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使善察圣意,极有眼色说道:“微臣虽不才,但愿为陛下解忧。”
这话吴钩说不出来,只能学着他叔父将背伏得更低些。
“姜家女,已经往北境去了,如此一来,北境在京中,便再无牵挂,京中也无法再有筹码牵制北境。”
陛下绝口不提皇后,枢密使也闭口不谈不谈,亦不问为何那姜家女会骤然离京,顺着说:“那或许,京中可以放一双眼睛在北境军中。”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枢密院掌军权没错,可除却护卫京师的禁军,枢密院制不住任何一支军队。
东南驻军风平浪静,无甚可说,岭南蛮荒,不成气候,唯有北境,树大根深,又极具威望,几次插手却始终不能。
皇帝陛下远远点了点吴钩,“所以朕预备,将你这侄儿塞进北境军中去,做京城那双眼睛。”
枢密使与吴钩一齐抬头。
前者听出了陛下话中深意,后者只听见了北境军三个字。
“这——”吴穆其实心里也有此猜测,可没想到,陛下竟真是如此打算。
“听说曾败于姜家女之手,朕给你一个雪耻的机会,你接是不接?”
吴钩双眸似是瞬间被点亮,豪气干云,叩谢陛下,“微臣愿往!”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京中独树一帜,可那日溃不成军,毫无反击之力,被他视作此生之耻。
怎奈何姜家娘子一直安居内廷,他一直无法报当日的一剑之仇。
虽然当日被剑锋划过的皮肉伤早已愈合,可他一想起那日被压着打的情形,颈侧都隐隐作痛。
如今有此机会怎能错过。
败于女子之手,已经让他在京中难以立足,更难任好职,如今倒不如往北境去,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站起来!
他就不信,这闺阁女儿还真会行军布阵不成,他也好好好领教领教那五郎,是否真如这小娘子口中说得那般,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事已至此,枢密使若是再提,便是违抗圣令,只等满口欢喜,不胜惶恐地同陛下谢恩。
陛下当即拟了诏,令他三日后出发,不得延误,更说已派了人随行,这一队人都听他调遣。
枢密使也稍稍安心,看来陛下是却要这一双眼睛,盯紧北境。
叔侄二人,一同行礼告退。
等文德殿那庄重的门被轻声关上,内殿里传来极为清晰的茶盏与桌面的碰撞之声。
陛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头皮也有些麻,瞪向一旁的内侍官,“皇后来了怎么不禀告朕。”
内侍官胡安小心赔笑,是陛下亲自将皇后娘娘诏来的,只不过皇后娘娘到的早了些。
况且从前也不是没有过陛下在外殿理政,娘娘在内殿小憩的事,今日如此不算僭越,谁能料到陛下今日说的是姜娘子的事。
皇帝陛下不敢耽搁,掀帘到内殿去。
“梓潼可是饿了?不若传膳吧,朕同梓潼一起用膳。”
皇后娘娘公事公办,行大礼,“臣妾不敢,卫国公府出来的,罪孽深重,不敢同陛下一桌。”
作者有话说:
陛下:哦豁,热闹大发了这一下子,对了对了,行使了下作者的权利,开了下防盗,不过应该大体不影响……
第35章入军
京城,姜十四
陛下忙把皇后扶起来,“梓潼这是做什么?你我夫妻多年,你这般说可不是要伤朕的心来?”
皇后娘娘可不买账,也并不顺着这台阶走,“伤陛下的心了吗?陛下方才说的,可比这个更伤臣妾的心。”
皇后娘娘幽幽叹口气,做足了被伤到的模样,“咱们一同看着长大的兰时,到了陛下嘴里也不过是姜家女,最是无情帝王家,那臣妾,可不就是卫国公府出身的糟糠妻?”
“姜明薇。”皇帝陛下佯怒。
皇后娘娘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陛下气势不由得弱下来,轻声问:“那朕做些什么梓潼才能消气,不与朕计较了?”
皇帝陛下现在深觉自己就不该被感动了下,就答应小十四那么多要求,“况且那词都是小十四自己想的,是她点名要的那吴钩,连累梓潼怪罪到朕头上。”
小十四自己走得痛快,留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皇后娘娘一听有条件可谈,瞬间收起怨妇模样,矜持道:“那就请陛下在咱们太子回京的时候自行与他说,兰时被您放回北境去了。”
如今兰时不在,她可压不住太子的脾气。
皇帝陛下拂袖起身,“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朕呢?装那么像!”
陛下差点就信了!
“你养大的儿子你去说!”陛下端了雪梨汤,重新坐下来,打定主意坚决扛住,绝不妥协。
“陛下亲生的,陛下去说,陛下不说,那臣妾现在就书信一封寄给执玉,说兰时是被陛下赶走的,如同执玉手足一般的兰时,结果陛下支走执玉,将人给赶走了。”
皇后娘娘波澜不惊,张口即来。
帝后就兰时离京谁来告知太子一事,争执激烈,并未达成一致,暂时休战,战术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