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下去的天色里，她的白裙和乌发都相得益彰，穿梭在街市的霓虹里。

程冶回过头。

沈书念已然远去，他想起自己加她微信后听到的话，“她早就结婚了。”

观澜居。

沈书念少有的轻松时刻，她缓步进来时，爱玩的酸酸在门口玩着球。

她喊了声：“酸儿子！”

酸酸吐了球屁颠屁颠的跑向她，围着她的腿打转，沈书念摘了脸上的口罩，蹲下身摸着它的脑袋，红软的唇瓣上笑意浅浅，“真乖啊宝。”

沈书念抱着酸酸进去，嘴里嘟哝着：“不能再胖了，再胖妈妈抱不动了。”

酸酸直摇尾巴。

她奇怪地四处看了看，郑姨竟然没有出来，宅子里出奇的安静，鼻尖嗅到到了一丝酒味。沈书念狐疑地往里深入，冷不丁地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平日里很晚归家的顾清行，他双腿敞开，身子前倾，两臂随意搭在腿上，右手握着复古水晶玻璃酒杯，暗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晃，面前桌上开了瓶酒，灯没有全开，半明半暗的，气氛不对劲。

怎么好端端的喝起酒来。

沈书念抱着酸酸进去，愈近酒味愈浓，顾清行置于桌面的手机亮起，几秒后暗下，他没管。摇晃的玻璃酒杯划开细微的昏暗，衬得他指骨更加白皙，袖扣解了，袖口卷了几道，露出劲瘦的手腕和内敛的腕表。

她的靠近让顾清行停了手间动作，抬头看她，给了她极强的失落感。

“你怎么喝酒了，工作上不顺利？”沈书念放下酸酸，自作主张地将桌上的酒拿开，盯上他手里的，伸手道，“酒杯给我，你喝太多了。”

酒只剩了半壶，度数不低。

顾清行勾唇轻笑，手探前，玻璃杯的杯底落于桌，轻轻的一声，却无形中落进了沈书念心里，她眉心拢了拢。沈书念弯腰，将玻璃杯拿开，直起身时，后腰处覆上灼热，顾清行盯着她的侧脸，“回来了。”

沈书念拢起的眉未平，只觉腰后力道收紧，猛地被揽腰抱到他腿上，臂弯压着她要起身的动作，吐息间带着浓酒的刺鼻气息和他的气息。

“告诉我，晚上见谁了。”顾清行蹭着她的鼻尖，薄唇吐出的笑在明暗的氛围里显得阴森。沈书念鼻尖痒痒的，避不开，身形沉了下去。

他低声复问：“见谁了？”

顾清行吐字清晰，没有醉酒的姿态，俊秀的面容是她从未见过的冷，眼底布满红血丝，在她腰后的修长指尖根根收拢，揉着她薄薄的衣裙。

鼻尖若有若无的轻蹭。

沈书念抓着他的袖摆，鸦羽轻扇，说得委婉：“见了一位高中同学。”

“只是同学？”他反问。

沈书念唇瓣闭，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问，而且很笃定，难道他看见了，所以才会喝酒？她没让自己思维发散下去，因为顾清行盯着她正在笑，只是眼神毫无温度，像极了出院时看到的那抹陌生的眼神。

她张了张唇。

只是她的答案出来，顾清行也不喜。

顾清行蹭着她的鼻尖，脸颊，嘲讽地道：“他是你喜欢的人，程冶。”

“！”

他确实看到她和程冶了，也猜出来了。

顾清行收紧她的腰，感知到怀里的温度，浮现在眼前的画面也愈发清晰，对视的双眼，揽肩的手。他在那刻惊觉，沈书念的十八岁青春正浓，她有喜欢的人，而自己所说的所做的仿佛成了一场笑话。

“……是，也不是。”沈书念不知道怎么说，和现任老公说暗恋对象，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可她不想顾清行误会，“我之前跟你说过，记忆截止的瞬间是我高考完，其实之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当时的我准备和程冶告白。”后两字一出，顾清行双眸骤缩，沈书念忙拉了下他的袖子，继续道，“我、我给他写了情书，当时没送出去，所以很想知道为什么，找他也是为了这事。不过，我并没有觉得自己还喜欢他。”

顾清行喉结滚动，薄唇紧抿。

沈书念是个闹腾的扆崋性子，但极少和他说这么多话，被拉住的袖摆似乎是在撒娇。顾清行耐着性子听完，之后循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不知道。”沈书念看着他，白皙面容上微红，“丢失记忆让我恐慌，那段时间我拼命的想，拼命的学，不让自己停滞。能想到的最近的事就是喜欢程冶，在大剧院跑出去也是因为看到了他，那次饭局偶遇我也没想到，然后我发现我以为的喜欢似乎并没有那么强烈。”

顾清行知道，沈书念在他车里吃麻辣烫的时候偷偷哭过，她没有撒谎的必要。

“你看到我们了，为什么——”沈书念尚未问出，顾清行贴近她的脸，语气温和了些：“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冲上去只会让彼此陷入僵局。”

他只能喝闷酒。

沈书念毫无隐瞒的全部说出来后，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看着顾清行浅皱的眉头，鬼使神差地抬手抚了抚，顾清行猛地抓住她的手，“你昨天说要确定的事是程冶吗？”

幽深双眸牢牢盯着她，沈书念躲避不了。

她唇有些干涩，探出舌舔了舔，眼神有意飘走，顾清行扣住了她的下巴。

“你现在想好了吗？”顾清行再次发问。

沈书念默默望着他，轻咳声，撑着他的肩站了起来，“我、我上楼了。”

顾清行的手顺势松开。

沈书念轻易脱离他的掌控朝楼上跑，乌发下的耳尖通红。顾清行猜得一点不错，她就是要确定自己对程冶的感情，不然对他不公平，顾清行非常敏锐，在她说出对程冶感情的明确认知后，立刻开门见山，连续发问，压根不给她喘气的时间，她也确实没有想好。

二楼的走廊灯亮着，沈书念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推开主卧的门，抬手摸灯时，手腕被从后攥住，后背贴上坚硬。顾清行高大的身躯包裹着她，攥着她的手腕将人翻身抵在门扉，浓郁的酒香顷刻袭来，吞尽了沈书念要出的声。顾清行双手捧着她的脸亲，深邃的桃花眼睁着，似沉沦前的清醒，亦或是想看着被他捕获的人是如何坠落。

沈书念眼睫颤了好几下，惦着脚尖被人抵在门扉，走廊的灯明亮，卧室昏暗，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顾清行格外热烈。她能清晰感觉到唇..舌被卷的酥麻，扫过的气息都是浓郁的酒香，但意外的不难闻。沈书念眼皮垂了垂，悬着的双手慢慢的放到了他的腰侧，抓着他的衬衫收紧。

顾清行咬着她的唇退开，又沾了沾软，“沈书念，我亲你会讨厌吗？”

沈书念双眸清润，呼吸加重，“不、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