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1 / 2)

为官多年的,都是人精,都听明白了此事背后的曲折。

已和突厥细作勾结的吴穆打着为文太傅分担的旗号,将文家大郎摘出来,军械一事陷害了苏尚书,并将与突厥勾结置北境军于险境之事一并推到苏尚书身上。

苏尚书一门,被吴穆利用殆尽,保了吴府和文府这九年的富贵。

“还是那一句,老师的确学富五车,只可惜,于儿女一道上,太过妇人之仁了。”

吴穆能说的,已经全都交代清楚了,他攥紧了手里的锁链,给太子殿下磕了一个头,“罪人至此,但求一死。”

太子殿下心下不爽,也不想给他个痛快,只想将这恶人,凌迟处死。

但还是得先陈罪状:“吴穆大人曾官居枢密使,掌大凉军政,却篡改布防,里通外敌,等同谋逆,残害忠良,草菅人命。”

沈相起身,避免太子殿下说出严刑来,百官侧目,紧跟着道:“按律,当夷三族,吴穆罪大恶极,当处极刑。”

太子殿下被沈相抢了话,也乐得看众臣议。

果不其然,沈相又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鸿胪寺与突厥使团议和一事,吴穆此事兹事体大,如何定罪仍需商议,倒是苏尚书一门,可先平反。”

苏尚书既然是被冤,那曾经为苏尚书求情而被连累的官员,亦可平反。

太子殿下要的不过是此事大白于天下,今日也算是有个了断。

太子殿下醒木一拍,打断了诸位大人的议论之声。

“既如此,那便将吴穆押下去,二位大人,可斟酌着拟个章程出来,先行呈报陛下,再昭告天下。”

此事牵连甚广,为维护朝廷颜面,须得从长计议。

太子殿下一锤定音,“为苏尚书平反一事,尽快去办。”

永夜关一役卫国公府热血男儿战死沙场,阖府损失惨重,兰时知晓吴穆可算始作俑者,可还是带走了吴钩,没让吴府满门为吴穆陪葬。

太子殿下明白兰时这是一码归一码,在还前世吴钩的一点人情。

哪怕他不愿意去想,却也不得不承认,兰时的确堪为良将。

想到兰时,太子殿下面上又沉几分,诸位大臣瞧着太子殿下脸色不好,议论声都小了,直到恭恭敬敬地送太子殿下离开这才放松下来。

兰时已走,太子殿下才没兴趣去看两国谈判,赶着进宫,先行同陛下禀告这堂审结果。

顺便瞧瞧他养尊处优的父皇,是否荒废了五禽戏。

陛下听完了太子殿下禀奏,静默良久。

太子殿下也并不打扰,坐在一旁,安静饮茶。

他父皇也算是和授业恩师一脉相承,宽厚有余,魄力不足。

听了文太傅行差踏错的故事,唏嘘一阵也属正常。

但是——

“父皇,外祖父这事,你也不是头一次听了,怎的还会如此感伤?”

错了便受罚,大凉律法条文又不是摆设。

“外祖父他选择和吴穆同流合污之时起,便已经是背弃大凉,背弃您同我母妃了,您不需为他难过。”

王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太傅。

太子殿下也曾感念母妃对外祖父的敬重,想全外祖父一点声名。

可他事后想了想,外祖父狠心陷害苏尚书时可曾想过保全苏尚书这无辜之人一点名声?

无辜的人含冤莫白,有罪之人又怎么能奢求清白地走。

所以今日提审吴穆,太子殿下特意将中书门下与三司都召集在内。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事实如此,剩下的,要他们自己分辨去。

陛下的愁绪与孤寡之感被冷血无情的亲子亲口打散,又开始没好气。

他自然是知道执玉说得都对,可那是太傅,承认太傅有罪,那被太傅教导的他又成了什么?

下罪己诏陈情自己识人不明?

太子殿下看得分明,其实这事走到今天,最可行的法子是有罪之人自裁。

于太子殿下而言,有罪之人按律伏诛才是最妥善的,但对父皇来说,不失皇家体面,不使朝廷被百姓诟病,比真相大白更重要。

“父皇既然悲伤,不若练一套五禽戏吧,与罪臣置气还不若多寻些法子延年益寿。”

父皇好好活着,他才能到北境守着兰时去。

陛下这下真的不伤悲了,他伤肝,“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逆子!”

太子殿下亲手端了茶给陛下消气,“父皇,您提起吴穆那乱臣贼子都未曾如此动怒。”

趁陛下饮茶的功夫,太子殿下叮嘱道:“延年益寿固然重要,您可别请道士炼丹,若那丹药当真有效,怎么从不见哪个道士活到百岁?”

他顶多能接受自家父皇请大相国寺的主持来讲讲经。

在陛下将茶盏举过头顶准备掷出去的时候,刑部尚书火急火燎前来觐见。

跪得格外虔诚,刑部尚书惶恐道:“陛、陛下,文太傅,他、他在狱中自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