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他不会游泳,铺天盖地的河水淹没过他的口鼻,他在水中挣扎着,他看见岸边围过来好多人,有的面露惊恐,有的幸灾乐祸,却偏偏没人下来救他。

他像一只落入深海中的猫,绝望挣扎的时候,无力的下沉。

水花四溅中,他好像看见了魏争的脸,他好看的吊稍眼睁的大大的,面色惨白而又惊恐,陈二狗看着他向自己奔过来,却被跟在他身旁的好几个男人死死扣住,他奋力挣扎,却被这些人叠罗汉一般死死压在地上,他在咆哮,他在怒吼,他双眼血丝暴涨,可他只能被死死按在地上,无能为力。

陈二狗的思绪逐渐飘远,四面八方的冰冷河水,从他口鼻中涌进身体里,瞳孔逐渐放大,力气被一点点从身躯中抽离,他逐渐停止了挣扎,任由自己一点点下沉。

鲜美的空气离他越来越远,眼前是斑驳的晕眩,他下沉又下沉,陈二狗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触到了冰冷的河床。

突然,在他斑驳混乱的视线内,有人从上面跳了下来,他奋力的朝自己游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在灵活的一转,带着他浮出了水面。

咳...咳咳,二狗!,河岸边,魏争的手有些颤抖,他半抱着陈二狗的身体,拍了拍他的脸。

可怀中冰冷的身子毫无反应。

二狗!醒醒!别吓我,陈二狗!!

终于,躺在魏争怀中的人,发出了一声干呕:咳咳...咳咳咳。

从他口中呕出一口水,魏争却大大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怕的浑身无力,他抱着人往上揽了揽,把脸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

从人群中迈出一位高贵的妇人,她站在水渍外冷冷的看着魏争,只说了一句话:我让他死,他就活不了,这就是权利。

魏争恶狠狠的瞪着她,妇人却不为所动,我在青山镇的来云客栈等你。

说罢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后半夜陈二狗直接发起了高烧,身子滚烫的将身旁的魏争都烘出一层薄汗。

这场病来的汹涌,将陈二狗向来不错的身子都拖垮了一些,这段日子以来魏争沉默了很多,大多时候他都是坐在陈二狗床边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曾经那个欢脱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很多。

陈二狗每晚都会想方设法挽留魏争,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以陈二狗身子还没好为由拒绝,就算陈二狗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他能看的出来,魏争忍的很辛苦,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不碰自己,两人躺在床上,却心思各异。

终于,在陈二狗病快好的那天,魏争晚上主动抱了他,那晚他格外的热情,他们像两条即刻就会死去的蛇,狠狠纠缠在一起,在雪白的床单上为彼此绽放。

可第二日醒来后,陈二狗身旁的位置已经彻底凉透了,他像是已经知道般,静静躺在床上,带着斑驳红痕的手臂横过来盖在脸上,只露出个下巴。

一旁的桌面上,只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等我三年。

他深深吸了口气,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似乎只要不去面对,这就不会成为事实般,可最后,直到日落了,那个人也没回来,他侧过身,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柔软的被子中。

后来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过日子,那张纸,被他珍藏了起来,只是小院突然冷清了许多,以前就算没有魏争,偶尔汪畏之也会来窜窜门,可如今,这两个人都离开了。

一开始魏争几乎每个月都会寄来一封信,无非就是些家常,和相思之情。

陈二狗会把每一封信都认认真真收藏起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寄来的信越来越少,很多时候会隔好几个月才来一封,内容也从冗长的相思之情变成了一切安好。

陈二狗明白,世上没有永远长情的人,可这种事落到他和魏争身上时,他却不信,尽管事实在逼迫他认清现实,陈二狗仍固执的用他忙来为他开脱。

他觉得既然自己爱了他,那就该全身心的相信他,可这才第二年,那几月才来一封的信就已经彻底渺无音讯了,他也曾试着往回寄过,可每一封都石沉大海。

终于,在他的期盼中迎来了第三个年头,初春的青山镇,青石地面结了层薄霜,两侧的树枝还是光秃秃的,陈二狗却冒着寒气换了一身单薄的衣衫。

其实他可以穿的暖和一些,但今天不行,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一点,因为今天是约定的时间,他等了三年,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这一刻。

天还蒙蒙凉时,他就等在了城门口,寒气透过薄薄的衣衫直往身体里钻,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手来回在手臂上摩挲了一下,再一次往城门外张望。

空荡荡的街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城内路过的行人都向他投来看傻子的眼神,这个时节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外套,除了他是一身薄衫。

时间悄悄从期盼中划过,很快各家各户都冒起了炊烟,陈二狗其实心中明了,能等到他的几率是多少,可他任然固执着站在城门口,他相信,只要他等下去,魏争就一定会来。

慢慢的天开始黑了,空中冰冷的气息逐渐凝固成一片片雪花,飘飘洒洒的落满肩头。

青山镇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人烟,谁又会在大雪时逗留在外面呢?

城外的街道上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骑着马踱了进来。

你是陈二狗?,那男人坐在马上傲慢的问道。

陈二狗点头往他后面张望,却除了漫天的雪景什么也没有。

那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红帖子,也不下马,就这样弯腰递给他:我是魏小侯爷派来的,他吩咐我给你带一句话。

陈二狗怔愣的接了过来,大红色的帖子上一个大大的囍字刺的他眼睛发痛:他说什么了?

魏小侯爷说当初是他年少无知,不懂感情,如今他已有心仪之人,大婚在即,三年之约就此作废吧,也祝陈公子早日觅得良人。

陈二狗忍不住退后一步:我不信,他怎么不来亲自与我说?

自然是不想在与你有纠葛。

天寒地冻的天气,把陈二狗身上所有热气都带走了,单薄的衣衫此刻仿佛成了最大的笑话,他嘴唇被冻的乌青,十根修长的手指,指甲上泛着紫色。

魏争真的如那人说的那样吗?他不信,他不信!他怎么能信?三年来他盼呀盼呀,就盼着这天,等来的却是一张喜帖?

陈二狗回家把这三年来魏争写给他的信,每一封都拿出来仔细读着,从最开始的满篇相思情话,到最后一封的短短一句,安好勿念。

这每一个字眼都刺痛着他,都在提醒着他,魏争是真的慢慢从喜欢到不爱了,爱和不爱之间的差别太大,他想起来,魏争曾经吃醋时,将家里别人用过碗筷全部埋到后院的角落里,现在挖一挖还能把这些东西翻出来,怎么就不爱了呢?

他不能这么束手待毙,他不能看着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变成别人的,他陈二狗向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就算魏争真的不爱了,也不该是由一个旁人来告诉他,他要听魏争亲自说出口,他要亲自进京问个明白。

陈二狗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他回头看了看居住了这么久的小院,亲自动手将门封了起来,又到布庄买了几件最好的衣衫,将自己打扮的焕然一新,其实陈二狗长的不差,他是属于耐看型的,看久了才会觉得他长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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