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周鲤无语。
“这两年我水平都已经突飞猛涨——”
“突飞猛涨?”他抬起头注视着她,反问。
周鲤心虚,吞吞吐吐,“猛涨到...可以短距离骑行的水平了。”
她说完,还自顾自一点头,以表肯定,“嗯!”
陈砚显:“......”
客厅充斥着饭菜香味,筷子偶尔撞击碗的边缘,发出细微脆响。
陈砚显低头吃着东西,动作很静,周鲤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眼珠子不受控制溜达,打量着四周。
“这几天你爸妈都没回来吗?”
“嗯。”他筷子专注碗里饭菜,随口应。
“那你...”周鲤想说什么,目光不受控制下滑落到他脚上,又咽回去,发愁,深深叹了口气。
“多吃点。”须臾,她拍拍他脑袋,神情变得怜爱,像是在看自家楼下被遗弃的小狗狗。
陈砚显知道她那个奇葩的小脑子又开始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一把拍开她的手,不耐烦。
“不要用这副表情看着我。”说完,他又缓和了点口气。
“厨房还有没吃完的梨子,你自己去洗两个。”
“好的,遵命!”周鲤最喜欢吃梨,闻言屁颠屁颠就起身朝厨房奔去,陈砚显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
天色从深蓝变得墨黑,暮色降临,窗外开始亮起一盏盏灯光。
陈砚显吃完,把饭盒洗干净,重新装好递给周鲤。
他不由分说送她到楼下,周鲤从一众高大车辆里推出自己的小粉自行车,把装着饭盒的手提袋放在车前框里,挥手同他告别。
“那我先走啦。”
“路上骑慢点,转弯时注意车辆。”陈砚显轻拧眉头,不放心地嘱咐,周鲤连连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
她推着车往前走,正欲踏上去时,鬼使神差回头看了眼。
昏黄路灯下,男生孤身一人站在那里,脸庞隐在阴影中看不太真切,背后是杂乱无章的车辆,安静的居民楼每一层都亮着窗口,充满着人情烟火气。
周鲤想起方才出来时的房子,寂静孤独感丛生,没有任何令人眷恋的温情。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放好车子走上前,在陈砚显微愣的神色中,倾身抱住了他。
“好朋友给你一个爱的抱抱。”周鲤叹息,拍了拍他肩膀。
陈砚显心底涌起莫名暖意,手指刚动,想要说些什么时,周鲤已经一把松开他,手握拳捶向他肩头,语气严肃。
“你要坚强,勇敢积极的面对生活,知道吗!”
方才的那点温情随着她大大咧咧的动作顿时消失无影无踪,陈砚显收起嘴角的弧度,敛平,木着脸,声音平板听不出任何波动,径直下了逐客令。
“周鲤,你可以走了。”
“......”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陈砚显才转身,步伐有些艰难地上楼,再次回到那栋房子里时,先前的寂寥冰冷明显被冲散了几分。
他手扶住额,抵着头不自觉笑了下。
自由坦荡,真诚简单。
在感情方面迟钝得像傻子,又能格外敏锐的察觉出他人悲喜。
奇异矛盾的综合体,天真通透代名词。
陈砚显记忆中让他感到温暖的时刻很少,而为数不多印象深刻的几件都与周鲤有关。
譬如今天,又比如几年前的那个生日。
陈砚显也曾对父母有过期待,但那是年纪小的时候才会有的美好憧憬,就像十四岁。
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从白天坐到黑夜,时钟一点点走向零点,忙碌的大人全然忘了今天这个对他而言无比特殊的日子,连电话都是秘书帮忙接的。
在十点钟声敲响时,他终于控制不住,从发红的眼眶里掉出两滴眼泪。
低头伸手抹掉,家里的座机就在此刻响起,陈砚显嗓子有点沙哑,只发出一个字。
“喂。”
“陈砚显,你哭啦?”电话那头不太敢置信,清脆的声音还有未褪稚气,他觉得丢脸,咬着牙用力抹眼。
“没!”
“哦...”她像是信了,陈砚显放下心,周鲤一贯好糊弄。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在学校忘记和你说啦,生日快乐,新的一岁要开开心心哦!”
“嗯。”他轻不可闻地应着,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说不清失落欢喜,只觉得这一刻心底奇异的平静,方才那个失控掉泪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同现在的他完全割裂分成两个独立个体。