从演武场走回内廷。
涉及五郎,没人能劝,太子殿下默默随着,本想静静陪她。
直到她一拳锤上报恩殿的承重柱。
太子殿下大惊失色,冲上去急声道:“这是做什么?不高兴便再去打他一顿出出气,为何要与自己过不去?”
方才砸下去的那一声听着动静不轻,太子殿下心疼坏了,捉过她的手,轻呵轻揉,对上姜兰时委屈的眉眼,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姜家十三子,九子丧四子生,为的百姓,为的是大凉,可如今,他们要把姜家子忘了,我姜家,成了大梁百姓的谈资,成了如此鄙薄之人拿来贬低以自显的工具!”
兰时眼泪蓄在眼眶内,强忍着不肯落下泪来,“殿下,以后会不会只有我记得他们?”她的父兄们,各个铮铮铁骨,热血男儿。
姜兰时平时从不忍细想,她不敢想,也不能想,此生尚有兄长在世,可前世,她失去了卫国公府的所有。
太子殿下只会比她更难受,柔声哄:“不会的,我同你一起记着,往后也要大凉百姓一起记着,何人敢不敬北境将士,我便将他们下狱,令皇城司提审过刑。”
姜兰时双目通红,难以自抑,“于他们而言,姜家子不过一个符号,一个彰显自己抬高身价的符号,可他们是我兄长。”
在史册上轻描淡写的那一笔,是她卫国公府众人惨烈悲壮又义无反顾的一生!
太子殿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贴着自己的胸膛,柔声安慰,“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分外珍视的家人,也是我愿意敬重的尊长。”
当初阿宛是随着十具棺椁一起回的京城,年仅七岁的阿宛,失去了父亲和九个兄长。
他见过,小小的人全身缟素,在灵堂上挨个叫自己的兄长起来。
最后乖乖窝在老卫国公灵床底下,等着阿爹醒过来。
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小人儿,是他抱出灵堂的。
现在这个小姑娘,被硬生生扯开了伤口,在他怀里,连哭都忍着不肯出声。
太子殿下紧了紧手臂,把她整个人包在自己怀里。
宽阔背脊如墙,无论何时都愿亦都能替她挡住所有。
作者有话说:
现在,基本上是北境倒计时了,就,断在这个地方,可能得需要说一句,太子殿下可能就硬气这一小会儿……
这个地方,也是我最初想到的,五郎的样子。感谢在2022-11-0423:28:12~2022-11-0521:3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